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君靜立在靈玉後，聽著兩位大乘修士雲淡風清的對談。

他們的對話，聽起來平平常常，細細思量，又好像有著無盡的深意。

謝瑜君還沒琢磨，這邊已經談完了：“……俗務未了，就不久留了，無夢道友，告辭。”

無夢真君起相送：“再會。”

芒起，靈玉和謝瑜君的影慢慢消失。

無夢真君轉過目，孟天璣怔怔地看著靈玉原先坐的位置出神。

“怎麼，捨不得？”

孟天璣回神，低聲問：“師父……真的回不來了嗎？”

無夢真君輕笑起來：“你師父一直都在，只不過，已經不方便讓你喚一句師父了。”

“一直在嗎？”孟天璣喃喃道。

“嗯，在的。”無夢真君語氣篤定。

……

雙腳再次踩到實地，謝瑜君發現，自己一座道觀之中。這座道觀，看起來平平常常，似乎就是座凡間小觀。

“觀主！”有弟子看到們，驚喜地行禮。

靈玉“唔”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謝瑜君跟著靈玉一路進去，路上不停地聽到“觀主”“帝君”的稱呼。

滿肚子疑問。並非懷疑靈玉的份，而是，爲大乘修士，鼎鼎大名的丹霄帝君，居然就住在這麼一座小觀中？這氣派，連星羅海的小門派都不如啊……

“主上。”柳西燕看到們，提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來了，“您可算是回來了！”

靈玉揚了揚眉，往椅子上一坐，接過弟子奉來的茶。不不慢地道：“怎麼，你怕我離家出走嗎？”

“知道就好！”柳西燕在面前，向來有什麼說什麼，“這種事，你也不是幹不出來。”

靈玉角翹了翹：“你還真是瞭解我。”

謝瑜君默默看靈玉一眼，不知道這句話是開玩笑，還是諷刺。

“這是誰？”柳西燕看向謝瑜君。

“我新收的弟子。”靈玉道。“你把安頓一下。就住我那邊的廂房吧。”

柳西燕多看了謝瑜君幾眼。帝君的住，從來只有一個人，能夠隨意進出的。惟柳西燕一個。這次居然安排新弟子住廂房，不尋常啊！

奇了，就這破爛資質，到底哪裡了主上的眼？

柳西燕滿肚子疑問。臉上扯出笑容，對謝瑜君道：“這位……”

“我謝瑜君。見過前輩。”謝瑜君極有眼地自報姓名。柳西燕雖然喚靈玉爲主上，但言談態度，並沒有僕從的低眉順眼，而且。修爲高得離譜，謝瑜君心裡一掂量，直接以前輩相稱。

態度不錯。柳西燕的笑容真誠了一點：“你是主上的弟子。不用前輩，跟嶽寧他們一樣柳姑姑就行。”

“是。柳姑姑。”

“謝瑜君是吧？隨我來吧。”

謝瑜君看向靈玉，見靈玉點了頭，方纔跟在柳西燕後出去。

“柳姑姑，這是做什麼呢？帝君回來了嗎？”剛出門，就看到嶽寧甩著扇子走過來，一副風流書生的模樣。

“屋裡呢！喏，快來見見，這是你的新師妹。”柳西燕指了指謝瑜君。

“新師妹？”嶽寧的目落在謝瑜君的上，扇子支著下，目帶著審視。

謝瑜君向他行了一禮，低聲喚：“見過師兄。”

嶽寧看小心翼翼帶著幾分怯意的樣子，馬上出燦爛的笑容：“小師妹啊，客氣！我嶽寧，你以後我嶽師兄就行了。”

“是，嶽師兄。”

“你是帝君才帶回來的？之前在哪個界？我……”

“廢話以後再說行嗎？”看嶽寧這熱絡的樣子，柳西燕不耐煩，“一把年紀了，別想著吃草！”

“柳姑姑！”嶽寧抗議，“我哪裡一把年紀了？我還很年輕的好嗎？”

柳西燕甩給他一個冷笑，對謝瑜君道：“我們走，別理他。”

“哎！”嶽寧追在後面喊，“小師妹，我就住在西院，你住哪？咱們沒事可以……”

“住廂房！”柳西燕回過頭，目像在看死人，然後招呼謝瑜君，“走。”

“……”嶽寧看著們的背影，下快掉了，“廂房？是……帝君那邊的廂房？不能吧？難道這小師妹是帝君的私生？”

帝君不喜歡跟別人一起住，這麼多年，可從來沒有哪位同門住過廂房啊！

“咳咳！”

屋裡傳來清咳聲，嶽寧後背竄上來一陣涼氣。當下規規矩矩地低著頭，進門檻：“帝君……”

“私生？”靈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嶽寧當機立斷，“啪”一聲甩了自己一個：“帝君，這就是不聽話，我打死它！

靈玉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袖子，看得嶽寧膽戰心驚。

“寧，爲師這裡有個任務給你。”

“您、您說……”嶽寧悔啊，爲什麼他要賤呢？丹霄觀的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惹，突然來了個文靜秀氣的小師妹，他就是想獻一下殷勤而已。私生什麼的……真的只是他賤……

“廣寒界的金桂長得不錯，再過幾百年，就該開花了，你去幫爲師弄一點回來。”

“……帝君，能換個任務嗎？”嶽寧哭喪著臉。

靈玉喝了口茶，吐出兩個字：“不行。”

“我……”

“怎麼，不願意？”

“沒有。”嶽寧嚥下苦水，“弟子馬上去……”

靈玉出笑容：“安心去，不用急著回來。”

“是……”

嶽寧垂頭喪氣地走了。等他走後，靈玉收了笑，出一件信。

這是當年在滄溟界的時候，徐逆給。用來跟雙聯絡的。如今雙已經了明心，可兩人之間，多還有。

廣寒界的況不大對，希嶽寧去了以後，能發現一些蛛馬跡。

……

芒散去，觀復擡起頭，將四周的景收眼底。

藍熒熒的天空。極橫貫。視線所及，皆是冰雪。一座宮殿，立於冰雪之中。世獨立。

觀復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見旁邊守衛的兩個弟子，快步上前。

這兩個弟子，皆是紫袍負劍。上劍氣渾厚。

觀復覺到他們上的劍氣，心中大駭。這麼凌厲的劍氣。這兩人的修爲，定在化神以上！

怎麼回事？這個將他擄來此地的人到底是……

觀復想起他被劫的時候，那個趕來的修。紫郢……說的是紫郢嗎？紫郢天君的紫郢？難道……

心中念頭起伏，那兩名弟子已經在他們面前彎下腰。抱拳行禮：“劍尊！”

紫郢淡淡應了聲，舉步往前。

他走了兩步，轉回。看著站在原地不的觀復。

觀復心起伏，心中有了猜測。

他是個劍修。對劍修來說，天底下只有一人，能被稱爲劍尊。

紫郢天君，劍修始祖，劍道至尊。

這紫人出現，他做不出半點反抗，就被劫走了。

此地的環境，雖然從未見過，卻有一種悉。冰雪中的宮殿，與典籍中描述的劍修聖地，毫無二致。

而這兩名紫修士，擁有化神以上修爲，卻僅僅只是守衛，還稱呼他爲劍尊。

難道真是那位？怎麼可能呢？他只是滄溟界一個小小的散修，修習劍道，只是初仙路時獲得了一本劍譜，從此癡迷於此。他連正式的傳承都沒有，本比不上那些名門弟子。像他這樣的修士，在星羅海毫不起眼，那位高高在上的劍尊，怎麼會看上他？

“前輩……”觀復猶豫了一下，還是謹慎地選擇了這個稱呼，“您劫晚輩來此，到底有何見教？”

此話一出，那兩名弟子——周若瑾和葉一舟，都出驚訝的表。

什麼？這個小子是劍尊劫來的？開什麼玩笑？劍尊居然劫人回來？這小子看起來平平常常，資質也不算好，劍尊劫他回來做什麼？

隨後，他們聽到紫郢如此答道：“你之前不是聽到了嗎？我收你門。”

周若瑾和葉一舟大吃一驚，看向觀復。劍尊要收徒？劍尊已經幾萬年沒收過徒弟了，這次劫了個人回來，居然是要收徒？這小子到底哪裡好啊？本看不出來啊！憑什麼劍尊要收他爲徒？

觀覆被他們兩個盯得不自在，著頭皮道：“前輩，晚輩對您一無所知，此事是不是再議？”

周若瑾聽到這話，瞪圓了眼睛。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劍尊收他爲徒，他居然還要再議？真恨不得把這小子踹出上真界，自己頂上去。

“這位……”葉一舟忍不住開口，“你知道眼前這位是誰嗎？劍尊收你門，你居然拒絕？”

上真界每年那麼多劍修來來去去，只求見諸位劍君們一面，這小子有機會拜劍尊門下，居然還拒絕？！

觀復低下頭，並沒有因爲葉一舟的喝問而出惶恐的緒，聲音仍然穩定：“晚輩並不是拒絕，只是不瞭解況，所以想問個究竟。”

葉一舟和周若瑾對視一眼，齊齊向紫郢。

“況且，”觀復繼續道，“您突然將我劫來，我那位朋友……”

“你想回去？”紫郢打斷他的話。

觀復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是。”

紫郢冷冷地看著他，突然袖子一拂：“哼！心思不純，何求劍道！”

說罷，他影化，消失在原地。

葉一舟和周若瑾目瞪口呆。怎麼回事？劍尊這是生氣了嗎？那這位……

他們倆齊齊看向觀復。

觀復擡起頭，卻沒有多懊惱。

他看了看周圍，向兩人抱拳：“兩位前輩，這裡究竟是何？”

這形太詭異了，劍尊帶了個人回來，打算收他爲徒，結果這小子不知好歹，好像還把劍尊惹生氣了。

周若瑾不知道該同還是該嫉妒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口中答道：“這裡是上真界，北極上真宮。”

意料之中的答案。

觀復看著那座冰雪中的宮殿，神仍然很安靜。

“那麼，剛纔那位前輩是……”

“你還不知道劍尊是誰？”葉一舟忍不住了，嚷道，“劍尊這個稱呼，你爲劍修難道不懂？人界這麼大，但只有一個人能被稱爲劍尊，這個人就是天下劍修始祖，劍道至尊的紫郢天君！”

葉一舟等著他出震驚的表，可惜讓他失了，觀復還是那樣鎮定。

“喂，你該不會以爲我們糊弄你吧？”周若瑾好奇了，“看你這樣子，之前應該在哪個小界吧？”

小界修士，眼界低是當然的，說不定本不相信，自己有那樣的好運道，到了紫郢天君。

“當然不是。兩位前輩有化神以上修爲……”

“煉虛！”周若瑾糾正。

觀復繼續道：“兩位是煉虛前輩，在他界足可呼風喚雨，在此卻只是守衛。且此地與典籍中所描述的北極上真宮相符，晚輩並不懷疑。”

“既然如此，那你拒絕什麼？”周若瑾好想和他談談人生，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蠢蛋？

觀復答道：“晚輩並非拒絕，只是有事未了。”

“哦，什麼事？”

觀復沉默了一下：“劍尊突然將晚輩劫來，晚輩有位朋友……”

“什麼朋友？”

觀復不說話了。

“……周師兄，別說了，這小子粘粘糊糊的，沒意思。”葉一舟不耐煩了，“既然劍尊生氣了，我們把他送出去好了。”

“等等！”周若瑾卻道，“你確定劍尊生氣了，就不會收他爲徒了嗎？”

“呃……”葉一舟愣了愣，“應該……”

“這不是咱們能作主的事，還是不要擅自行的好。”

“可是，”葉一舟爲難地看向觀復，“劍尊走了，我們怎麼理他？”

周若瑾眼珠子轉了轉：“劍尊把他丟下，也許是考驗他呢？咱們還是別多管了。”

“不管？”

“對，不用管！”周若瑾語氣肯定。這件事吧，可能劍尊生氣了，想晾這小子一會兒。不管怎麼說，劍尊親自把他帶回來，不可能不管他的。

周若瑾想著想著，也生氣了。這個小子，何德何能啊！看他資質普通，劍更是學得一塌糊塗，到底劍尊看上他什麼？爲什麼他有這個運道，被劍尊看上眼呢？唉，自己從小那麼優秀，爲了加上真宮，費了多大的勁啊！

嗯，讓他在這裡吃吃苦頭也好！北極上真宮，位於上真界極北之地，寒冷得很，這小子只有金丹修爲，一定撐不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