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八怪懊悔不已：「我還以為魚兒是因為被人嫌惡辱罵，才自己想要去撕的。我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我。」

陸清靈笑道：「你不應該難過，應該高興，因為你養出了一個很好的孩子。」

今天陸清靈他們的到來，雖然一開始魚兒是警覺的，帶有攻擊的，害怕的。

但是相下來，魚兒很快就跟他們混了，半點兒都不害怕，除了不會說話靦腆些，沒有其他不自在。

也就是魚兒心中本就不自卑，他並不會因為看到陸清靈他們潔的麵板而對自己的鱗片到難過。

他甚至還得意洋洋地用鱗片跟薛五娘玩耍。

這一切都證明仇八怪將魚兒保護的很好，魚兒心中是沒有醜差異概唸的。

所以，也絕對不會因為被人指責外貌醜陋而想要去撕鱗片。

能夠讓他做出這種舉的，隻能是因為他珍視的人。

陸清靈的聲音溫靈，正正擊中了仇八怪的心，仇八怪抱著魚兒大哭起來。

陸清靈等他哭完，才道：「好了，五娘帶魚兒出去玩吧，我跟仇大夫說些話。」

薛五娘又把魚兒帶出去了，仇八怪這次看著魚兒跟薛五娘玩得開心，頗為後悔：「其實魚兒心裡本沒有這種想法，是我連累他了這麼多苦。」

陸清靈笑笑，不予置評，隻道：「我觀魚兒上的鱗片，像是蛇鱗，因為雖然鱗片不沾水，但是堅，而且鋒利，魚兒趴在地上的時候，鱗片可以豎起來，又換方向倒下——一直不停的話，就會像蛇一樣，不依靠四肢，隻依靠鱗片的重複豎起、倒下而前進，對嗎？」

仇八怪與魚兒朝夕相，自然是清楚的：「對，正是如此。」

岑今聽得興緻，雖然心裡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沒辦法，他被稱為醫癡也不是空來風。

這樣奇怪的病癥正對他胃口，以往隻在醫書上看到過，但是親眼見到，這還是頭一次。

岑今道：「所以師傅之前猜測魚兒並不是在水裡撿到的，因為他上的並不是魚鱗。」

陸清靈點頭：「對，因為是蛇鱗，而且能夠染人類的，這種蛇一般有毒，不會存在於田裡河邊，而應該是在深山泥沼中。」

若是沒猜錯，應該是魚兒的生母因為某些原因被困在叢林中，可能吃食或者傷口上接到了一些蛇毒。

但是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運，魚兒的生母並沒有被蛇毒染致死，而是發生了變異。

自己本抵抗力如何，毒發況如何並不知道，但是當時魚兒在腹中。

孕婦接到的許多東西都會影響胎兒的發育，想必魚兒便是在這種況下出生的。

仇八怪麵容獃滯，半晌才道：「沒錯，我進山找葯，在泥沼裡撿到的魚兒……」

「當時他的生母，已經是一了，泥沼附近的腐爛得特別快，加之青苔泥藻腐葉之類的東西覆蓋了全，我並沒有過多檢視。」

「魚兒當時剛出生不久，沒有死，大概也是因為吃了附近的東西——是什麼有毒的植還是什麼毒蛇的，就不清楚了，總之魚兒在地上爬來爬去，上臉上裡全是灰褐的泥沼。」

那種況下，的確沒有辦法留下來仔細分辨。

陸清靈道：「想來你之前說的，魚兒當時上隻是有一層明模樣的，著比一般人的麵板稍微厚些，而且冰涼，但是並沒有長形的鱗片，對嗎？」

「正是。」仇八怪道。

若是當時魚兒上就已經長出了鱗片，恐怕他也不敢這麼直接把魚兒撿回來。

那些鱗片，是隨著魚兒長大才越發嚴重的。

陸清靈這才點點頭：「那我的猜測應該沒錯了，魚兒的生母在孕期接到了一些蛇毒，所以魚兒才會生出這般異狀。」

仇八怪的眼睛異常明亮：「那要如何醫治呢？」

陸清靈微微有些沉默，霍振熙握著的手輕輕了，給一些力量。

陸清靈接收到了霍振熙的鼓勵，才開口道：「治不好。」

然後：「……也不用治。」

仇八怪的臉僵了：「這是……什麼意思？」

能看出病因，但是治不了這種，他懂。

畢竟他自己也是大夫，也常常遇到這種況。

但是治不了，是什麼意思？

陸清靈下意識看了看門外的方向，院子裡，薛五娘逗魚兒，兩人玩得十分開心，魚兒裡一張一合「嗚哇嗚哇」地著。

「仇大夫，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魚兒到底介不介意他上這鱗片？」

陸清靈看著仇大夫，慢慢地問。

「什麼……意思？」仇大夫有些發懵。

陸清靈指了指門外：「你看外麵，五娘跟魚兒在玩，魚兒喜歡用上的鱗片擋水，跟五娘嬉鬧。五娘去抓他，他又故意收起鱗片，胳膊不溜丟，讓五娘抓不住他……」

「我看，魚兒並不像仇大夫你想的那樣，因為別人的歧視而覺得上的鱗片是醜惡的東西。」

「他很喜歡他的鱗片。」

陸清靈淡淡的幾句話，卻在仇八怪心裡掀起了驚濤巨浪。

就像魚兒一直以為他不喜歡、耽誤了他，而用力撕扯臉上的鱗片一樣，他心裡也一直認為魚兒不該因為鱗片歧視。

但是想來想去，若是魚兒自己不覺得這樣是怪異醜陋，有什麼人有資格覺得他怪異醜陋？

仇八怪擔心的東西，是魚兒一點也不在乎的。

魚兒隻在乎真心對他，待他好的人。

或許他能夠到其他人的敵意，但是魚兒自小便隻跟仇八怪在一起生活，別人如何，魚兒真真是一點都在乎。

仇八怪捧著臉，沒有出聲，但是指間還是難以抑製地微微抖出一點點熒來。

仇八怪哭了。

陸清靈側頭看霍振熙，霍振熙微笑著握了的手。

他懂的意思，無論天下其他人怎麼看，怎麼說，隻要他們自己覺得不是問題，沒有芥，那就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