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晚些再跟你們說的，但是如今既然鵬問了出來，我便說了吧。」霍振熙神淡淡的。

「除非西北再度起兵，否則我將不再踏足西北，皇上已經在謀劃讓人接手西北了。你們跟著我出來了，但是大半霍家軍還在西北，我不去，新帥纔不會難做，霍家軍也纔能夠繼續戍守邊疆，熱報國。」

黃傑雄跟呂鵬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霍振熙的神卻淡淡的：「鵬無須再說這件事與夫人的關係，便是夫人沒有回來，以朝中對我的忌憚，想必我離開西北也是必然之勢。」

呂鵬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

的確，就算沒有陸清靈，這件事也是遲早的事。

最大的問題不是陸清靈，而是皇上。

呂鵬攥了拳頭，聲音有些暗啞：「那將軍就隻能這樣被避開嗎？」

一邊要為了皇上打仗，一邊要謹防皇上猜忌。

黃傑雄突然問道：「所以這一次的西南之行，將軍必須要跟薛靖鬆合作？」

霍振熙點頭：「是，如果是我一人，或許回不回得去也無妨。」他畢竟一功夫防，等閑想要害死他還不容易。

何況跟陸清靈在一起之後，陸清靈功夫不行，但是歪點子很多，雖然不是什麼明正大的東西，但是有時候正是這些小玩意兒能夠救命。

所以他不怕。

但是他帶來的八千士兵，他得負責，不能夠讓他們跟著一起死。

黃傑雄也氣不過：「如果薛家沒有薛靖鬆，那咱們過來就直接跟薛靖武對上了，然後才發現薛靖武佔領的不止一個淮南府，而是至西南的七個州府？」

「是，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薛靖鬆是我們的轉機。」

呂鵬也明白過來，雖然心中氣憤，可吵過也就吵過了，如今是戰鬥當前，必須打起神來。

「明日我將進淮南與薛靖武麵談，鵬跟我一起去。」霍振熙給今晚的談話下了結束語。

黃傑雄有些不安：「將軍，鵬他還是有些……」欠缺磨練。

霍振熙都已起了，走出幾步纔回頭道：「老黃，往後就是你跟鵬互相扶持了。我上不得明麵。」

黃傑雄怔住，隨即眼眶就紅了。

霍振熙這意思是，以後他就沒辦法護著黃傑雄跟呂鵬兩人了，他們將代替他去鎮守西北。

他們兩個，一個正統軍隊出，對於軍營的管理及上下週旋，十分擅長，另一個武功高強，智敏有餘謀略不足。

他們兩個隻有都長起來了，纔能夠攜手守住西北。

黃傑雄跟呂鵬站在原地看著霍振熙出了茶棚，越走越遠。

黃傑雄手拍了拍呂鵬的肩膀：「老弟，往後西北就隻剩我們了。」

呂鵬的嗓子有些乾，他看出來霍振熙的意思——不會讓他跟著的，所以才給了他這麼重的擔子，讓他長起來。

……

霍振熙就是在這時候接到江南的來信，信是嘉嘉寫的，年老。

霍振熙一目十行地看過問候及嘉嘉在江南探聽到的訊息，但是目卻陡然停在了最後兩行。

昭昭有孕了。

按日子算，正是剛在蘇老先生麵前親時的事。

霍振熙頭微，心中卻是罕見的一酸。

他太清楚懷孕生子是一件多麼兇險的事了，當年他娘親便是難產而死，之後陸清靈兩次生產，嘉嘉出生的時候他在西北打仗。

而陸清靈從西北十二城池城牆上躍下的時候，他甚至還不知道陸清靈已經有孕。

而這一次，是他和陸清靈真正意義上共同孕育的第一個孩子，自然心更有不同。

霍振熙突然覺得他的策略還是有些太慢，在西北拖上這麼幾個月，不行，要速戰速決。

不過，霍振熙頓了頓，讓人來岑今。

岑今是從京裡直接過來的，去年陸清靈進了宮，但是跟他也沒斷了聯絡，反而是一直指導他修改藥方。

那時候岑今覺得有些繁瑣，藥方這些東西，醫典裡都有，他自己也能學。

但是陸清靈那一手外科的功夫，纔是不傳之寶。

他給陸清靈去信，陸清靈纔回他一句，事急，如今他在京城，有岑家醫館作為後盾，儘快將這些藥配置出來纔是。

早一日，到戰場上的時候，便會一人死亡。

這是醫者應當做的，而不是隻顧自己的喜好。

岑今了教訓，倒是真在岑家醫館的全力幫助之下，照著陸清靈給的方子調整，配出了不葯。

如今雖然沒有開始打仗，但是日常練兵時的傷病，用上這些葯竟然是極好的。

岑今沒有開口，但是心中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打仗，好讓他試試手。

今天這麼晚突然被霍振熙找來，岑今還興緻：「將軍，是不是要開戰了？放心，我這裡的葯都配好了，足夠用！」

霍振熙點了點那封信：「不是，是我想讓你去江南。」

岑今蒙圈：「什麼時候？」江南也要打仗了嗎？不會吧。

霍振熙道：「現在。」

「啊？」

於是，黃傑雄跟呂鵬一路跟回來，便看到岑今急匆匆地從霍振熙的營帳中出來，一路跑著去收拾東西了。

一定是將軍不放心後方軍需，纔跟薛靖鬆談完，又教了他們不，這一回來還立刻檢視軍需……

兩人以為霍振熙是為了他們倆能夠安頓好西北，所以才如此殫竭慮，兩個大男人愣是眼眶又紅了。

於是，兩人也沒睡，盯著將軍帳中徹夜不曾熄滅的燈火，以及第二日一早霍振熙到他們倆手上的軍策。

黃傑雄開啟軍策一看，頓時驚了：「將軍，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冒險了？」

呂鵬一向不喜歡看這些，他隻認霍振熙的命令，給他多人，指哪兒打哪兒。

他從來不在乎霍振熙給他的指令對不對，人夠不夠，打不下來怎麼辦，反正這麼多次，他從來沒有出過事。

他自認其中有一半是霍振熙的策略功勞，一半事他和他的兵的功夫。

可是這次一看軍策才覺，本不是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