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熙走近，嘉嘉跟小七都有些發愣，似乎是沒想到爹爹跟娘親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霍振熙對著老先生行禮：「師傅，許久不見，您可還安康？」

老先生氣呼呼地一甩魚竿：「這時候假惺惺的關心我有什麼用？那會兒一封信過來就哄我出山接那兩個皮猴，怎麼不想想我安不安康？」

霍振熙出一笑容來，態度良好地認錯，雖然老先生麵上十分氣憤，但是霍振熙卻覺到老先生還是當年那個脾氣，這麼多年一點兒沒變。

陸清靈跟著上去行禮，目卻是不離兩個孩子。

隻是小七站在榆錢樹下，大眼睛骨碌碌地看著陸清靈，卻並不上前，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嘉嘉更是直接低頭魚去了，當沒看到。

陸清靈心裡一個咯噔，這下好了，自作聰明，惹得兩個孩子都不待見了吧。

陸清靈喊一聲：「小七？」

小七站得遠遠的，狐疑一聲：「嗯？」還是沒有上前。

陸清靈無奈了，半蹲下來招手：「小七過來，看娘親給你帶了什麼？」

小七歪著腦袋：「你現在是我娘親了嗎？」聲音小小的，好似有些擔心。

陸清靈鼻子一酸，小七最是機靈不過了，一定早就看出來當時的迫不得已，可是小七還是配合演了那樣一齣戲。

現在還在擔心。

陸清靈用力點頭：「是，我一直是你娘親。」

小七臉上的擔憂這纔下去，高興得把柳條都給扔了，飛奔過來一下子撲進陸清靈懷裡：「娘親！」

「孃的好小七！」

小七抱著陸清靈的胳膊，聲音有小小的委屈：「我還以為要好久好久才能認回娘親。」

陸清靈又是一酸：「為什麼是好久？」

小七瞥了一眼正在跟嘉嘉說話的霍振熙：「因為我們就是好久好久才認回爹爹的啊。」

陸清靈抱著小七：「我們是一家人，以後都不會分開的，就算你們長大了各自離開爹孃，咱們也是一家人，永遠都不會不認彼此的。」

小七高興起來，出小拇指：「娘親，拉鉤鉤。」

陸清靈認真地跟小七拉鉤發誓，這才抱著小七去到河邊。

霍振熙低聲斥到：「上來！」

嘉嘉倔強：「不。」

霍振熙微怒：「你上不上來！」

「就不！」

眼看霍振熙就要發怒，陸清靈連忙攔下：「含，你好好跟嘉嘉說，不要發脾氣。」

霍振熙指著嘉嘉道：「你看看他！這麼深的水就敢一個人下去，以後還不帶壞小七？」

嘉嘉頂：「我會保護好小七的，我不會讓下水的！」

霍振熙怒：「你還敢頂了？」

陸清靈連忙攔住：「含，你別說話了。嘉嘉，你先上來好不好？溪水冰涼，對不好。」

嘉嘉一扭頭：「不用你管。」

陸清靈愣在原地，霍振熙的怒氣值已經棚了，他咬著後槽牙一字一句道：「霍梓嘉，你再給我說一句？」

嘉嘉低著頭，聲音也低，但是依然清晰傳來：「我不用人管，反正從小娘不管，爹也不管，我還不是長大了？我現在跟著師傅學就是了，要什麼爹孃。」

要什麼爹孃……陸清靈眼淚一下子就來了。

對嘉嘉的愧疚更多，當年的事已經不記得多了，可是原那種看到嘉嘉的喜，還有對嘉嘉的思念卻是能夠覺到的。

陸清靈把小七遞給霍振熙，自己走近河邊，聲道：「嘉嘉，是娘親不對，娘親不該說那樣的話，我向你道歉，你先上來，好不好？

嘉嘉本不看陸清靈：「不用道歉，你是你，我是我。」

他曾經有多期待娘親，在陸清靈說出那樣決絕話語的時候，他就有多傷。

他的聰敏甚至在小七之上，隻是因為多年在軍營裡跟著大人們見慣生死戰爭，霍振熙又一項是個冷臉，所以從來沒有人教他如何，如何麵對。

而他對陸清靈天生的，割捨不斷的，卻是傷他最深。

不要就好了，不要就不會有期待，也就不會傷了。

嘉嘉手抹了抹鼻子，轉往河中間走去，霍振熙怒道：「霍梓嘉！你做什麼？」

嘉嘉理不理：「沒聽到先生說嗎？自己抓魚吃，我至要顧好我跟小七。」意思是這爹跟娘，是不打算管的。

霍振熙簡直鼻子都要氣歪了，收到敵襲的訊息都沒有這麼生氣的。

陸清靈卻是乾脆挽了腳直接下水。

嘉嘉聽到靜轉過來，跟霍振熙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也出了同樣的慍怒：「你下來做什麼！快上去！」河水這麼涼！

陸清靈笑道：「我兒子在抓魚，我為娘親自然是要幫忙的。」

嘉嘉冷著臉：「不要你幫。」

陸清靈道：「我幫我兒子，又不是幫你，怎麼？你承認你是我兒子了？」

嘉嘉：「！！！」才沒有！

嘉嘉見陸清靈本不聽勸，霍振熙也沒有要勸陸清靈上來的樣子，於是也不管了，隻抓自己的魚。

可是這陸清靈不幫忙也就罷了，下來幫忙還盡幫倒忙，到轟一通，本來他還能抓到魚的，現在本抓不到了。

這把嘉嘉給氣得啊。

又不好跟陸清靈說話，隻能夠悶頭往更中心的地方去，那邊水就更深了。

陸清靈看到，連忙自己先過去，把靠近岸邊的位置讓給嘉嘉，走的急了，不知道腳踢到什麼東西上了，突然筋，就站在水中彈不得。

嘉嘉一看立刻著急了：「你怎麼了？」

陸清靈疼得呲牙咧的說不出來話，嘉嘉連忙過來，一把抓住的胳膊：「你怎麼了？」

陸清靈苦著臉道：「筋了。」

嘉嘉臉上一：「哪裡筋？」

「左腳。」

嘉嘉乾脆彎下腰，捉住陸清靈的左腳開始抻。河水湍急，他幾乎是每抻一下都要被河水撞一下，但是依然堅持去沒做。

陸清靈對著要下來的霍振熙輕輕搖了搖頭。

心裡想的卻是，小樣兒？你是我兒子，我還治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