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在老先生邊雖然隻是個僕人，但是不論是文學還是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隻是因為世代都在蘇家做工，承蒙蘇家的照顧跟恩，所以即便換了良民的份也還是自願跟在蘇老先生邊。

這樣的人，霍振熙對他的尊敬也並不比對家中的長輩。

若是蘇伯能夠跟著，那自然是最好的，霍振熙也不託大：「如此，便有勞蘇伯了。」

陸清靈卻是笑道：「老先生，關心我們就直說嘛，還拐彎抹角做什麼呢。」

老先生一瞪眼：「我那是關心嗎？我那是擔心！擔心你們毀了我的茶山！你有什麼值得我關心的，不自量力！」

老先生氣得拔就走，陸清靈攔都攔不住，隻是臨出門前，老先生還是扭頭對蘇伯說了一聲：「這兩個猴孩子看著，實則傻，你莫要跟著他們一起被誑了。」

蘇伯含笑應聲：「喏。」

陸清靈把書房留給蘇伯跟霍振熙兩人商量事，自己去了廚房，自然的，今日老頭賞臉，自然不能夠虧待老頭的胃。

老頭年紀大了，越發像小孩子一樣，喜歡吃甜食，陸清靈便準備了一道藕桂花糖糕。

這道菜是從《本草綱目拾》上看來的——對，學中醫就是有這個好，看的是醫，但是往往能夠找到不錯的食譜，這也是為什麼陸清靈的醫跟食譜都了得的緣故。

藕取的是冬天的老藕曬乾之後搗澄，之後用小刀削薄片儲存，平日裡用開水沖泡便可以得到凝結如膠，如紅玉的藕了，摻著桂花吃是最好的。

但是陸清靈肯定不能隻拿一碗沖泡的桂花藕糊弄老先生，所以將藕跟米混合，再加上白糖跟桂花上鍋蒸，這樣的藕桂花糖糕能夠養胃生津，平日裡吃吃對老人常見的胃虛胃弱十分有益。

茶山上除了茶之外，還種了些竹子，因此春天採下來的筍子不，陸清靈還做了一道髓筍湯，用的去掉和皮，隻留下骨頭，敲碎了取出骨髓熬湯，煮筍子。

髓筍湯鹹香撲鼻，筍子脆爽口，黃白溫潤，陸清靈摘了些茶葉芽兒點綴在盤子四周，看上去更加雅緻。

又做了胭脂鵝脯，末茄子煲，麻婆豆腐幾個菜，都是配合著老先生的重口，隻最後留了一道豌豆涼用來清口。

老先生果然吃得十分滿意，難得的誇了一句陸清靈：「你這丫頭別的長沒有，若是能夠留在老頭子我邊時不時做個菜的，也很是不錯。」

陸清靈琢磨了一下老先生的話，有點兒意外：「老先生這意思是要護著我？」

蕭鴻軒找來了，皇上找到這裡也是遲早的事，皇上是一國之君，若是他真傾舉國之力來抓捕陸清靈，陸清靈恐怕也隻有死路一條了。

而老先生現在找了個由頭，說讓陸清靈留在他邊做菜，便是一種變相的保護——至皇上重孝道，倡仁義，對先生是會更加尊敬的。

陸清靈竟然有些，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小七一邊喝湯一邊昂著頭看向老頭子：「師傅爺爺，娘親要是不肯給你做飯，以後小七給你做。」

老先生看了陸清靈一眼，目轉回來到小七上，出一個後怕的笑容來：「你這小小丫頭，還不如你娘呢！上次給我吃的那隻烤怎麼回事？長得那副鬼樣子。」

小七道：「那個不是故意的啦，蘇伯拿給娘親的時候那山的已經被獵戶傷著了，我跟娘親花了半個月才給它接好骨頭呢！」

然後你們等山好了就直接把山去了整隻烤……老先生想起來還是哆嗦了一下。

小七總結道：「還是很好吃的吧？隻不過是接得有點兒歪，有點兒難看而已。」

老先生麵無表，好吃嗎？當然好吃，這小丫頭片子跟娘一樣，頗有些歪門邪道的法子，不管是對還是對人，都極其瞭解麵板、骨骼、瘦的分佈，那烤得恰恰好，皮脆香，濃鬱，十分可口。

可是一想到那奇奇怪怪的模樣，老先生還是決定不再嘗試了。尤其是不要讓小七再說下去了，不然他總覺得那天的烤味道特別鮮，可能是因為生前被小七灌了不自製的中藥。

那才痛苦呢！

陸清靈失笑，對勞先生道：「多謝先生掛念，隻是我始終要跟含一起，他在哪兒我便在哪兒，若是一輩子被老先生護在羽翼下方，我又如何保護兩個孩子呢。」

嘉嘉一聽這話就要從椅子上下來，去他放在一邊的弓：「娘親，爹爹說我的弓已經拉得十分好了，箭的準頭也不錯，以後換了大弓就可以保護娘親跟小七啦。」

陸清靈笑得開心，了嘉嘉的腦袋：「嘉嘉，你這幾日留在山上，保護好先生跟小七，爹跟娘要下山一躺，可能要幾日才能回來。」

小七頓時張起來：「娘親去哪裡？」

嘉嘉也是抿著不說話。

陸清靈氣笑了，在兩個娃娃的額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娘親是去辦正事，不是丟下你們！」

嘉嘉跟小七的小心思被說破，臉上都是一鬆，但是卻不肯承認，對視一眼，齊刷刷地埋頭去喝湯了。老先生一看著急了，乾脆直接捧著桌子中間的湯碗開始豪飲。

又等了兩日，霍振熙下山了一躺，再回來的時候便告訴陸清靈：「已經與蕭鴻軒約好明日在得意樓麵談。」

陸清靈問：「你們今天是去踩點了？」

霍振熙點頭：「是，得意樓是商會開的，裡麵的人都賣先生的麵子。選的包間有暗道，你可以在隔壁聽，隻不過還是略有冒險。」

若是真遇到危險，隔壁大多況也是跑不了的。

陸清靈不怕：「若不是怕被蕭鴻軒甕中捉鱉，便是甕也陪你一起去了，何況是隔壁。」

霍振熙握著陸清靈的手笑了笑，沒告訴其實所謂的「隔壁」不過是託詞。他怎麼可能讓陸清靈去冒這樣的險，當日真正麵談的地方，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