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見陸清靈看出來了，便不再瞞，撇撇道：「沒什麼，就是不喜歡有人跟我分娘親。」

陸清靈很失：「陸小七，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沒數嗎？為什麼要吃寶兒的醋？」

小七垂著頭不肯說話。

陸清靈嚴厲起來：「我對你跟嘉嘉是一樣教導的，你們喜歡什麼，我就縱著你們去做。但是有兩個要求，一不能傷害自己，二不能傷害別人。但是你呢？今天寶兒才來，你做出那樣咄咄人的樣子做什麼？」

小七還是不說話，陸清靈扭頭一看，小七咬著，眼眶裡滿是淚水，就是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陸清靈心又了，特別想把小七抱進懷裡，但是今天這個問題不解決，實在是擔心小七的品。

是不信棒底下出孝子那套的，給孩子自由和關，讓他們放心大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沒想到這兩個孩子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平日裡折騰的老先生那邊的人不得安寧，時不時還有茶山的農戶上來無奈告狀，都沒生氣，還覺得兩個孩子天真活潑，隻是略有些過頭而已，從來都是打算好好教，慢慢改過來。

但是今天，對著一個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孩子就顯出這樣大的敵意，實在是讓太失了。

「你先別哭，你跟娘好好說說，你怎麼想的。」陸清靈神複雜地看著小七。

要說小七有什麼壞心眼，肯定是不信的。但是太過自我，驕橫，也不是什麼好事。

陸清靈怕隻怕因為嘉嘉跟小七心中有份門第之念，所以不願意跟寶兒往。

小七的眼淚忍了半天，門外嘉嘉卻敲門進來了：「娘，你別怪小七了，是我的錯。」

「你？」陸清靈微微意外，對嘉嘉一直都是放心的。

雖然嘉嘉也跟著小七瞎胡鬧，但是心裡一直有數的，有他在，無論小七折騰出什麼麻煩事，嘉嘉都會幫小七兜住。

有他在小七邊，陸清靈從來就沒擔心過。

嘉嘉進來，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小七，有些心疼，這才對陸清靈道：「娘要接寶兒上山的事爹爹知道了，爹爹說娘親是好心，但是委實有些太相信別人了，所以讓我多留著心。」

畢竟霍家家規，霍家的男人就該保護好霍家的人。

嘉嘉麵有愧：「是我跟小七說了，所以小七擔心寶兒心思不正，因而打定主意要多測試下。」這纔有今天初見麵，又是挑釁又是親近的，愣是把寶兒唬得一愣一愣的。

陸清靈瞠目結舌地看著兩個小的，小七不敢正視陸清靈，隻悄悄抬眼觀察陸清靈是不是真生氣了。

陸清靈也真是有點兒哭笑不得：「你們真當娘是什麼都不懂的？」

嘉嘉跟小七：「沒有！不敢！」

當然，心的想法肯定是不用跟娘親說了。

陸清靈把他們倆抱過來，語重心長地道：「娘親的確錯了，娘親不知道嘉嘉跟小七已經這麼懂事了，以後娘多跟你們兩個說說孃的想法，你們倆要是做什麼，也跟娘說說，好不好？」

嘉嘉跟小七對視一眼，乖巧道：「好。」

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地依偎在陸清靈邊，聽說話。

「娘接寶兒過來，一是因為當時答應了寶兒的娘親，就是懷縣那個白姑。白姑命運坎坷，寶兒也一樣，娘始終認為，人對生命要有敬畏之心。」

「一直沒有跟你們說你們爹跟娘在東海那個島上發生的事，是擔心嚇著你們。但是現在看來，你們應該多半也知道了。」

「娘不喜歡那些邪教的人，因為他們把人的命不當命，就算是按照律法也應該判死刑。但是那島上還有許多平常的百姓，他們因為的緣故，生活艱難，也沒有做過壞事，皇帝卻讓人屠島……」

陸清靈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雖然你們爹爹一直安娘，但是娘心裡一直覺得很愧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寶兒可能是島上唯一倖存下來的孩子了，娘親不能夠就這樣放任不管，所以才接他上山來。」

陸清靈有些欣地看著兩個孩子：「至於你們說的擔心點，其實娘親都明白。不過寶兒畢竟還小，若是從現在開始教他，也能夠把他教得很好。咱們的一個善念，或許就能夠改變寶兒的一生，為什麼不呢？」

陸清靈的聲音溫，嘉嘉跟小七聽完，認真想了想，才道：「娘親說得對，是我們草率了。」

小七跳下來：「娘親，我明天帶寶兒一起去上學。」

嘉嘉也道：「我保護寶兒！」

陸清靈了他們倆頭頂的碎發，才道：「好，睡覺去吧，明天早些起來，娘親給你們做桂花酒釀小圓子。」

小七眼睛一亮，拉著嘉嘉走了：「快走快走，讓娘親早點兒睡，娘親明天還要早起呢。」

晚上，陸清靈倒是沒睡著，想了想，又翻出霍振熙給的信來看。

一看不免失笑，霍振熙給陸清靈的信可跟給嘉嘉的不一樣，霍振熙要鍛煉嘉嘉，所以給他的信都一板一眼什麼都說。

給陸清靈的卻是報喜不報憂。

陸清靈看著信，心想真是難為這位大將軍了，用這樣甜膩的口吻寫信，比如開頭的「吾妻，見字如麵，盼抵三秋」恐怕是他能夠寫出的最溫的話語了吧。

陸清靈想霍振熙想得抓心撓肺的，一封接一封地看著，從最開始的，到最近的一封，雖然甜，可是始終無法抵消心裡那種沉重的可怕的墜落。

這一次去西南，哪怕霍振熙隻是輕描淡寫，也能夠從平實的文字中出來那種張。

霍振熙，你一定要平安。

我有了你的孩子，是我和你的骨，承載著我們重新開始的意義，這一次誰都別做逃兵，勇敢麵對。

不要昭華公主的剋製。

不要霍大將軍的沉重。

隻要霍含與陸清靈的相知相守。

含，你聽到了嗎？陸清靈把信按在口，夜深才終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