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看不下去小七這胡攪蠻纏的樣子，更過分的是，嘉嘉在一旁也不攔著，實在是……太丟他老先生的臉了。

老先生咳嗽一聲，蘇伯上前：「勞煩差，我們家夫人陸氏名諱上清下靈昨日因故被縣衙差帶走，我們今日來探監。」

這幾個差是專門理縣衙事務的，不是昨日那批外出緝拿犯人的捕快，也不是獄卒，都未曾見過陸清靈。

不過蘇伯知道打點，銀子送到位了，幾個差態度便好了一些：「那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們進去問問。」

說罷，一個差進去了。

老先生自顧自地上了馬車，瞧見外頭兩個孩子倒是一不茍地站著等，心裡倒生出些想法來。

他那麼多徒弟中，論武功人才，霍振熙都算是上乘，唯獨子有些倔。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投機取巧的辦法，但是卻始終不肯跟現實妥協。

好在他姓埋名去的西北，如今的軍功是他用拚回來的，倒是沒人敢說他是蒙自父親寧王。

在軍中，令行止，誰強服誰的地方，他倒過得也不差。

隻是如今位高權重，便是皇上也不敢他在西北多留，恐怕是擔心他會劃地為王，不好收場。

老先生嘆了口氣，又看了看給小七遮太的嘉嘉。

若說子，嘉嘉是跟霍振熙一模一樣，小小年紀就喜歡板著臉，也不說話。

若不是小七機靈活潑，帶嘉嘉些許，恐怕嘉嘉現在就是第二個霍振熙吧。

這兩個孩子生得如此伶俐可，偏生因著爹孃的緣故諸多磨難。

嘉嘉不說了，從小沒有娘親，被霍振熙帶去西北，在軍中長大的。

小七也是，小七如今的份是霍振熙的義，雖說的確是霍振熙跟陸清靈的親生孩子，但是始終因為那五年陸清靈流落在外，說不清道不明，如今對外也隻能說是義，朝廷之中是不會承認的。

老先生幽幽嘆了口氣，蘇伯察言觀，問道：「主人可是有何想法？」

老先生道：「含那孩子，我自從前給他啟蒙的時候便看出他日後不一般，隻給他取了字，含，盼能夠住他的命格。」

「如今瞧著，嘉嘉這孩子，隻怕比含更甚。放在別人手裡，我始終擔心，不懂得韜養晦，便會人做了筏子。但我如今年事已高，實在是收不徒弟了。」

蘇伯笑道：「世子命格高貴，父母俱不是俗人，想必日後定能一帆風順，平安長大。」

蘇伯太瞭解老先生的意思了，老先生雖然已經退多年，但是到底份不一般，能夠護著霍振熙，隻是如今年紀實在是太大了，恐怕是沒辦法教導嘉嘉到年了。

嘉嘉這般的世，父親軍功蓋世，母親又是元恆帝唯一欽定的皇位繼承人，若是子太耿直，或是人才太顯眼，難免會被人抓著做學問。

跟從前霍振熙一般，若是太突出，先帝便要想辦法給他蒙上汙點，讓他這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若是不夠厲害，便會被人借用，到時候借著嘉嘉的名頭做些謀反的事，結果隻會更糟。

老先生微微苦笑：「人各有命，我這把年紀了，為何還看不清呢。」

蘇伯想起往事：「主人還在想當年舊人所託？」

若不是這樣，老先生早就退，為什麼還要想世子以後如何？

老先生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紀大了，如今瞧著小七，還有含媳婦，總覺得能看到那人的影子。」

蘇伯亦是有些慨，兩位古稀老人就在馬車上，回想起了某個此生不能再提的人。

最終，老先生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都這把年紀了，如何還不能任一回。我既看不過他的命，便幫著他改上一改吧。」

蘇伯驚訝：「主人您是說……要收世子為徒？」

老先生鬍子吹起來：「不然怎麼辦？指含嗎？還是他那個媳婦？」

蘇伯笑道：「那小七小姐呢？」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寧王世子在旁的人麵前總是嚴肅，小小年紀就十分有氣勢，唯獨在小七小姐麵前子得不像話。

老先生一瞪眼：「不是跟含媳婦一樣嗎？整天除了氣我還能如何？用得著我教？」

蘇伯笑笑，心裡道，反正出爾反爾這種事，主人最是沒做了。

主人這輩子唯一信守承諾的事，恐怕就是答應那人照料的後人吧。

縣衙的差出來了，嘉嘉跟小七迎上去，蘇伯瞧著兩人臉不對勁，便下車過去問道：「差老爺，我們家夫人可在裡麵？」

差的神是有些怪異的，含含糊糊道：「不在，裡麵沒有陸清靈的。」

蘇伯意外：「怎麼會沒有？」

世子跟小七小姐肯定不會說謊，況且昨天他已經傳令山下的人打聽了，陸清靈的確是被府的捕快抓走的沒錯。

這才一晚上，不在？什麼意思？

小七驚怒：「你胡說！我年輕就是被縣衙的捕快抓走的！街上的人都看到了！還有好多醫館的大夫！」

全都記下了那些人的名字跟醫館名號，像要偏？沒可能！

那差現在也沒辦法笑話賈二說的事——兩個犯殺了三個獄卒越獄了，其中就包括這個陸清靈。

縣太爺現在也一籌莫展，正在裡麵拍著桌子發脾氣呢。

原本是應該把眼前的老人孩子抓起來，作為罪犯的親屬，問他們陸清靈下落的。

但是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縣太爺好像並不想讓這件事鬧大，犯人都越獄了，竟然不到家裡抓人，隻讓他們打發走家人。

差不耐煩地揮手：「昨天本來是要抓回來的，後來聽說是弄錯了，就把人放了。應該昨天晚上就回去了啊，怎麼，沒回去嗎？」

嘉嘉搖頭：「沒有。」

小七乾脆「哇」一聲哭出來了：「一定是他們欺負了娘親！娘親如果出來了不會不來找我跟哥哥的，一定是娘親出事了！我要進去找娘親！」

說著，掙嘉嘉的手就從差邊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