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虎聽了陸清靈的話,跟霍振熙打了招呼就出去了,嚴閣老隻冷漠地看著陸清靈。
想看看陸清靈到底能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他隻想要為他兒子報仇,將有份殺嚴書江的人都施以酷刑,以命償還。所以才堅決要親自查案。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怕陸清靈查,這案子實在半點兒疑點都沒有,連李兆都親口承認了,陸清靈再做什麼都隻是白費功夫。
陸清靈現在無暇理會嚴閣老,讓李兆和一起把青柳放在鋪著毯子的地板上。
青柳燒得厲害,現在人多,陸清靈沒辦法把青柳帶走仔細檢查,隻能大致判斷出青柳應該是手指被夾斷、肋骨被踹斷,還有上有牛筋鞭子過的痕跡。
舌頭上有牙齒印,不知道是被人擊打頭部造牙齒磕傷,還是因為酷刑難忍自己咬的……
陸清靈不是一個淚點很低的人,但是今天卻很想哭。
還有慚愧……
對青柳的印象不好,覺得青柳自甘墮落,明明有那麼多賺錢的法子,偏偏要在青樓做/,等著別人來贖。
好吃懶做,又習慣小小,還很沒有眼,天找人吵架鬧事。
可是就是這樣的青柳,卻一直懷揣著一個至真至純的夢,明知道李兆是小侯爺,就算為贖,也不會是李兆的唯一。
李兆以後會有正室侯夫人,會有兩個側室夫人,還會有很多個跟一樣的妾侍。
不是他的唯一。
但是,當他是唯一。
陸清靈清理青柳上傷口的同時,李兆用他並不寬厚的脊背擋住眾人的目,為青柳保留尊嚴。
他也不明白,青柳明明出淤泥,按理應該極會趨利避害,怎麼偏偏在這種必死的時候跳出來說是他的妾侍。
本來可以隻是一個逢場作戲的子而已。
不用被人毒打用刑,明明隻要跟其他人一樣說出來是李兆先手,就會無事。
可偏偏死死咬住不肯說,隻想為他拖延一點時間,爭取一翻案的可能。
都快要死了,還要笑著跟他說:「小侯爺為我手,打死欺負我的流/氓,是值得我炫耀一輩子的事……」
一輩子……
李兆忽然出手,「啪」一聲扇了自己一耳。
陸清靈抬頭看他,毫不意外:「想明白了?」
李兆鼻子氣:「是,想明白了。」
青柳為爭取來的機會,他不可以不要。
他要說出原原本本的事來!
是他的罪,他認,但一個誤殺而已,他死不了。
大不了削爵為民,他要跟青柳有一輩子!
陸清靈給發燒的青柳降溫,又把錯位的骨頭用夾板先固定起來,時不時就要仰起頭,把眼淚忍回去。
霍振熙心裡痛極了,隻想把按到懷裡,親吻的眼睛,讓不要再流淚。
他見不得陸清靈哭,哪怕是因為別人哭。
他有時候覺得他真的太懦弱了,為什麼不強一些把關在金籠中呢?為什麼要放出來麵對這些事?
知道願意翱翔天際,就真的忍心讓麵對這世間殘忍嗎?
霍振熙看著陸清靈,心中的秤桿開始搖晃。
……
陸清靈理好了青柳的傷勢,岑子規也被蒙虎帶來了。
岑子規在路上就聽說了今天的案子複雜,死的是嚴閣老的親兒子,殺人的皇親恩榮侯,可現在要他手的卻是六扇門陸清靈。
不用來就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但岑子規依然來了。
因為,他也是仵作。
需要為死者說話,明辨案的時候,他就會在。
無論有多危險,有多麻煩,有多艱難。
這是每一個仵作心中永遠不會撼的信念。
他知道陸清靈會手這件事,一定也是因為覺得上有疑點。
岑子規匆匆趕到崔海寧公園,進來依照規矩跟嚴閣老、月華郡主等人行禮,之後便一聲不吭,帶著六扇門的主簿,跟陸清靈一起重新驗。
嚴閣老在一旁盯著,他倒想看看,在秦叟之後,六扇門的兩個不流的仵作能查出什麼來。
岑子規畢竟也見多識廣,陸清靈還沒手,岑子規已經看過一遍了。
可是……這外觀上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啊。
「小陸,你是看到什麼疑點了嗎?」岑子規低聲問。
陸清靈抿了抿,幾不可察地搖搖頭:「……沒有。」
秦叟查驗的時候,步驟清楚,手法老練,的確沒看出來有任何問題。
說實話,如果秦叟是六扇門的仵作,可能陸清靈已經在驗錄上簽字了。
但是始終相信,李兆生膽小,脾氣說不上好,但是覺得不是會衝殺人的人。
這一次,要問死者,對生人的看法。
……
就在陸清靈跟岑子規驗的時候,另一邊,蒙虎跟李建錕也開始審問李兆。
月華郡主上說不管李兆,讓他去死,但是眼看著李兆要被審問,還是堅持要坐在一旁是觀看。
蒙虎自然是不會用刑的,李建錕礙於月華郡主在場,竟然也沒有用死刑。
倒是李兆逃過一劫。
蒙虎問:「恩榮侯,你可認得今日的死者?」
李兆點頭:「認得,他是我……朋友,常一起喝酒的。」
李兆現在萬分後悔,他平日裡沒個正經營生,隻有狐朋狗友一大堆,到喝酒玩鬧。
最近他收了青柳,又洗刷了上的恥辱,更是恨不得天天住在翠紅苑。
嚴書江往日也是常跟他一起廝混的,自然也不會落下。
以往他們在翠紅苑揮霍的時候,那嚴書江便對青柳有點兒意思,覺得姿不錯,又有點兒烈子,比其他子多些意思。
但是青柳不樂意,嚴書江笑話:「你這在青樓裡還要立牌坊呢?真的假的啊?」
青柳就靠在門口,眼皮一耷拉,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對嚴書江,也是對所有從翠紅苑門口過往的人說:「姑我是要從良的,要風風地被贖出去,窮的娶妻,富的納妾,反正姑我是不會留在這個鬼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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