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靈問到這個問題，霍振熙也不好回答。

水瓜的種子若是不能夠在西北安排種植，那就隻能夠給皇上。

但是如今他們跟皇上的關係，別說是這些種子，恐怕如今逃出江南都不容易。不下山還好，下山必定會被人追捕。

就在霍振熙跟陸清靈商議說不如讓蕭鴻軒代為轉這些水瓜種子給皇上的時候，京中終於有了不同的訊息。

陸清靈還沒來得及慨這簡直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就被霍振熙說的訊息給震驚了。

「你是說皇上到了江南？要見你？」陸清靈驚訝。

霍振熙也有些意外：「是。」

薛家在西南蠢蠢，最近已經有不訊息報上來說西南可能隨時要反叛了。

而皇上在這個時候出京，還到了江南，必定是為霍振熙而來。

為著這個由，霍振熙不得不去。

陸清靈立刻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霍振熙點頭：「好，三日後，我們下山。隻是此前……把孩子託付給先生吧。」

陸清靈的心猛然跳了一下：「這麼危險嗎？」

「是，或許這一次能夠何談功，或許，就是你我葬之時。」霍振熙的思慮總是過於細緻，但是他不能夠不這麼思考，戰場上的決策，失之毫釐謬以千裡。

陸清靈被這個訊息砸得暈頭轉向，第二日一早起來就拉著嘉嘉跟小七，張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答應過孩子不離開，可是也絕不能讓霍振熙一個人去麵對皇上。

的命，的去，必須由自己跟皇上談。

想來想去，陸清靈隻好囑咐嘉嘉照顧好小七，便去找了老先生。

老先生看到陸清靈過來，低聲下氣地請求他幫忙照顧兩個孩子——語氣中分明已經有了託孤的意思，心中便是有些酸楚。

當年那箇舊人，在臨終前恐怕也是如此吧，隻可惜連託孤的機會都沒有。

老先生嘆了一句：「罷了罷了，你們一個二個終究都是要先我而去的，留我老頭子幫你們收拾爛攤子。」

陸清靈心中酸楚，但凡能有一生機，也不會說出這般的話來。

但是皇上出京，追到江南來尋人，無論是尋，還是尋霍振熙，都說明現在的勢已經十分危急了。

若是尋，那便是的死期，霍振熙想必也不會獨活。

若是找霍振熙……恐怕就更糟糕了。

安頓好孩子之後，陸清靈便跟霍振熙下山去了。也不知道霍振熙是如何跟皇上聯絡的，總之霍振熙與陸清靈騎馬到了一農莊。

農莊看上去跟普通的莊子沒什麼區別的，唯獨莊子外圍有幾個農夫，見到霍振熙他們的馬匹過來，便攔下馬匹，看清是霍振熙跟陸清靈之後，也不說話，就帶著他們往農莊一去了。

皇上此時正站在田壟上，沒有穿龍袍，而是穿了一天青的長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

陸清靈跟霍振熙下馬向田壟走過去，皇上早就看見他們了，但是也不著急，隻站在原地，一邊看農民勞作，一邊等他們過來。

霍振熙跟陸清靈走上前，霍振熙單膝跪地：「臣拜見皇上。」

皇上手虛虛一扶：「起來吧，在外麵不需講那麼多虛禮。」

霍振熙跟陸清靈對視一眼，站了起來。皇上千裡迢迢從京城來江南，顯然就是為他們來的，但是此刻見到他們卻也不著急，並沒有說那些讓人難以抉擇的話題，反而是指著農田裡耕作的農民，饒有興緻道：「我記得以前師傅曾帶我們親自種過桑樹，養過蠶。」

霍振熙微微出神：「是，師傅教導，不拘一格。」

皇上回過頭來笑笑：「朕記得那時候你不喜歡養蠶，每日裡都是從朕這裡桑葉去餵養的。」

霍振熙想起來舊事，也覺得有些溫馨：「是，皇上做事比臣認真專註，臣隻對兵法武功興趣，雖師傅博學，但臣並沒有一概學全。」

皇上點頭道：「是，那時候你即將晉封為寧王世子，而我隻不過是父親潛邸之中一個不寵的庶子，上頭有許多哥哥，在父皇麵前，我是最不顯眼的一個。隻有師傅跟含你對我好，但是我武功比不過你，所以師傅教授其他的時候，我便更加認真，隻盼師傅能夠喜歡我一些。」

皇上說著，低頭笑道：「含，從那時候起朕便不如你單純。」

霍振熙斂容，並未回答。

皇上的目看向遠方，道：「那時候朕也沒想到這皇位有一日會落到朕頭上，但是我嫉妒你，含。」

皇上轉過頭來，突然對霍振熙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霍振熙的目有些晦暗不明：「皇上是真龍天子，便是蟄伏之時也比臣要出許多。」

「是這樣嗎？」皇上微笑道：「那為什麼你投奔師傅的時候，師傅二話不說就接待你了，而這麼多年，我派了無數人來找師傅，師傅卻從未回過我一個字？」

霍振熙道：「師傅已然退，皇上至高不無上，師傅避諱也是應當。」

皇上搖搖頭：「含啊含，你也變了。你從前不會這樣顧忌朕的。」

霍振熙閉上，既然皇上已經什麼都明白，他就不用多說。

「師傅不想見我，並不是因為我是皇帝，而是一開始師傅就看出我心思深沉，他一向都喜歡心思純正的學生。」皇上很明白，笑容有一自嘲的意味：「來江南之前我還有一僥倖，覺得或許我親自來了，師傅就會見我了。原來還是不會啊。」

皇上的話語有一落寞，與霍振熙閑聊著往日的事，並沒有說陸清靈最在乎的事。

陸清靈不由得佩服皇上沉得住氣，要是，恐怕第一時間先把他們綁起來再好好說話。

皇上跟霍振熙續完舊，纔回頭看向陸清靈：「昭華，我們之前的賭約，你已經完了，朕記得朕答應過你一個要求，你現在要用這個要求嗎？」

「啊？」陸清靈猛然被點名，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