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鴻軒說到做到，時間迫，他原本想給陸清靈一個盛大的婚禮，但是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不過好在他們在澤湖這一帶卻是最最有名，最最得人心的人。

陸大夫跟蕭公子要親的訊息一傳出，澤湖邊上的流民跟百姓都高興極了。

打了這麼幾個月的仗，沒有半點兒好訊息，總算如今有些喜事了。

不用陸清靈吩咐，到恩惠的流民們都自發開始為他們佈置婚禮，在把湖畔小居單獨收拾三間房出來，修繕了一遍，又找來桐油跟木漆，好好刷了一遍，看上去倒是有新房的樣子了。

陸清靈的嫁也是大家幫忙做的，即便是逃難，但還是有不人出門都帶上了自己箱底的東西，其中便有親時特別採買的紅綢子紅緞子。

「帶這東西出來的時候便是為個念想，還真沒想到會派上用場，如今給陸大夫跟蕭公子用，正正好。」給陸清靈量材的大嬸笑道。

不過量完之後大嬸倒是有些慨了：「陸大夫實在是太辛苦了，看看這瘦得，上隻剩骨頭了。」

陸清靈歉意地看向蕭鴻軒，時日無多，倒是連累了蕭鴻軒，怕是要背上一個克妻的名聲了。

蕭鴻軒回陸清靈，角噙著笑，用口型對說：「心甘願。」

是，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講公平，唯獨不可以。

因為是一件，有的時候一個人就能完的事，你不必在意對方如何，是喜歡著對方就很幸福了。

而有的時候，即便兩個人都想努力，卻始終不能給一個滿意的答案。

陸清靈低著頭，心想，蕭鴻軒，對不起了。

因為陸清靈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有的時候在寫藥方的時候都會突然暈過去，婚禮不得不延遲。

陸清靈甚至沒有辦法保證能夠兩個時辰的清醒時間，足夠進行一場簡單的婚禮。

而就在這延遲的時間裡，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

西北的霍家軍終於以絕對碾的姿態浩浩到了西南，一路過淮河，到澤湖。

這日，陸清靈正在給病人開藥，回抓藥的時候就聽到外麵很，不病人都跑出去看熱鬧了。

陸清靈皺眉看向蕭鴻軒：「是否有？」

澤湖這邊也不太平，之前好多次有人聽說澤湖這邊有人行醫煎藥，便趕著過來，也或許是見澤湖這邊有著如今西南見的太平，所以非要賴在這裡，要求陸清靈他們管吃管住，甚至還要欺負寄居在這裡的災民。

便是陸清靈跟蕭鴻軒也幾次被人闖上門來要銀子。

當然，他們在見到陸清靈跟蕭鴻軒果然無分文，隻有一堆堆尚且算不上好的藥材之後，便也識趣地退了。

畢竟這個時候，殺人雖然很簡單沒有人追究，但是生活多艱，若是沒什麼利益，誰也不願意多出手的。

何況，即便是匪徒，此時麵對陸清靈跟蕭鴻軒的所作所為，也還是不免有些敬佩。

大家都在忙著逃難，或者發國難財，而陸清靈跟蕭鴻軒兩人明明價不低，肯定有路子逃出西南的，卻偏生在澤湖紮了，救助這些難民。

所以，擾是有，卻並沒有真的傷害他們。

陸清靈這般問了，蕭鴻軒便道：「我出去看看。」

不多時，蕭鴻軒回來，陸清靈頭也不抬地問：「外麵如何？」

蕭鴻軒不知道怎麼說，他沒想到竟然是霍家軍到了西南。

先頭兵已經經過了澤湖，而後麵，還有數萬名士兵。

蕭鴻軒半晌沒有回答，陸清靈覺得奇怪，一邊切藥材一邊抬起頭來：「怎麼了？是不是外麵不太平要避避？」

蕭鴻軒搖了搖頭，卻突然道：「靈兒，我們今天就親吧。」

陸清靈微微一愣：「這麼著急嗎？」

蕭鴻軒苦笑：「靈兒，你問問自己，是我著急，還是你不想嫁？」

陸清靈沉默了。

蕭鴻軒的話正中心。

快慢真的是問題嗎？跟霍振熙親，連嫁都是自己胡弄的，儀式真的那麼重要嗎？

是真的沒辦法維持兩個時辰的清醒嗎？

不，隻是不願意而已。

即便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想要找個可靠的人託付兩個孩子，與蕭鴻軒親是權宜之策。

可是心依然不願意。

他心甘願，可，不願。

陸清靈抬頭：「對不起……」

蕭鴻軒的聲音略有些高，實在是忍不住失態了：「靈兒，我對你如何你難道看不明白嗎？我不求與你天長地久，隻要這些日子，我們能夠朝夕相就好了。」

蕭鴻軒上前著陸清靈的手腕：「靈兒，你寧願看診開藥熬藥，也不願意出一點點時間與我親嗎？」

「我……是不是真的很卑微，淪落到讓你這樣踐踏的地步？」蕭鴻軒的眼睛赤紅，表像是要把陸清靈生吞活剝了，眼裡全是求而不得的痛苦。

卑微？

是，誰不卑微呢？

蕭鴻軒在麵前卑微，難道就沒在命運麵前卑微嗎？

怨憎，恨別離，世人都不開的苦。

這一瞬間，陸清靈好像突然理解了蕭鴻軒：「對不起，是我……沒有準備好。不過既然你提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陸清靈笑著掙蕭鴻軒的手，淺淺淡淡地笑著。

「你說真的嗎？」蕭鴻軒立時站起來，不太敢相信。

「嗯，是真的。抱歉啊，讓你等了這麼久。」陸清靈慢慢說道。

生命對誰不寶貴？時間對誰不寶貴？

用生命最後的時間等霍振熙，蕭鴻軒卻在等生命最後的時。

大軍過境，流民傷患們也都憂心忡忡，陸清靈倒是笑著安：「諸位，今日若是睡不著，不如來我跟蕭公子的婚禮上喝杯水酒吧。」

消沉的流民們這纔打起神來：「一定一定，陸大夫的親事，我們一定會來捧場的。」

於是，澤湖湖畔的居民們，在今晚迎來了一場雖然不盛大，但是卻十分溫馨熱鬧的婚禮。

隻是婚禮上，為主角的陸大夫卻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就會走神。

而另一個主角蕭公子卻十分大度，毫不在意地牽著陸大夫的手，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