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中，深山小路上，隻有薛靖武邊的幾個兵舉著火把。

熊熊燃燒的火映襯在人們臉上，倒是給這個有些寒涼的秋夜增加了一表麵上的溫暖。

薛靖武冷笑道：「霍將軍，我想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以前你們父子可以做的事，我現在也一樣可以做啊。」

霍振熙的臉立刻變了。

從前他們父子做的事……

若是放在平時，大家說起這句話隻會想到寧王對先帝的從龍之功。

但是現在從薛靖武口中說出，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

薛靖武這是在說，寧王能夠私下跟先帝一起篡奪皇位，暗殺明德皇子，得昭華公主推讓。

當年寧王跟霍振熙做過，那如今薛靖武自然也可以做得。

反正大梁的江山從元恆帝開始就習慣了從別人手裡奪來奪去的。

霍振熙麵上毫無波瀾：「皇上對薛家不薄，你不為你自己想，難道也不為宮裡的薛貴妃著想嗎？還有這淮南薛家上上下下數百人！」

薛靖武哈哈大笑：「霍振熙，你這話說反了啊，我就是為了貴妃，為了薛家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的啊。」

薛靖武瞇著眼睛看著霍振熙：「你難道就沒有心過嗎？元恆帝的脈，昭華公主如今是你的人，你跟昭華公主生的兒子，說起來纔算是大梁最正統的皇室啊！你就不心嗎？」

薛靖武蠱道。

霍振熙毫不為所：「從未心。」

他的所求從來就不是權勢、皇位，他隻是戰神，護佑百姓是他的責任，做個將軍、元帥就夠了。

如今皇上雖然有很多問題，但是跟先帝相比，他已經是個十分仁清明的皇帝了，隻不過是了些決斷，又過分敏而已。

霍振熙執著地相信年時的夥伴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若是皇帝有什麼不足的地方，例如殺伐果斷，例如兵法謀略，他來彌補就行了。皇上隻要做仁清明的皇上就好了。

這樣對大梁子民纔是最好的。

霍振熙心中不由得想起來當年的事，他做錯了一件事，讓大梁的子民失去了元恆帝脈的護佑，陷了水深火熱的境地。

如今，他便要護佑大梁的子民。

薛靖武不可置信地看著霍振熙：「霍振熙，你沒病吧？你的西北固若金湯，在西北，皇上的話都沒有你的話好用，你完全可以坐地封王啊！借用昭華公主的名頭，你就是想做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你就這麼愚忠嗎？」

霍振熙角出一嘲諷的笑容來：「不必在我上下功夫了，你說的話我半個字都不會上心。你隻要說，怎麼才能放了我的人便可。」

薛靖武惱怒：「要我放了他們？好啊，我抓他們原本就隻是為了引你出來，你要真是想救他們，你就自殺好了！」

「你死在我麵前，我就放了他們。」薛靖武猙獰地笑道。

「將軍！」小隊長失聲驚。

「將軍不可！」

「將軍快走！我等不重要，為了江山百姓萬死不辭，將軍您快走！」

「將軍莫要聽信小人讒言！便是將軍照做，薛靖武這小人也不會信守諾言的！將軍千萬不要相信他！」

薛靖武的話音剛落，霍振熙還沒來得及說話，被抓的士兵已經拚死開口。

薛靖武怒道：「閉！我什麼時候讓你們說話了嗎？別忘了你們的命現在還在我手上！」

小隊長突然正，目從隊員上一一掃過。

到現在，他們已經全明白了，他們今天若是不死，將軍便會為難，而薛靖武也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甚至還會跟蹤他們找到其他戰友。

所以……

小隊長突然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來，對著霍振熙的方向，艱難拜下去，上的繩子生生勒出幾道印子來：「將軍，末將是您一手帶出來的，這條命本來也早該死在戰場上了，若不是將軍舍了一條救我，我如今恐怕早就是一縷亡魂了。」

「今日我落到如此境地，萬不敢將軍為難，將軍，下輩子還做您的兵！」

說罷，小隊長突然發力，掙後的人就朝著懸崖衝過去。

而剛才被他看過的士兵，俱是齊刷刷一低頭，對霍振熙行最後一個不標準的軍禮，便跟著小隊長直衝懸崖！

「不！」霍振熙怒吼出聲，飛起來，攔在懸崖邊上。

小隊長上半已經衝出懸崖了，被霍振熙抓住一條生生拽回來的。

小隊長被霍振熙甩在地上，嚎啕大哭：「將軍！您別犯糊塗！這時候就算是一百個我們，一千個我們都比不上您重要。小的們知道將軍能有本事，但是若是帶著我們，將軍是萬萬不會走的……」

幾個士兵此刻都在懸崖邊上，眼眶中雖然有不捨，有淚水，但是更多的依然是鐵打的一般的堅決！

「將軍！不要管我們！」

霍振熙冷著臉，目像是真的要殺死人一樣從士兵們臉上掃過去：「你們哪一個的命不是我的？我讓你們死了嗎？」

「將軍！」士兵們都快要哭出來了。

「你們先走，薛靖武為了讓我就範，必定會答應我的要求。你們活著，我會看著你們離開的。」霍振熙對士兵們說道，說完卻是轉頭看向薛靖武。

薛靖武猶豫了一瞬間，這麼十幾二十個兵跟霍振熙比起來還真是不夠看的。

但是他心裡清楚，霍振熙說的沒錯。若是霍振熙死了，這幾個兵他也不會留著的。

若是這幾個兵死了，他還真沒什麼籌碼困住霍振熙。

「好，我答應你，我放他們走，但是你……必須死！」薛靖武冷酷道。

霍振熙點頭：「好！」

士兵們心痛裂，可是此刻不走也沒有第二條路，留下來隻會是將軍的拖累……

士兵們被放行走了，繞了很遠的山路，直接回去營地，沒有跟山上埋伏守候的戰友麵。

而這時，懸崖邊上，隻剩下霍振熙一人。

薛靖武冷笑道：「堂堂霍將軍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霍振熙扭頭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懸崖，角出一個笑容，本沒有半分猶豫地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