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靈大度如斯，呂鵬更覺得沒有臉，當即跪下來：「夫人，是我錯了，你罰我吧。」

「罰你？你確定？」陸清靈麵古怪地看著呂鵬。

呂鵬低頭看著陸清靈還拎在手裡滴的羊腸手套，咬牙：「是，要殺要剮任憑夫人置。」

他是到今天，到現在，才真心誠意地稱呼陸清靈為將軍夫人。

之前哪怕知道陸清靈是昭華大長公主，也不曾有過半分的尊敬，但是今天，他服了。從這一刻起，陸清靈就是他認定的將軍夫人。

陸清靈笑了笑：「那你先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呂鵬心裡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的準備，不管什麼事，隻要不是傷害將軍的事都行。

「你幫我把薛四娘帶來。」

「啊？不是，四娘不行……」呂鵬幾乎以為自己心裡的話說出口了，不能傷害將軍，也不能傷害四娘啊！

陸清靈瞪了他一眼：「你聾了嗎？我剛才說了，我要治好四孃的耳朵，你就說你願不願意吧。」

呂鵬愣了，半晌才結結地道：「願、願意……我這就去帶四娘過來！」

呂鵬滿心隻以為陸清靈會懲罰他，沒想到陸清靈要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帶四娘過來治傷。

陸清靈哪兒也沒去，就守在霍振熙的帳篷中，看了薛四孃的耳朵，心中有數：「之前薛靖武打你的那掌力道太大，所以耳現在有些鬆，不過好在沒有穿孔，還有救治的機會，我看開方子，然後你跟著岑今學一下這幾個作，每天早晚做五十遍……」

岑今做了模特示範，讓薛四娘看著如何活，吸氣呼氣，以期恢復耳朵的功能。

薛五娘看著看著忍俊不，「噗嗤」一聲笑出來，岑今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依然：「這是在治病呢，別笑！」

薛五娘眉目婉轉，瞧了他一眼，纔跟薛四娘好好比劃起來，薛四娘「聽」得極其認真，所有作都牢牢記在心裡。

要不是陸清靈說做多了反而效果不好，恨不得現在就開始做，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歇。

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還能夠有恢復聽力的一天。

而跟同樣激的還有呂鵬，二人相攜而去，四娘沒有了對龍韻跟呂鵬的愧疚負擔，耳朵又治好在即，不知道有多話想跟呂鵬說呢。

薛五娘去熬藥了，一時之間，帳篷裡除了還在昏迷的霍振熙，又隻剩下岑今跟陸清靈。

岑今剛才還搞怪的表慢慢凝固起來，神有些悲傷：「師傅，你的子真的沒有半點兒辦法了嗎？」

陸清靈笑笑，搖頭，現在的虧空得可怕，有之前小月子沒有照顧的緣故，也有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一個晚上能夠安然睡的原因。

或許，就跟前世那些熬夜猝死的人差不多吧，如今隻要稍微，便覺得不上來氣。

今天做完霍振熙的手，更是消耗了僅有的力。

岑今悲傷極了：「師傅，將軍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願意陸清靈花費這麼多力給他治的。

「就是因為不能讓他知道所以才這樣急著給他做手的啊。」陸清靈俏皮一笑。

雖然時間對於來說很寶貴，但是更寶貴的還是用在自己人上的時間啊。

岑今痛苦：「怎麼辦？現在大家都知道了，瞞是瞞不下去了，將軍一定會責怪我的。」

他口口聲聲說著這些，可是陸清靈卻看得出來，更讓岑今痛苦的是，他對的病也毫無辦法。

「岑今，我沒跟你說過，如今的日子都是我賺來的，我本來就是該死之人，能多活這些日子，認識你們，能夠跟含一同經歷這些，我已經很激了。」陸清靈道。

岑今卻以為陸清靈不過在說昭華公主的份：「師傅，我還是不信，當年的事一定另有，我不相信是你做的，你也不該死。」

陸清靈笑了笑：「已經不重要了，我如今有孩子有人，很幸福了。如果……」

陸清靈輕輕著肚子：「如果那個孩子沒有死就更好了。」

岑今眼淚湧出來：「師傅，你別著急，我這就讓人給京裡送信去，一定會有人知道怎麼調理你的子的，咱們一點點來，多活一日是一日，好不好？」

陸清靈自己是大夫，哪有不明白的。

以前就問過自己，如果有一天得了很重的病，死亡率很高，延續壽命的唯一辦法是做很痛苦的治療，過得很不麵的時候，會怎麼選擇。

雖然為大夫，一定會勸患者不要放棄，再堅持一下，因為還有那麼多的人等著他們恢復，還有很多好的事等著他們去做。

可是真的到自己了，才發現這簡單的鼓勵聽起來是多麼無力。

如果真的要將短暫的生命拉長變倍的痛苦，還不如好好僅有的時，將時間用在覺得最值得的事上。

……

霍振熙昏睡了整整一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日落時分。

霍振熙醒來，邊空無一人，桌上的水跟葯都還熱著，他掙紮著坐起來，部傳來鑽心的疼痛。

可是霍振熙卻驚喜非常——這種痛苦跟毫無知覺比起來，還是太讓人驚喜了。

外頭薛五娘聽到靜進來，連忙道：「霍將軍，你醒啦？快些喝葯，將軍夫人代了，你一醒來就要喝這葯，不然會很疼的。」

湯藥除了做手之後的調理功效外，還加了一些能夠緩解疼痛的藥。這是陸清靈專門調製的，別的大夫給病人治療的時候可不會將疼痛考慮得這麼仔細。

霍振熙一口悶下：「夫人呢？」

薛五娘驚訝地看著霍振熙——這葯可是十分苦的，熬製的時候都有些不了，將軍卻這樣一口灌下了？

被驚到的薛五娘半天才反應過來，道：「啊？將軍夫人剛走了，說是要離開……」

「離開？」霍振熙的笑容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