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闆是位行商，常年帶著商隊，四行走。當年從尹城到淵城，多虧了他的商隊照應，這份善緣，靈玉是記著的。

轉頭跟幾位師兄師姐待了一聲：“這位齊老闆是舊識，我與他敘箇舊再來。”

見是凡人，四人也不在意，先去休息了。

齊老闆大喜，熱無比地將請到樓上的雅座，命小二另送點心瓜果，不拘價錢，只要上品。

靈玉看著齊老闆的作爲，心中有數，由著他張羅。一兩銀子一顆的水晶葡萄，十兩銀子一隻的西域甜瓜，不要錢似的往面前堆，這一桌子說也要吃掉百兩銀子。

“多年未見，程小公子可好？”齊老闆面帶親切地詢問，語氣控制得剛剛好，帶著一些討好，又不顯得過分諂。

此時的他，暗暗慶幸，當年隨手而爲，做了件好事。不然的話，像他這麼一個行商，就算再富有，也沒辦法跟玄淵觀的道爺搭上關係。嗯，如果這位程小公子肯出手，他頭疼的事就可以解決了……

靈玉拈起一枚水晶葡萄，咬了一口，水淋漓，甘甜可口。傳聞水晶葡萄生長之，是西域的靈地，看來這話有幾分可信，這葡萄所含雜質極，一兩銀子一顆，有所值。琢磨著，離開的時候，不要帶什麼乾糧了，直接打包一袋瓜果好了。

“還不錯。”靈玉瞅他一眼，笑道，“齊老闆記真好，我與當年形貌相差極大，難爲你還認得出來。”

齊老闆呵呵笑了兩聲，看著眼前的靈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十幾歲開始行商，浸商道二十多年，一雙眼睛十分厲害，見過的人，只要花心思去記，沒有記不住的。靈玉這五年，變化確實極大，十二歲到十七歲，是小孩和大人的區別，形高，圓臉變了鵝蛋臉，廓去了稚氣，齊老闆連認帶猜，抱著冒險一試的心，前來搭話，萬幸被他猜中了。

哪裡不對呢？齊老闆又多看了兩眼，忽地目定在靈玉的耳垂上，而後迅速地下移……

“啊！”齊老闆駭了一跳，冷汗就下來了，忙起下拜，“原來是程、程姑娘，請恕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

靈玉正吃著甜瓜，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認錯了就認錯了，我又沒怪你。”

齊老闆小心地擡頭看了一眼，見果然毫不在意，才放下提著的心，卻再也不敢坐了，垂手站在一旁，陪笑：“程姑娘大人有大量，小的實在是……”

靈玉沒有理會，管自己吃甜瓜。片刻後，桌上的瓜果被消滅了小半，靈玉終於停下，慢條斯理取了條帕子手，一邊一邊問：“說吧，你有何事相求？”

齊老闆略帶驚訝：“程姑娘好眼力，竟知小的有事相求。”

靈玉看著他，似笑非笑：“你元有損，又刻意討好於我，不是有事相求，難道真是敘舊不？”

聽說到元有損，齊老闆臉上瞬間冒汗，一咬牙，再次下拜：“小人願以全部家相報，求程姑娘救小人一家命！”

靈玉微微皺眉：“什麼事，居然嚴重到你要用全部家相報？”又道，“不必引我，出不出手，要看方不方便，若是不便，就算你拿全部家出來，我也沒興趣。”

“不敢，不敢，”齊老闆連聲道，“小人一介行商，除了錢財，別無珍貴之，並不是冒犯程姑娘。”

“嗯，快說吧。”端起茶飲了一口又放下，剛剛吃過甜瓜，茶水在裡的，難喝得。

齊老闆看了靈玉一眼，竟有些不好意思：“這件事說起來，都怪小人一時糊塗……”

大約兩年前，齊老闆也是帶著商隊來歌蘭城。歌蘭臨近西羅森林，出產的藥材、染布、木料、以及瓜果，帶到中土販售，獲利極，這條商道齊老闆每年都要走一趟，已經維持十多年了。而兩年前的這一趟，與以往差別的是，他帶回了一個人。

“人？什麼人？”

齊老闆老臉一紅，吞吞吐吐：“是個……人。”如果靈玉是他以爲的程小公子，說這話他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可臨時發現，程小公子是程姑娘，在一位雲英未嫁的面前說這種話，就不好意思了。

“哦。”靈玉點點頭，“想來那人極？”

齊老闆低應了一聲：“是。小人將帶回家中，納爲妾室。一開始，與普通子沒什麼差別，可相大半年，我們一家人不約而同，都開始頭暈目眩……”

聽到這裡，靈玉的神嚴肅了起來。要說齊老闆一個人出現這種狀況，倒不出奇，一些怪鬼，不會正道功法，只會偏道，利用合吸取，以助修行，可全家人都這樣，總不會他們全家都被……

“小人覺得不對勁，後來重金請了位道長，終於看出了問題……”

“那爲何沒有除去？”靈玉說，“這種怪鬼，沒有修行系，只靠本能，應該不難對付纔對。”

齊老闆慚愧道：“小人只是個商人，請不道行高深的道長，請到的這位，出小叢林觀……那位道長除妖未，反倒被那妖發現。之後，小人再也沒有機會去請其他道長了……”

“原來是這樣，”靈玉點點頭，“這妖現在何？”

“就在小人商隊中。”齊老闆面悲傷，抹著眼睛道，“小人老母已經六十多了，哪裡得住，一年前就病倒了。小人無奈，只好離家行商，把這妖帶在邊，如此，所害的，也就是小人一個……”

“你倒是個孝子。”靈玉想了想，又仔細地問了些問題，心中對妖的修爲大概有數了。

世間有仙道，當然也有妖鬼。但凡鳥草木，吸納天地靈氣，爲怪，統歸於妖類；人死之後，靈魂與*分離，未能重新投迴，保留了意識，便稱爲鬼；還有一類比較特殊，乃是天地靈，因緣際會產生了靈智，不過這種靈得天地之華，是不可能會這種邪門法的。

如今是道門天下，無論是妖還是鬼，都沒有正經傳承，很多都只是煉氣門。齊老闆說的這個妖，實力倒是不弱，按靈玉估計，修爲大概在煉氣三、四層之間。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靈玉說，“不過，你的家財產，對我一點用也沒有。”

齊老闆大喜，連忙伏地：“程姑娘肯出手，無論要小人做什麼都，就算要這條命，小人也不皺一下眉頭！”

靈玉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既然你什麼都肯做，那完事了再說。”說著，站起來活了一下筋骨，從乾坤袋裡取出坎離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