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很喜歡水，跟薛五娘混之後，更是調皮的不行，薛五娘給他淋水，他就豎起鱗片來，稀裡嘩啦，水落到魚兒上，又被鱗片彈到薛五娘上。

被仇八怪教訓了一頓纔好些。

而仇八怪自己更是，魚兒洗了八遍，他恐怕連八十遍都不止，好在仇八怪到底是大人，不用幫著洗，不然岑今都要發火了。

仇八怪把魚兒過來給陸清靈仔細看看，陸清靈細細查驗過，心中便有數了：「魚兒臉上這些，是仇大夫你治過的？」

一提到臉上，魚兒便先張起來，僵直著子，渾的鱗片都豎起來了。

陸清靈便薛五娘帶魚兒出去玩，這纔跟仇八怪繼續說。

仇八怪心中也是嘆息：「是，小時候上鱗片的時候，是明的，還不顯什麼。越長大便越明顯，出門便會被人欺負，所以我狠了狠心，拔過他的鱗片。」

「但是這鱗片便跟人的皮骨骼一樣，拔下來是會流，會疼的。魚兒還這麼小，之前因為拔鱗片，差點死掉，隻是被我救回來了而已。」

陸清靈聽得心中有些慨，這種痛苦，恐怕跟給霍振熙重新治差不多吧。

而仇八怪是沒有麻沸散的，跟別說其他的麻醉藥了。

仇八怪亦是不忍，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他年紀一日大過一日，不能總讓他隻跟著我，不見其他人。我不在乎，他自己卻是在乎的。」

「那次魚兒差點死掉之後，我便不再對魚兒手了，但是魚兒自己開始撕了，每年一片，一點點，把臉上的鱗片給撕下來……」仇八怪說起來不住哽咽。

這麼多年，每年撕一點點，痛不生，活過來後又繼續撕，才總算是撕出了臉上這麼一小片。

仇八怪這麼多年給人治病收的銀子，都用來買最好的葯給魚兒醫治了，但是到底是治標不治本。

若真是這麼一點點的撕，恐怕一直到死都無法撕乾淨上的鱗片。

仇八怪隻怪自己醫不夠高明，救不了魚兒。

陸清靈理解這種心，隻是……

「那你有問過他為什麼要撕鱗片嗎？」

「啊？」仇八怪搖搖頭：「魚兒不會說話，被人欺負了也說不出來，就躲出去悄悄撕的。」

陸清靈瞧著不像，又把魚兒進來，問他：「你為什麼要撕臉上的鱗片啊？」

魚兒從生來，除了仇八怪以外，任誰見他都是驚恐嫌惡，非打即罵，這是頭一次到不怕他，也不打他罵他的人，心中歡喜，也肯聽話。

魚兒拉著仇八怪的手在自己臉上比劃：「嗚哇……嗚哇……嗚哇！」

陸清靈嘗試從魚兒的肢作中猜測：「你是說，因為仇爹爹給你治臉，撕鱗片，所以你才撕的？」

魚兒猛點頭，雖然提到撕扯鱗片的事目中不自地流出驚懼來，但是看向仇八怪的臉上依然慢慢的孺慕之。

仇八怪的眼睛也了，潤的眼珠子有些不忍看。

這樣乖巧的小孩子，偏生得了這種怪病，還是天生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治。

所以隻能夠用生生撕扯鱗片，然後在創口塗上特製的藥膏形保護，讓這一片麵板自癒合，長不出鱗片為止。

但是這過程有多痛苦，恐怕隻有魚兒才知道了。

陸清靈看著魚兒的眼神，心中一，問道：「魚兒，那為什麼仇大夫已經不撕扯你的鱗片了，你還要自己去撕扯呢？」

仇大夫疑，不是說了魚兒被別人欺負，大概是心裡難，所以才躲起來撕扯的嗎？

這還問什麼？

可是陸清靈有可能知道魚兒的病因，所以仇八怪便是脾氣不好也忍住了，想看看陸清靈到底能問出什麼來。

魚兒眨了眨眼，看著屋中的四個陌生人，想了想，還是出去，指了指門外頭，然後雙手描繪了個人的形狀。

走進來，站到剛才魚兒站的位置麵前，做出很驚恐的表，然後打罵……

在場的人都不免看得心酸，仇八怪更是想手去抱魚兒，出難得的溫來：「魚兒乖，魚兒不怕。」

陸清靈卻搖搖頭：「仇大夫，你先別，看魚兒怎麼說。」

嗯？

仇八怪不理解，但是也依言沒有。

魚兒做出打罵的樣子後，並沒有回到魚兒的份做出害怕的樣子，而是繼續模仿那個人，對著仇八怪又破口大罵起來，上前摔了仇八怪的藥罐子。

當然，魚兒沒有用力，罐子也沒有破。

可是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魚兒的意思。

陸清靈看向仇八怪，仇八怪臉上出難以言喻的神來。

他半蹲下來，問魚兒：「魚兒，你是說，這些人因為你，不敢來我這裡看病，所以你才撕扯的鱗片？」

魚兒不同於一般人的大眼睛眨了眨，乖巧地點了點頭，手裡還捧著那個藥罐子。

小心翼翼地遞給仇八怪。

非常珍視仇八怪的藥。

仇八怪的眼睛一片潤，他抬手掩飾般地抹了下，認真對魚兒道：「魚兒，以後不用在乎別人是不是來找爹爹看病，爹爹不缺那幾個病人，知道嗎？」

事實上，他的怪脾氣就已經走了不人，原本他也不想像個坐堂大夫一樣什麼病都看。

他隻看怪病而已。

誰知道魚兒不明白，還以為那些人是因為嫌棄他，所以連帶著也不肯讓仇八怪看病了。

魚兒忍痛撕扯鱗片，竟然隻是為了仇八怪。

仇八怪臉上出悲傷又欣的神來。

陸清靈才慢慢開口道：「你剛才說了，魚兒自記事起就跟你在一起，你雖然知曉他上的怪病，但是從來也沒有嫌棄過他。」

「魚兒是在你的疼中長大的，並沒有到多歧視，所以他並不覺得他自己長得不同。」

「這都是因為你給了魚兒滿滿的，你雖然不是魚兒的親生父親，但是你做的很好。」

陸清靈溫言道，雖然仇八怪養孩子的方式糙了些，但是他的心思是純正的。

就像是前世孤兒院的院長媽媽一樣，是心很善良很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