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年的背影,靈玉一怔,不由張口喚道:“仙石?”
年聞言轉過來,陌生的目帶著挑剔在上逡巡數息:“你是程靈玉?”
聲音低暗,如胡琴嘶啞。
靈玉一口氣鬆下來,難掩失。這年姿拔,已有青年模樣,眉目還算清秀,卻有一塊醜陋的傷疤覆蓋了半張臉,凹凸不平難看至極,聲音亦十分難聽,似乎聲帶損。
看到他的第一眼,靈玉覺得眼,猛然就想到仙石——雖然說不出哪裡相像,可他們分別也有五年了,仙石有大變化也是正常。可等這年轉開口,就知道自己認錯了。這人眉目與仙石沒有半分相像,就算毀容也不可能改變到這樣的程度。神態氣度更是天差地別,仙石敦厚老實,帶著鄉下小子特有的純樸,這年卻有些倨傲,眉目間更有幾分冷厲。
靈玉有些明白,韓寧會讓他當“自己人”了,本質上來說,韓寧也是這樣的人,只是他不會將這種氣質表現出來。
真麻煩!忽然有些倦怠,跟這樣的人來往,就得花心思用心機,實在太累了。
“我是程靈玉,不知道友怎麼稱呼?”
“範閒書。”年一拱手,神態間卻有些漫不經心。
靈玉最後的那點疑慮也散了去。這不可能是仙石,他們兩人,漫不經心的是,恭謹嚴肅的是仙石,每次懶洋洋的,都會被仙石嘮叨……
“可以啓程了嗎?”範閒書直截了當地問,寒暄一句都沒有。
既然不是仙石,靈玉也懶得與別人多話,點了點頭:“走吧。”說著放出自己的代步紙鶴。想了想。又偏頭問:“不介意我多帶個人吧?”
範閒書聞言,眉梢就挑了起來,目中的冷厲更甚。
沒等他開口,靈玉道:“是我的靈寵。”說著打開收妖袋,放出阿碧。
看到阿碧,範閒書眉目間的冷厲變了驚愕。
靈寵,化了形的靈寵?他看著靈玉的目多了一分深究——這卻是誤解,有一隻化了形的靈寵,不是多本事,而是阿碧太笨!
“呼——”阿碧暈頭轉向了一會兒。吐出一口氣,“難死了。”這些天來,一直呆在收妖袋。只有昨天出來了一下。
“喏。”靈玉丟給一隻紙鶴,“跟好了,別走丟。你要是敢添,別想我再放你出來。”
“知道了。”阿碧撇撇,接過紙鶴。有些笨拙地掐了個法訣,騎了上去——這還是昨晚上靈玉教的。
靈玉轉過頭:“範道友?”
範閒書回神,神淡淡,亦放出自己的紙鶴,騎了上去。
兩人一寵,直雲霄。
一路上。靈玉心中有事,懶得說話,那範閒書連眼角都不兜們一下。只有阿碧嘁嘁喳喳,毫沒有初次上天的害怕。
不錯,這笨妖適應很好。靈玉又找到了阿碧的一個優點。
飛兩個時辰,休息半個時辰,連夜趕路。毫不停,只花了五天。他們就到了白水觀。
靈玉看著白水山悉的斷壁殘垣,不勝唏噓。
五年未見,白水山比印象中還要破敗,他們師徒當年住的偏殿,也沒保留下,塌了一半,已經不堪住人了。
靈玉站了一會兒,轉舉步:“走吧。”領著阿碧和範閒書,往藏寶之地走去。
進太極宮,當年做的標記早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不算多高深,卻十分妙。這是韓寧的手筆,當年在應修德的符之下,藏寶的匿陣法盡毀,若非如此,這批寶的消息可能早就泄出去了。
靈玉不要想,韓寧還真沉得住氣,明知有這麼一批寶,他卻能不聲,找到了範家後人,又拉攏了,在關鍵的時刻,才他們來取出寶藏。又想起臨行前韓寧的態度,他這般大度,是不是代表著,願意將寶分給他們?
想了一會兒,著下嘿嘿笑。管他呢,要是撈得著,就撈點,那麼老實做什麼?再說了,這可是程氏先祖留下的東西,拿點不是應該的嗎?
這樣想著,大大咧咧地破開最後的障眼法,進藏寶的大廳。
大廳乾淨整潔,不復當年離開時的模樣,想必是韓寧收拾過了。木架與木箱卻在封印的護持下,依舊擺得整整齊齊。
“哇!”阿碧了起來,“好大顆的夜明珠,這得多錢啊!”
靈玉橫了一眼。太丟人了!爲怪,也是修行道中人,想的不是那些靈,而是夜明珠值多錢……
範閒書眼中閃過詫異。他早知道是來取寶的,卻不知道是怎樣一批寶藏,此時見了,不免眼熱。有生以來,他從未見過這麼多修煉之,想來三大道觀的庫房,也不過如此吧?這樣一想,他又重新揣測起韓寧的意思。就這麼讓他們兩個人過來取寶,是信任,還是有別的用意……
“範道友?”靈玉的聲音喚回他的神智,他深吸一口氣,轉過。
兩人按程悅言所說,出。兩滴融合,了封印,只聽一聲輕鳴,寶箱與木架上的封印,慢慢地消失了。
解除封印的過程,比靈玉想像中安靜多了,幾乎沒什麼靜。
阿碧歡呼一聲,衝到一個擺放南海靈珠的架子前:“這個我可以拿吧?”不知道南海靈珠有多珍貴,只知道這玩意兒很漂亮。
靈玉向範閒書掃去一眼,說:“不許多拿。”
“哦!”阿碧迫不及待地把東西往懷裡塞,一點也沒有不許多拿的自覺。
靈玉看了,也只是白了一眼。
範閒書見狀,暗暗在心中思量。
“範道友,我們快些手吧,早好早走。”靈玉說著,拿出數個乾坤袋。這是韓寧特意準備的,此寶如此之多,普通的乾坤袋裝不下,韓寧頗費了一番功夫。
範閒書點點頭,亦取出乾坤袋手。眼角餘掃過靈玉,見搬著東西,時不時撿幾個扔到自己的乾坤袋裡,不失笑。自己這麼小心做什麼?只要想留他們命,總得分他們一些好,斷沒有一人獨佔的,這道理韓寧難道不明白?只派他們兩人前來,分明是縱容他們從中得些好。他還不如這小姑娘看得明白。
看到範閒書也開始手,靈玉挑了下眉梢。自己早就來過這裡,能保持鎮定很正常,這範閒書,第一次見到寶藏,卻只有短暫的驚訝,而後事事冷眼旁觀,自己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毫沒被迷了眼,他真是普通的散修?
不管怎樣,都不是個簡單的人。
先是膩歪,然後想到韓寧,又歡快起來。這樣也好,讓這兩個傢伙揣來揣去,在旁看著就好。
東西多,用了將近一天,他們才收完。靈玉在最後一個箱子裡,發現了一個乾坤袋,淺灰的皮,打磨,上面印了一朵小小的白雲,當著範閒書,面不改地把這個乾坤袋塞到自己懷裡。
範閒書只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收好東西,兩人回程,仍舊連夜趕路。到淵城時,靈玉問:“範道友,韓師叔有言,拿了東西,你與我一同去南極,你還有什麼事要辦的?”
範閒書思度片刻:“還真有些事要辦,大概要兩三天時間。”
靈玉想著,也不差這兩三天,便道:“那好,三天後,我們仍舊在此會合,一同去南極,如何?”
範閒書點點頭:“就依道友所言。”
兩人約定好,分頭行路。範閒書進淵城,靈玉回玄淵觀。
回到自己的住,靈玉把東西一丟,取出那個乾坤袋。
想起當年得到仙書時,程悅書上,同樣印了一朵小小的白雲。這乾坤袋,八就是程悅的!
看著這乾坤袋,靈玉深吸一口氣,將之打開——
“哇!好漂亮的石頭。”阿碧衝過來。
靈玉滿臉驚愕。靈石,這乾坤袋中,竟是滿滿的靈石!
隨手丟給阿碧十幾塊:“拿去玩,別來煩我。”
把阿碧打發了,靈玉拉了一下,從靈石堆裡撿出了一個錦盒,打開來,裡面有一本薄薄的書冊,上面著一枚淺碧的玉牌。
先拿起書冊,發現是本做《太白經》的功法,隨手翻了翻,神漸漸凝重起來。
這是程悅的師門太白宗的功法!靈玉一頁一頁翻下去,直到全部翻完,才吐出一口氣。
上界,原來,這就是上界的功法。煉氣之後是築基,築基之後是結丹,結丹之後還有元嬰……原來,他們這個世界是如此狹小,原來,外面的天地是這般廣闊。
靈玉默默地坐了許久,放下書冊,拿起那枚玉牌。
玉牌不過兩指寬,玉清靈氣縈繞,上面刻的,仍是那朵小小的白雲。
太白宗的弟子令牌。
程悅說,他是太白宗最普通的弟子,可他的弟子令牌,竟是品質上佳的玉牌。玄淵觀中,只有真傳弟子的令牌,纔是玉牌。
靈玉看了許久,珍而重之地將書冊和玉牌放到兜裡。
ps:
本來應該是當日雙更的,這章修了修,後面的節也想改一下,就改到明天雙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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