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等著的川旨欽差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出言催促:「這東海王跟王妃怎麼還不出來?難道是不想接聖旨?」
薛四娘溫含笑地給這名宦欽差倒上一杯東海如今盛行的水果花茶,道:「公公莫急,王爺跟王妃該有要是相商,想必很快就會出來了。」
那公公盯著水果花茶,覺得有些新奇,咳嗽一聲:「咱家看你們這個茶還算不錯,不知咱家在京城還喝不喝得著。」
這話的意思,但凡隻要是個人就能夠理解。
然而,薛四娘雖然笑意盈盈,但是話語之間卻鐵麵無私:「公公喜歡這個啊?太好了,這花茶才一百文一副,裡頭除了各種東海特產的果子花兒之外,還加了養神的藥材跟蜂,若是買多了還有優惠,東街上任何一家鋪子都可以買得到。若是公公喜歡,一會兒我讓人帶公公出去買?鋪子裡有更多口味品種,公公可隨意挑選。」
「賣?」那公公氣得聲音都變了,開什麼玩笑?他這輩子除了用一文錢買了玉鐲子,一兩銀子買了宅子之外,可曾買過任何一樣其他事?
這東海王府的人怎麼這樣不識相?連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就這麼幾個果子花兒泡的茶,難道不應該送他幾車?
公公生氣了,大聲道:「還不快讓你們王爺王妃出來?抗旨不遵該當何罪?就不怕咱家回到京城跟皇上說去?」
話音剛落,裡間就轉出兩個人來,正是霍振熙跟陸清靈。
陸清靈含笑道:「如此正好,我們正好有事想請公公帶話給皇上。」
那公公一聽,有驕矜起來,用太監特有的細聲音拉長道:「什麼話啊?那還要看咱家方便不方便,畢竟咱家日常是在皇上麵前伺候的,是為皇上做事的。」
言下之意便是你東海王跟東海王妃想要我幫你們做事,那恐怕是付出點什麼代價來的。
陸清靈微微一笑:「放心吧,不麻煩,就是一句話的事——聖旨上說的這事兒,咱們不打算給錢。」
「什麼?」那公公瞇著的眼睛立即瞪圓:「東海王妃,不,咱家還是依照宮裡的規矩,喚您一句昭大長公主吧,您可知道您剛才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清靈認真點頭:「知道啊,我是說,我們不算給錢。」
開什麼玩笑,皇上隨隨便便一開口就是一百萬兩銀子,當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現在東海王府、東海郡的每一分銀子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外人瞧著簡單,但是隻有霍振熙才知道扛著多大的力在做這些事。
憑什麼白白給別人?
再說了,你皇上管著偌大一個大梁,哪裡不給你稅?非要著東海這一薅銀子?真當東海好欺負?
那公公看看陸清靈,又看看霍振熙,知曉二人心意已決,頓時怒道:「東海王,你們可知道抗旨不遵是死罪嗎?如今可不是你在西北,還有藉口說些什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的話。現下咱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東海如今有錢著呢!既然沒什麼天災**的,那就絕沒有理由不稅銀!」
「那是因為公公沒有看到半年之前、一年之前的東海郡吧!」陸清靈忍不住道。
又想起饒縣的事,心中也憋著一團火:「或者也不用什麼半年一年的,就現在,我帶公公去東海其他郡縣看看,讓公公知曉知曉如今東海子民還過這什麼樣的日子!」
公公然大怒:「你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就不管宮裡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了嗎?要知道東海隻是屬地,還不是封地!若是惹怒了皇上,好皇上撤下你們東海王跟東海王妃的名頭!」
真是的,才放你們出來多久,就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公公心中憤然,如今宮裡沒了給養,日子可是過得不太好,若不是聽說東海有錢了,他纔不會特特請了這個差事出來跑這一趟呢!
如今看著東海王府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各種新奇玩意兒隨可見,他心中難道就不羨慕嫉妒嗎?
再想想他往常去別,哪裡不是把他當做欽差大臣一般對待——他可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吹起風來有時候比前朝的大臣都管用!
結果來東海王府之後,就沒見著什麼有眼的人好好對他,送銀子的沒有,好容易看上個東西,竟然還要他出銀子買?
看來皇上說的沒錯,這東海果真是要反了啊。
公公心中這般想著,看霍振熙跟陸清靈的眼神就已經像是在看個死人了:「你們可想清楚了,這東海還是皇上的地盤,不過是撥給你們管著,但是你們如今抗旨不遵,皇上會如何做,那便是咱家也不知道!」
陸清靈心裡氣,想說皇上到底什麼時候管過東海了?東海憂外患之際他們給京裡寫過多封信?皇上有過一次表態沒有?
過去幾個月收到的聖旨全是要銀子的,這也管?
霍振熙拉住脾氣快要炸的陸清靈,目沉沉,正視那公公,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用去看,也不用猜疑,東海有錢,但是依然不會給這一次的軍需。」
「什麼?」那公公先前一貫覺得是因為陸清靈仗著昭大長公主的份所以有恃無恐,但是沒想到這霍振熙說話更直接。
我有錢,但我就是不給。
反了反了反了,公公心裡喚著:「東海王,你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嗎?」
「我很清楚,倒是怕公公聽不明白,我現在再說一次——我是東海王,東海既歸我管了,就不必皇上再心。的確,東海是大梁的,所以該的稅銀我會,至於其他事,全由東海自己決定!」
「你你你,你好大的膽子!」那公公冷不丁聽到這麼清清楚楚的「謀反」昭告,頓時有點氣上頭。
陸清靈見霍振熙終於說出來了,心中大喜,補上一句道:「公公可千萬撐住,這話就是我們要公公帶給皇上的,公公可千萬要記清楚了,還要好好地帶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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