這家人居住的地方不大,統共也才兩間廂房,分別在堂屋兩側,閉著眼都不會走錯。
俞婉一邊走,一邊整理著腦子里的記憶。
說來也巧,這家人竟然也姓俞,原主阿婉,與同名。
原主家的人口十分簡單:一個被抓去充軍的爹,一個纏綿病榻的娘,一個面黃瘦的小弟,外加一個換了芯子的。
印象中,這家人對都不錯,并沒有因是個兒便厚此薄彼,就連小的弟弟都十分懂得謙讓,的吃穿用度一貫是家里最好的,這在重男輕的村子里幾乎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當然原主本也還算爭氣,爹不在了,娘又無法下地勞作,小小年紀便扛起了養家糊口的重擔,比起前世只知道做大米蟲的俞婉,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以上,便是俞婉從原主那兒繼承的全部記憶,或者可以說,是原主臨死前最想保留的一段珍貴回憶。
“阿姐,你當心。”扶著俞婉的小鐵蛋走到門口時,脆生生地提醒了一句,這也恰如其分地打斷了俞婉的思緒。
俞婉了他的小腦袋,融合阿婉的記憶后,與這副的契合度更高了,再看小鐵蛋也不再僅僅是個陌生的小男娃了,這是弟弟,屋里的人是娘親,從今往后,他們是愿意用生命去保護的親人。
初來乍到,會有這樣的想法多半是出自原主的志,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強烈的志,才能在死后召喚了一個異世的靈魂,替原主走完接下來的人生。
屋子里沒燒火盆,也沒掌燈,黑漆漆的,一冷風嗖嗖地刮過來,竟是半點不比外邊暖和。
俞婉黑走到床邊。
適應了屋子里的線后,俞婉依稀能看見人的容貌了,那是一張蒼白得毫無的臉,瘦得兩頰都有些凹陷,顴骨因此而凸顯了出來,可即便是這樣,的五依舊毫不差,尤其眉與鼻子格外漂亮。
原主的娘并無大礙,是傷心過度導致的昏迷,加上數日未進食,才變得奄奄一息了。
看過姜氏,俞婉將自己屋的火盆端了過來,棉被也抱了過來,給姜氏蓋上。
做完這些,俞婉提著油燈,轉去了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只是一個在后院兒用草棚搭建的小灶屋,灶屋正中央,一口生了銹的大鐵鍋架在糙開裂的灶臺上,灶口正對著的地方是一捆已經被用掉大半的干柴。
連柴都這麼了……俞婉的心里涌上一不祥的預。
果不其然,當俞婉打開米缸時,就見米缸已經見了底。
俞婉將整個米缸都倒了過來,卻只倒出幾十粒米,連碗底都沒鋪平。
俞婉又在碗柜里翻找了一陣,除了小半碗辣醬,一無所獲,還是小鐵蛋抱著一個簍子走進來:“阿姐,蘿卜!”
簍子里有幾個不大新鮮的水蘿卜,還有一個不知怎麼混進去的大紅薯。
這些在前世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東西,眼下卻完全沒辦法去挑剔,因為不僅小鐵蛋與屋里的人了,就連自己也開始腸轆轆了。
俞婉將水蘿卜與紅薯洗凈去皮,紅薯切塊,與得可憐的米粒熬了一鍋紅薯粥,水蘿卜則是切丁與辣椒醬涼拌。
俞婉頭一回用大鍋灶,火候拿不大到位,紅薯粥有些熬糊了,好在紅薯這種自帶甜度的純天然作,糊了也不失味。
小鐵蛋站在灶屋的門口,不時把小腦袋探進來,兒地朝里頭張。
大鍋里飄出一熱騰騰的紅薯香氣,混著淡淡的米香與鍋糊香,直把小家伙聞得口水橫流。
“阿姐,我。”小鐵蛋吸了吸口水,說。
“好了。”俞婉說。
粥不多,恰能分作三碗。
俞婉將紅薯最多的那碗給了小鐵蛋,米粥最濃稠的一碗給了姜氏。
姜氏仍昏睡著,無法自主進食,俞婉試圖將喚醒,姜氏醒倒是醒了,卻在看了兒一眼后以為自己在做夢,又閉上眼睡過去了。
不怪姜氏這般認為,實在是阿婉被從水里撈上來后沒多久便在懷里咽了氣,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阿婉又好端端地活過來了。
俞婉給渾渾噩噩的姜氏喂了點粥,等拿著空碗回到飯桌上時,小鐵蛋已經把碗里的紅薯粥吃完了,勺子也放下了。
隨后俞婉眼尖地發現自己清湯寡水的粥碗中不知何時多了幾塊大大的紅薯。
小鐵蛋乖乖地坐在那里,眨著眸子向,仿佛在說,吃呀,阿姐!
俞婉的心頭就是一。
清楚地意識到這不是來自原主的覺,是自己的。
“阿姐。”小鐵蛋見俞婉不,咽下口水,把粥碗往前推了推,“快吃吧,不燙了。”
俞婉知道他沒有吃飽,卻并沒拒絕他的好意,端起碗來,將沒多熱氣的粥一滴不剩地吃完了。
屋外寒風凜冽,刮得窗欞子嗚嗚作響,俞婉躺在床鋪的最側,看了看睡的小鐵蛋,又看了看昏睡的姜氏,暗暗發誓,一定不讓他們再肚子。
……
俞婉認床,本以為這一夜多有些睡不著,哪知夢都沒做一個,一覺醒來天邊已有了一抹魚肚白。
小鐵蛋睡得香甜,臉頰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多久沒睡過這麼暖和的覺了。
姜氏仍昏睡著,但氣息比昨夜平穩了些。
俞婉沒吵醒二人,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把自己收拾整齊,喝了口涼水充,隨后去廚房拿了菜刀與背簍,一路踩著寒霜,朝記憶里的一畝三分地走了過去。
這是原主耕種的一塊菜地,種了些蒜苗、水蘿卜與白菜,白菜收得差不多了,只零星幾棵稀稀拉拉地長著,還被不知誰家的給啄了;水蘿卜倒是還有些,俞婉就地拔了個,顧不上洗不洗的,用菜刀削了皮,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家中已無米糧,吃蘿卜必定是不夠的,就在俞婉捉著怎麼才能填飽一家人的肚子時,余眼尖兒地瞥到了蘿卜地里的一個爪印。
那是一個爪印,看大小已經年了,地里的白菜讓給啄了,會在地里看到爪印本不足為奇,可讓俞婉在意的是爪印旁竟然晃著一寶藍的。
家可沒這麼漂亮的羽。
這是一只野!
野竟然來了家的菜地……
這個發現讓俞婉的心頭為之一振,人窮了連都欺負到頭上,可巧正愁沒吃的,對方送上門,就別怪不客氣了。
野是群居,有相對穩定的活范圍,輕易不會走下山來,無奈冬了,資匱乏,就連野都覓食艱難了,又好巧不巧,阿婉這塊地是全村最偏僻、最靠近山腳、最沒人愿意耕種的地。
平日里除了阿婉,本沒什麼人會走到這邊來,正因為如此,才有野敢闖進來。
這野輕車路的,想來不是頭一回了,只不過原主早上要給弟弟與娘親做飯,下地下得晚,每每都讓野避開了,今日俞婉出門早,倒是把它撞了個正著。
野沒心沒肺地啄著菜葉子,渾然不覺生危矣。
俞婉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探出手,一把將它抓進了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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