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在青錢柳上到底發生了一場怎樣的變故，爲什麼青錢柳能一夜神異，青銅葉片一夜變黃銅葉片？”

“倚雲公子又爲什麼說青錢柳不能炸燬？”

今晚，晉安心頭有太多疑問充斥了。

隨著倚雲公子解釋得越多，心頭疑問也越多，需要些時間消化。

書房中的燭火，還在噼裡啪啦的繼續燃燒著，屋外夜漆黑，濃黑，屋卻燈火通明，形了鮮明詭異的黑白界線。

在這種沉默氛圍中，倚雲公子輕吐一口濁氣，臉上神改爲鄭重。

“這事說來有點複雜，就從十年前的那一夜驚變說起吧。”

“十年前的青錢柳，還未一夜神異，還只是一棵當地香火旺盛些的普通青錢柳。”

“人人都將文武廟裡的青錢柳，高高供奉起來，每年香火不斷，儼然是把青錢柳在昌縣的地位，比同於文武二聖，甚至在昌縣，文武二聖的地位還不如一棵不會的‘死木頭’。”

“在昌縣民間，口口相傳著關於青錢柳的傳說，說是千年前，幾個古朝之前，昌縣曾出過一名大儒，不僅學識淵博還能善騎，爲驅逐外族侵，戰死沙場。於是昌縣當地人爲這位大儒專門建立了一座文武廟，以此永世祭奠這位能文能武，戰死沙場的大儒，被民間奉爲氣節高尚，並以此一直流傳了千年之久。”

“昌縣百姓在地勢開闊，有活水，有人氣的昌縣，選出一福址，建了一座廟，栽了一棵柳木，那時候的青錢柳還是一棵木。”

“但這一切，在十年前的一場清明廟會，被一個人意外打破。”

“那人，站在青錢柳下，看著開枝散葉，枝繁葉茂，屹立千年依舊不倒的青錢柳，他並未如其他人那樣，給青錢柳上香，祭拜，獻香火…臉上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目虔誠祈福，祈求來年文舉武舉高中…而是罵貪生怕死，賣國求榮，開關放外族燒殺擄掠的佞之人，卻還有臉給自己立廟，給自己立貞節牌位，讓世人歌功頌德你戰死沙場，寧死不屈，把佞之人飾高風亮節的大儒。別人佞之臣都是臭萬年，反倒你欺世盜名，越活越像聖人。”

“不知晉安公子可否有聽說一個語衆口鑠金？衆口鑠金，人言可畏，不管是對是錯，是白是黑，當邊所有人都在口口相傳同一個‘事實’時，假的也能真，黑的也能洗白的，指鹿也能爲馬。”

“當口口相傳多了，連自己也聽得多了，到最後連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是驅逐外族侵，戰死沙場的高氣節大儒，把自己真當了一正氣。正是應了那一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不知晉安公子可否又聽說過另一個語，當頭喝棒。那一天，當頭喝棒，沉睡千年的浮夢一夜驚醒，一語驚醒夢中人！”

“於是那一夜，青錢柳一夜神異，青是清氣，但青綠樹葉卻在一夜化爲濁黃樹葉，以致本應是修在福址上的木柳樹，一夜變了吃人的木柳樹。就如他在千年前貪生怕死，賣國求榮，吃百姓喝百姓用累累白骨鑄造自己的兩代王朝的榮華富貴，加進爵一樣，即便死了都依舊死而不化，本難移。”

想不到這裡面居然還牽扯到這麼多，晉安聽得心神連連吃驚。

難怪那一晚他元神出竅，明明看到的是上浩然正氣，鐵骨錚錚的大儒，可其後卻偏偏長了棵白天萬人香火，晚上卻是吃人的千年邪木！

白天是一切正常的幣，一到晚上就是能緩緩吸人三魂七魄的幣！

亦真亦假。

亦亦。

書生忠義與誰論？骨朽猶應此念存。

此時晉安再咀嚼這句話，已是心中意境完全不同了。

欺世盜名的書生忠義，改了歷史，再由人們口口相傳千年，變衆口鑠金，卻長出了一棵吃人的千年邪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