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爛柯山,第一方石臺的古鬆下,眾棋師再次發出驚呼。
在經過又將近一個時辰的長考之後,許悠悠所執白子,再一次落子。
「當!——」
山頂久違的鐘聲,再一次響起。
不過此時站在許悠悠後的一眾棋師,神早已沉浸在棋局中,本沒人理會那鐘聲。
「嗯?」
「黑子……黑子居然……」
「黑子居然沒有立刻落子。」
很快,全神貫注獄棋盤之上的眾棋師,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許悠悠這一手,居然得黑子陷了思考。
「這……怎麼可能?」
而這一點之所以令眾人到震驚,那是因為無論是在先前的棋局中,還是在以往棋師留下的記錄中,天道所執黑棋落子都不曾有個哪怕一息停頓。
這同樣也是眾人將這殘局尊為天道殘局的原因,因為在他們看來,隻有這「天」才能在落子時不用思考。
如今許悠悠居然得天道在棋局上陷了思考,這遠比在這天道殘局之上落子更加令他們到震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眾人額前汗珠,一顆一顆往外冒。
雖然此刻與天道對弈者並非他們,但同為人間棋師,白棋每讓黑棋多思忖一秒,都意味著人間之棋與天道之棋的差距小了一分。
「啪!」
片刻後,黑棋落子。
眾棋眼中有憾,也有興。
憾的自然是隻讓黑棋思忖了片刻,而興的也同樣是讓黑棋思忖了片刻。
而拋開這種種心緒,眾人又將注意力放到黑棋這一手上。
很快,他們一個個的臉,開始一點點地變得慘白。
因為黑棋這一手,不但讓白棋剛剛那一手妙招變得無足輕重,還在棋盤腹地恨恨捅了白棋一刀,這一刀殘忍且直白,直白得就好像是站在你麵前,不耍毫花樣地殺了你最親近的人,而你卻無可奈何。
白棋剛剛那絕妙一手,非但沒能製造出勝機,還將自己人了絕境。
什麼是絕?
這便是絕。
看著那粒黑子,許悠悠原本堅定的目,如同平靜湖麵盪起了漣漪,開始搖了。
抿著,握拳頭,子不住開始抖起來。
東方渝想要去安一下,但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其他棋師看到這幅模樣,一個個也變得神慼慼,頗有兔死狐悲之。
就連那鈺,此時看向許悠悠的眼神之中,也沒有了半分輕視之意。
能跟天道下到如此局麵,沒人能夠輕視許悠悠。
「白棋剛剛那一手,說是人間至強毫不過分,隻是這人間最強勝負手,在天道麵前依舊不堪一擊。」
虹剎昝鴻文嘆了口氣道。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力。
在又過了一炷香時候後,許悠悠依舊沒能落子,原本一眾圍觀的棋師紛紛散開。
他們有的就地坐下,想取巧從許悠悠這最後一步開始下,但很快便發現這是死路一條。
許悠悠已經將能下的都下了,他們現在本無從落子。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離開,開始去到那天道乾坤局跟日月局所在的石臺上。
不說勝負,相比起生死局的複雜局麵,乾坤棋局跟日月棋局他們至有落子的機會。
一日後。
或許是被許悠悠那一盤棋所激勵,虹剎昝鴻文跟東方渝,分別在乾坤局與日月局上落下一子。
其中昝鴻文在乾坤棋局上落子,東方渝在日月棋局上落子。
自此之後,在無人落子,爛柯寺再一次陷死寂。
不過因為二人先後落子,這讓其餘棋師看到了希,紛紛去到乾坤棋局跟日月棋局所在的石臺。
而生死棋局所在的古鬆石臺下,已經隻剩下許悠悠孤零零一人。
時至傍晚,島外喧鬧了一整天的風雨總算停歇,如一團團火焰般的晚霞,潑灑在爛柯山頭頂的天空中。
「今天就到這裡吧。」
東方渝了個懶腰,將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盒之中。
落下一子之後,在這日月殘局前枯坐了一天,依舊是一無所獲。
不過跟悠悠不一樣,對於這局棋的勝負並沒有那麼執著,所以準備休息一晚,明日再來破局。
「施主是要休息去嗎?」
崖壁前,一名盲眼圓臉和尚對東方渝問道。
「嗯,今天不下了。」
東方渝點了點頭。
「施主已經落下一子,若是就此投子認輸,也可獲得一道天道饋贈,隻是與天對弈的機會隻有一次,獲得天道饋贈之後,便不得再天道殘局。」
那和尚又道。
「不用了,先不著急,我明天再來。」
東方渝搖了搖頭。
「那貧僧替施主封盤。」
圓臉和尚點了點頭。
「謝謝常福法師。」
東方渝雙手合十向那和尚行了一禮。
這和尚跟生死殘局前那常壽和尚一樣,也是爛柯寺代天執子的僧人。
雖然很好奇那天道饋贈是何,但距離爛柯棋會結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落子時間也沒有規定,所以他並不打算就此結束。
「先去看看悠悠怎麼樣了吧,先前送去的吃食,估計這傻丫頭又沒。」
一邊嘀咕著,一邊邁開步子。
不過就在準備順著石階下山時,卻剛好看到那蒼雲宗鈺前的棋盤上,一顆顆白子再一次化作飛灰。
一粒不剩。
「嘖嘖嘖……」
東方渝站在旁邊搖頭咋舌,然後故意譏諷道:
「看你先前那般信誓旦旦的模樣,我還以為這十州又要出一位棋聖呢,沒想到不過是又出了一位眼高手低沽名釣譽之徒。」
「你!……噗——」
鈺因為剛剛這局棋本就氣鬱難當,現在又有東方渝這麼一激,氣急攻心之下直接噴了一口出來。
「唉喲,小妹妹,這點氣度也沒有,我勸你還是別下了,別待會又輸了氣死在這棋盤上。」
東方渝毫也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
跟許悠悠不一樣,從來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而且是今天能報的仇絕不拖到明天那種。
「東方姑娘,這是清凈之地,還莫要爭吵。」
就在兩人又要吵起來的時候,那常福和尚忽然開口了。
「那行吧,就給常福法師一個麵子。」
東方渝沖鈺咧一笑,然後轉直接下了山去。
「砰!」
「噗——」
鈺心中氣悶但卻無可奈何,無發泄的,將拳頭用力砸在了棋盤上。
卻不想,這棋盤之上被施了製,巨大反彈力道過拳頭傳導向全,震得再一次口吐鮮。
「東方渝!」
心頭怒火滔天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不過棋盤與棋盤隻見的製,再一次隔絕了的聲音。
但隨著這一聲怒吼,的雙瞳之中忽然出現一條線,隨之而來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想贏嗎?想贏的話,便拉住我的手。」
這聲音低沉且充滿,令人不住深陷其中。
而在這聲音出現的同時,一隻蒼白的手,出現在鈺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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