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海王府的小年夜飯實在是太奇特了，滿府的人都興不已，奔走相告。

晴雪的眼睛都在放，全是對陸清靈的崇拜：「王妃，你怎麼就能夠想出這麼好的點子來呢？」

之前陸清靈說小年夜的時候要請全府的人一起吃個年夜飯，大家班值守就好。

當時晴雪跟薛五娘一聽就崩潰了，心想，這怎麼可能做得嘛。

前任郡守離任的時候雖然留下了一些東西，但是明顯不夠做七八百人的席麵用啊。而按照現在東海王府的財政狀況，肯定是不會去另買的——別看王妃對人很大方，鼓勵大家花銀子，但是王妃自己可省了。

連晴霜跟晴雪都沒有見過這麼節省的王妃，過年愣是一套新服都沒有準備，穿的還是冊封大典時的服，說是要節儉。

原本王府上下的人都覺得理解，做好了過個簡單年的準備。

可誰知，轉頭陸清靈就給王府發了兩新裳，一雙鞋，還每個人多包了一個紅包，說是據他們這些日子表現來的獎勵。

大小不一樣，大家一拆開，頓時心中有數。

有些人拿到之後當即就落淚了——從來沒想到自己在最底層還會得到王妃的關注，可是看紅包裡的銀子銅錢，顯然王妃對他們的表現都一清二楚。

而有些人拿了紅包之後頓時臉上——之前還想著懶矇混過關的，現在看來，可不敢當上頭的人是傻子。

等聽說小年夜還有年夜飯吃，而且是所有人都能吃上的時候，大家更激了。

跟王爺王妃一起吃年夜飯！吃一樣的飯菜！

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最為年飯發愁的人就是五娘了：「王妃，我倒是準備了這麼些食材，廚房的人也夠——不夠的我們從外麵借了人，像李大郎的媳婦，還有楊家嬸子跟楊家三個姑娘都是會做飯的。可問題是，我們沒有那麼多桌椅板凳跟碗盤筷勺啊。」

陸清靈笑道：「你快把四娘跟晴霜晴雪來，我告訴你們怎麼做。」

四人齊聚，陸清靈當即就分派了任務：「四娘忙著統計給王府的人名冊，還有這兩個月來大家的表現，據原有工錢發紅包。裳那邊我已經讓謝管家去理了——他慣常理過的。」

薛四娘點頭：「好，按照王妃說的，咱們這邊有出工請假的記錄，還有大家的評價，很快可以整理好。」

陸清靈很滿意，薛四娘雖然沒有五娘那般外向，但是因為溫斂，看似不過是管著府裡的名冊，但是府裡七八百號人，是上上下下的關係，還有外麵的家人世，都很清楚。

至於晴霜：「晴霜，過了小年，東街西市都會歇市，短期王府不會再有進賬，而且之前的租金、分紅，都需要發下去，你這邊能夠周轉過來嗎？」

晴霜點頭：「可以。」

陸清靈更滿意了——這就是一直藏著晴霜的原因，晴霜日常不喜歡與人打道，十分冷漠，但卻是個絕佳的財務人選。

陸清靈的聲音鋪得這般大，四娘五娘晴雪還有軍營跟王府，日常隻管花銀子，便是晴雪負責外頭的買賣，也要先從晴霜這裡拿本金。

但是晴霜就是能夠承擔起這樣的重任，明明王府出的多進的，但是一直到現在賬上還能夠支出銀子來，全靠晴霜周轉。

對每一筆錢的來去時間都爛於心。

錢和人的事理好了，就剩下如何做這場年夜飯了。

「五娘，年夜飯的選單出來了嗎？」陸清靈問道。

「出來了，按照王妃說的，湯煲類的比較多。」薛五娘遞上選單，隻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畢竟如果全部按選單上的來準備，王府這七八百人，豈不是要擺上七八十桌？加上王妃特別請的客人，說也要上百桌了。

按現在王府的狀況可鋪陳不開。

陸清靈卻是笑了，又問了晴霜：「府裡跟豆腐學堂、作坊那邊，總計鍋灶碗盆數量是否清楚了？」

晴霜立刻拿出一本冊子：「這邊是目前在用的，這邊是府庫中還存著。」

薛五娘跟晴雪立刻湊過來看，可是左看右看，都不夠做一百席檯麵的。

可是陸清靈卻草草一算：「行了，夠了。」

什麼？

「行了？夠了？」晴雪跟薛五娘都有些獃獃的，懷疑自己聽錯了。

便是四娘跟晴霜穩重些，也不免側目看過來。

陸清靈這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咱們今次的年夜飯做——自助餐！」

「自助餐？」幾人都愣住了，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自助餐的。

陸清靈笑著把自己的計劃說了。

王府人口眾多，以後各種場合跟節日的宴席不會，陸清靈是沒辦法完全把人當做奴僕來看的。

對而言，王府就好像一個公司，這些人雖然名為王府的奴僕下人，但是在眼裡，大家都是平等的。

便是下人們，也不過是用時間跟勞換取生存所需。

所以，團年飯，一定要大家一起吃。

做席麵的話肯定是來不及的，是同一時間出一百份同樣的菜就是個巨大的挑戰，所以——乾脆不出了。

直接用大煲做好，將王府各個院子裡的小爐子都挪到廊下，在廊下升起火來，讓湯煲、燉盅、鍋都直接在爐灶上煮著。

這樣的話即便是冬天，飯菜也能夠保持熱度。

而且隻需要幾十個小爐灶就好了，隨便借一借就行，每人再一套碗筷，自己去舀菜就好了。

想吃什麼就舀什麼。

於是，在小年夜這天，東海王府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了一頓真正的團年飯。

暖暖的飯食吃下肚，無論是達貴人，還是員士兵，亦或是奴僕下人，在這一刻都不需要在乎自己的份，隻需要共同慶祝新的一年到來。

廊下，喜歡吃蹄髈的員外爺跟府裡的大廚一起分吃一個蹄髈，員外爺見多識廣，又給了大廚一些想法。

那邊，縣丞家的嫡，跟門房的孫一起，守著那份蛋糕，一人一塊，甜滋滋的，忍不住出同樣青春年的笑容來。

以往負責府裡灑掃的嫂子，今日帶了孩子過來，兩個孩子怯生生的不敢往廊下去，嫂子便打了飯菜過來，母子三人在花園中尋了個小角落，頭湊到一起，還能聽到孩子們終於笑出聲：「娘，這個真好吃，你快嘗嘗……」

霍振熙跟陸清靈手中舉著酒杯，看著這恬淡而溫馨的一切，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