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靈撇，老頭這本就是來嘛。

說起來隨，其實就是沒備課吧。這老頭，十分之彆扭，比霍振熙當時還彆扭。

陸清靈暗暗嘀咕，別讓老頭把兩個孩子都教這彆扭格。一定要想辦法掰過來！

老先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鬍子早氣歪了——要不是他，霍振熙能長今天這個樣子？說不定更加彆扭好不好？

陸清靈進去找老先生的老僕借了廚房，嘉嘉跟小七上完上午的課，孩子們都拿出自己帶的飯來吃。

有那家裡貧窮的，就帶兩個紅薯，不論是蒸的還是烤的，了皮就能吃。

也有那富貴的，家裡有專門的廚子或丫鬟跟著的，每到中午就送個食盒過來，上三層下三層的。

嘉嘉跟小七則是掏出霍振熙給他們做的雙層竹子飯盒，裡麵裝著陸清靈給他們準備的午餐。

老先生講完課不肯走，磨磨蹭蹭地收拾著東西，見小七跟嘉嘉拿出飯盒，噌一下就過來了。

還假裝不在意。

嘉嘉拿出燒餅：「先生吃嗎？」

先生嚴肅搖頭：「說什麼呢？先生怎麼能吃你們的東西。」

嘉嘉腹誹：先生，您還真沒吃，不過是每日裡要來這麼幾個回合罷了。

果然，先生著白鬍子就問他們了：「今天上午的功課可做好了？」

嘉嘉拿著燒餅剛要口，見先生問，隻好放下燒餅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回答：「先生，都做好了，今日上午講的也都記住了，下午練字就是了。」

老先生嗯了一聲，也不說什麼，嘉嘉等了一會兒，又拿起燒餅要往裡送，就聽到老先生又問道：「那你說說今日先生講了什麼？」

嗯？考學問？

嘉嘉連忙放下燒餅站直子，一板一眼地複述了上午先生講的課。

先生又是嗯一聲，不說話，嘉嘉第三次把燒餅拿到邊，還看了一眼老先生，老先生到邊的話隻好嚥下去，擺擺手：「你吃罷，你吃罷。」

嘉嘉才咬了一口，老先生就眼睛亮亮地盯著嘉嘉：「好吃嗎好吃嗎？」

嘉嘉艱難地嚥了下去，才道：「回先生話，好吃的。」十分好吃。

麵餅不厚，但是足足有上百層，一定是娘親了好久的麵，用了香油在裡麵發麵，然後一層一層這麼搟出來的麵皮。

然後裡麵的餡兒是娘親用河裡最新鮮的小魚燒的醬，鮮香濃鬱，味道絕。

嘉嘉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老先生隻覺得嘉嘉這口是咬在他心上了，十分不滿：「你昨日的大字寫的不好，中午別吃飯了，先寫字。」

嘉嘉：「？？？」

還是小七機靈，一把塞了個燒餅到老先生手裡，脆生生道：「先生講了一上午的學了，一定累了吧，還是要，先吃點兒東西。」

老先生熱淚盈眶：「還是學生好啊，學生知道心疼先生啊。」

嘉嘉簡直委屈極了，他纔是第一個問先生要不要吃的好吧？怎麼就是小七知道心疼先生了？他也心疼啊。

嗯，心疼先生，也心疼燒餅。

小七看著先生捧著燒餅的樣子，嘻嘻一笑，跟哥哥耳語：「嘉嘉你笨，你問先生吃不吃，先生當然不肯吃啊。你要直接塞給先生，這樣先生就不好拒絕啦？」

「是這樣嗎？」嘉嘉狐疑地抬起頭來，其他學生也都紛紛看向先生。

先生本來就要送裡的燒餅頓時送不進去了……

搞什麼？剛才還說這小七上道，怎麼這麼快就揭穿他了？

先生可不能留下貪吃的名聲，尤其是貪學生的吃食，這什麼樣子！

於是先生橫眉豎眼地轉回來，把燒餅往小七的食盒裡一塞：「你們說什麼呢？先生怎麼會吃你們的東西，我那就是看看你們隊先生有沒有尊敬！」

小七心想，壞事了，不說的話先生還吃了，這說開了，先生怎麼吃？

果然就見先生彷彿又累又一般弓著背離開了課室。

老先生兩眼淚汪汪的，拉著老僕的手說：「你知道那燒餅嗎？那麼小的，一口一個，脆脆，那餡兒香得我一上午都沒能好好講課，還有芝麻！烤過的白芝麻最香了！」

老僕不懂：「主人你要吃嗎？陸娘子送了些過來，就在小廚房裡熱著呢。」

老先生立馬直了腰背：「什麼？不吃！我不吃！送來做什麼？趕拿走拿走！」

陸清靈早就聽到了，這會兒直接端著盤子就出來了：「又香又脆的千層燒餅，老先生真的不要嘗嘗？」

老先生狠狠搖頭：「你們兩口子都沒安好心，吃了你們東西就要幫你們辦事，都不是好人，我纔不上當！」

陸清靈哦了一聲，也不繼續勸了，隻拿起一個燒餅直接咬了一口，頓時噴香的味道就傳了開來。

老先生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天吶，這是做燒餅的最高境界了，香味都包裹在燒餅裡麵，不咬開的時候不知道，但是一咬開，那個香啊！

老先生嚥了口口水。

可是這陸清靈就跟看不到似的，一個接一個地往裡塞，一盤子六個的小燒餅眼看著就快空了。

陸清靈嚥下裡的東西，頓了頓，老先生眼地看著。

陸清靈卻是嫣然一笑，神手拿起最後一個燒餅，在老先生眼前晃了晃：「最後一個，應當是餡兒的，最好吃了，餡兒裡我加了香菇跟荸薺，還悶了油湯……」

老先生出一個神微笑，這下該是要開口請他吃了吧，雖然不願意欠著人，但是既然開口了，老徒兒媳婦的麵子總是要給的，他就勉為其難地吃一個吧。

可是陸清靈卻是一口塞進裡，驚呼：「哇！果然好吃！還有湯呢！外麵脆裡麵綿！」

老先生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哇一聲哭出來：「你這個不孝的徒弟媳婦！你就讓老頭子這麼看著你吃？就不知道留給老頭子一個？」

陸清靈眨眨眼：「不是先生自己說不吃的嗎？怕欠了人，也怕我們有求於先生。」

老先生氣得說不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