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鴻軒聞言也是一愣：「胡大夫，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胡大夫搖頭：「蕭公子應該知道的，陸大夫本也是大夫，醫治算一半，另一半，還得看患者的求生意誌。恕我直言，如今陸大夫可不像要活下來的樣子。」

連自己都不在意生死了，便是有再好的大夫又如何，治得了病，救不了命。

蕭鴻軒微微一頓，道：「放心，我會勸的。」

胡大夫最後看著陸清靈嘆了口氣，曾經盛名冠絕的昭華公主，如今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實在是造化弄人啊。

胡大夫走後，蕭鴻軒沉默地看著陸清靈，手緩緩地在臉頰上：「靈兒，你為什麼不想活？之前是因為霍振熙死了，那你現在知道他還活著，是否依然會選擇死亡？」

說著，自己又吃吃地笑了起來：「嗬嗬，不過靈兒，我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讓你死呢？還沒有親手把你加諸於我的痛苦還給你，你就不能死啊。」

如此深的語氣，說出的話卻好似惡魔的詛咒一般。

即便是在昏睡狀態，陸清靈的眉頭也下意識地皺了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寒。

「你冷嗎？靈兒？」蕭鴻軒手平陸清靈眉間的褶皺，輕輕吻了上去。

又握著陸清靈的手，不放，由著胡大夫安排的人過來送葯，親手喂陸清靈服下。

陸清靈醒來之時已是深夜，周圍一片寂靜，外麵風聲大作，帳篷裡卻是生著火爐，十分暖和。

陸清靈撐著子起來一看，發現兩個火爐一個在邊，一個在腳邊，而蕭鴻軒則趴在邊睡著了，手還握著的手。

陸清靈輕輕把手從蕭鴻軒手裡出來，蕭鴻軒察覺到作，睜開眼；「靈兒，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好些？」

陸清靈虛弱地笑了笑：「好多了，謝謝你，蕭大哥。」

如果不是蕭鴻軒幫維持住最後的尊嚴，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霍振熙跟龍韻。

蕭鴻軒把一直煨在小火爐上的粥端了過來，微笑道：「靈兒，胡大夫說你子有些虛，我託人找了人蔘來熬粥，我餵你喝些吧。」

陸清靈心裡有些愧疚，現在這種況，別說找葯了，便是吃飯都困難，蕭鴻軒找來這人蔘肯定不容易。

「蕭大哥，多謝你了，等……若是有以後的話，我一定還你。」就怕沒有以後了。

昨日吐之後，整個人昏迷至今，油盡燈枯的覺越發明顯，心裡也越發知道什麼東西才最重要。

「蕭大哥，我想去找含。」陸清靈突然道。

蕭鴻軒捧著粥碗的手停了下，才又開始用勺子攪拌：「好，我陪你去。」

「蕭大哥？」陸清靈意外。

蕭鴻軒對什麼意思，心中明白，之前不過是想著自己已經到彌留之際，也不用在意這些事，但是如今想來，實在是做錯太多。

不該給蕭鴻軒誤會的機會。

現在要去找霍振熙，想過蕭鴻軒或許會生氣，會憤怒，會傷心，但是唯獨沒想到蕭鴻軒竟然這麼容易就接了，甚至還提出陪去找。

陸清靈心中更是愧疚幾分：「蕭大哥，你知道的，我便是答應嫁你也不過是因為嘉嘉和小七……我對不起你，利用了你的善良。」

「但是如今含還活著，我，我還是想去見見他，我活不了多久啦，我想待在我的人邊。」

陸清靈眼淚簌簌落下，恨自己這般不爭氣，可是沒辦法違背自己的心，就跟沒辦法勉強自己嫁給蕭鴻軒一樣，也沒辦法騙自己，說一點都不想霍振熙。

想他，很想很想，想到就算他不了，也還是想見見他。

蕭鴻軒含笑不語，隻是手中的勺子越握越，勺子終於支撐不住斷裂開來，瓷片手掌。

「蕭大哥！」陸清靈驚呼一聲，連忙接過碗放到一邊，檢視蕭鴻軒手上的傷勢。

「沒事，還不如這裡的萬分之一。」蕭鴻軒隨手抹去了珠，並不在意。

手上這點傷口算什麼，在心裡的辱痛苦麵前，幾乎可以視若無。

蕭鴻軒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想跟你說的，現在霍振熙邊纔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才能給你最好的保護，我雖說是皇商，可是現在戰火四起，商人算什麼？不過是被剝削的最底層罷了。」

「蕭大哥，你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很厲害，很好了。」陸清靈安道，說起來，這一次蕭鴻軒真的做了不事，雖然蕭家的人沒有過多跟來，但是一直源源不斷地往淮南送糧食跟藥，俱是沒有收錢的。

蕭鴻軒對著陸清靈笑笑：「好啦，所以如今形勢急，去找他是最好的選擇。我稍等下，我收拾下就帶你去找他。」

陸清靈點頭：「好。」

及至兩人收拾好東西，要離開傷患營地去前線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早上。

一直盯著陸清靈靜的龍韻睡眼朦朧聽到馬車的聲音，頓時一個激靈起來，披著服跑出了帳篷：「陸姐姐，陸姐姐你要去哪兒？」

陸清靈麵無表地開啟馬車的窗戶，對龍韻道：「我要去找他。」

這個他，不用說都知道是誰。

龍韻咬牙，小聲道：「陸姐姐，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求求你了。」

陸清靈「啪」一聲放下窗戶，聲音冷漠：「不能。」

馬車外龍韻的聲音陡然拔高：「陸姐姐，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氣我不該跟霍大哥在一起，可是當初也是你讓我去找霍大哥的啊，是我冒死把霍大哥從山裡背出來，整夜整夜守著他，伺候他，霍大哥才醒過來的。陸姐姐，你不知道那時候況有多危急，霍大哥因此對我好，你生我的氣可以，但是千萬不要生霍大哥的氣……」

龍韻這麼一鬧，營地裡不人都醒了，披著服出來看熱鬧。

一看就看到蕭鴻軒駕著馬車，陸清靈在馬車裡好好坐著，而龍韻卻衫不整地倒在馬車旁邊，哭得滿臉是淚，讓人不好奇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