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靈看向霍振熙，不明白太後什麼意思：「含，你還有什麼沒跟我說的？明德皇子，我弟弟，到底是怎麼死的？」

霍振熙雙抿，雙手用力，指甲深深嵌中。

「含？」陸清靈喊他。

太後冷哼：「含，枉費先帝對你看重，選你作為皇上的伴讀，你倒好，現在為了一個罪人就將所有罪責推到先帝頭上？」

「那你呢？你在這件事中，是什麼角？」太後冷冷質問。

陸清靈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可是，無論是好是壞，都想要聽霍振熙說清楚。

霍振熙終於出聲：「昭昭……」

陸清靈輕輕點頭：「你說吧。」

不是個充沛的人。

前世的孤兒經歷，讓不習慣將放到別人上。

可是霍振熙是選的人，是信的人。

無論事的真相是什麼樣，都會努力跟他一起麵對。

恩榮侯說，他跟青柳會有一輩子。

陸清靈沒說過，可是在心裡，認定了霍振熙，便是一輩子。

霍振熙目沉痛：「昭昭，明德皇子，是我親手殺死的……」

「轟隆——」天邊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

陸清靈一陣恍惚，緩慢地眨了下眼：「你，說，什麼。」

霍振熙心中劇痛，他手扶住陸清靈的肩膀，因為現在看起來似乎隨時可能暈倒在地。

「對不起，昭昭，我那時候不知道是你，不知道是你弟弟。我接到先皇的令，說要追殺起兵造反的孽黨。那時候我不知道是你……」

霍振熙慌不已。

陸清靈麵無表，似乎沒有聽到霍振熙的話。

可是分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陸清靈眸中的亮，一寸一寸消退。

明明還是那雙眼睛，可是看上去了無生機。

手蓋住霍振熙放在肩膀上的雙手，緩緩地，用力地，把霍振熙的手從上剝離開。

「為什麼。」陸清靈腦中劇痛。

為什麼會是這樣？

已經想好了，就算霍振熙跟寧王支援先帝，殺害了的父母，也算了，畢竟王敗寇，認了。

可是，弟弟，當年應該很小吧，還是個孩子。

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一麵騙投降回京，一麵派人殺了明德皇子？

陸清靈痛苦地看著霍振熙：「為什麼？為什麼是你？」

霍振熙的痛苦不比分毫。

當年他殺了明德皇子之後，才知道是先皇的安排。

霍振熙呢喃辯解，陸清靈腦中一團麻：「無論如何，他隻是個孩子，當時還生著重病，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我……」霍振熙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表達他心的悔恨。

他的確不知道，當時先皇給他的令，跟最後在船上發現的況不一樣，可是那時候他們已經下手。

他比所有人都知道，前麵的大船隻是幌子，昭華公主在大船上吸引所有人的目。

而重病的明德皇子在後麵三裡之外的一艘小船上。

是他親手用沾了黑火油的箭到小船上。

小船瞬間起火，船伕跟照看明德皇子的人帶著明德皇子跳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黑火油的威力不是區區江水就能隔絕的。

那片水麵被黑火油覆蓋，烈火熊熊燃燒，明德皇子一行人，無一生還。

霍振熙想說，他收到的訊息，說那艘船上是罪大惡極的叛黨。

但他並不知道這叛黨說的就是昭華公主跟明德皇子。

「為什麼？他還那麼小！」陸清靈越聽，心中的痛苦越甚。

幾乎站不穩，可是卻不願意扶霍振熙，而是不顧汙糟，靠在了殘垣斷壁上。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太後冷冷出聲。

「因為我？」陸清靈訝異。

「明德皇子死的時候隻有十三歲，但是沒有人敢小看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都是因為昭華公主你！」

太後不留麵地道。

「因為三歲通讀四書，五歲出口章，八歲能寫策論，十歲一手馬之贏了突厥王族勇士，十二歲隨軍出征，出謀劃策，戰無不勝。」

這就是從前世人眼中，驚為天人的昭華公主。

太後冷冷地看著昭華公主，就是。

元恆帝跟元後恩一世，無其他嬪妃，隻有昭華公主跟明德皇子兩位後人。

可惜明德皇子從小多病虛弱，而昭華公主聰慧伶俐，又得帝後悉心教導，出落得舉世無雙。

所以，元恆帝病逝前想要傳位於昭華公主，那時昭華公主不過才十二歲。

朝廷中反對的聲音一大片，但是反對的並不是昭華公主這個人，而隻是那個位置。

大多數人都希讓明德太子繼位，昭華公主做監國長公主。

可當時明德皇子也寫下詔書，說長姐聰慧無雙，仁德良善，比他更適合帝位。

元恆帝力排眾議，留下聖旨傳位於昭華公主。

這一舉到底是挑戰了數百年的傳統，於是不人轉而去扶持元恆帝的親弟弟，當時的瑞王。

為了讓皇上修改聖旨，霍帥率軍宮，瑞王強迫元恆帝寫下傳位於他的詔書，元恆帝不肯，生生死在瑞王麵前。

元後憤而叱責，卻被瑞王折辱，忍辱與瑞王周旋，直到親信送來訊息，說已經拚死送昭華公主跟明德皇子出宮，才一頭撞死在九龍柱上。

昭華公主一夕之間失去親生父母，和本該屬於的大梁朝。

瑞王登基，立即冊封太子，晉封皇後，為太子迎娶薛家貴薛靖，立皇後蕭家為皇商，封霍振熙的父親霍帥為異姓寧王。

新帝即位，舉國上下同歡。

可唯獨昭華公主，原本錦玉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生活瞬間天翻地覆，隻能帶著明德皇子逃亡。

而先帝即位之後，並沒有像他承諾的那般仁德明善，而是沉溺於長生不老之，大興土木建黃陵，大費周章尋不死之方，民怨重重。

昭華公主沒有倒下，迅速聯絡到忠誠於元恆帝跟的臣子，並且糾集力量，對先帝屢次發起攻擊。

並且昭華公主誅君誅心，在先帝未立足穩定的時候，在民間大肆散佈流言。

是盛名重重的昭華公主，百姓們聽聞的名字比先帝的還多，而又在民間逃亡，一路或幫扶、或救助了不人，一時之間竟然萬眾所向，民心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