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莊寨的村民圍上前來，一人連忙道：“死了一個更夫！”

那老者思索片刻，道：“更夫下葬了嗎？他多半是妖魔，可能會變。”

張莊寨的村民嚇了一跳，連忙引領兩人來到更夫的墳墓前，道：“昨天埋上的，兩位大師……”

那老者手一指，土墳向兩旁分開，一個薄皮棺材從土坑中冉冉升起，漂浮在眾人麵前。

咄咄咄——

一棺材釘自落，棺材蓋掀開，棺材落地，更夫的卻還飄在空中，麵目被白幡遮蓋。

這一老一取來白幡檢查一番，對視一眼，默默點頭。老者唸唸有詞，手一指，更夫的頓時燃燒，片刻便化作灰燼。

諸多村民連忙拜謝，捧上金銀作為報酬。那年連忙擺手，老者道：“無功不祿，有功必祿，收著吧。”

年這纔將報酬收起。老者問道：“斬殺大蛇的年住在哪裡？邊都有什麼人？”

“是殘老村人，邊有瞎子和司婆婆。沿江向上走，距離這裡四十多裡地。”

老者謝過，一老一走出張莊寨，沿江而上。

走了幾裡路，那老者歎了口氣，道：“人死如燈滅，莫堂主的燈滅了。那個更夫就是我聖教的莫堂主，他的自在先天功誤歧途，用嬰孩修煉，雖是死有餘辜，但畢竟是我聖教的堂主。殺他的人疑似槍神，將他的魂魄一併釘死。白幡上有劍痕，莫堂主在遇到槍神之前還遇到了，教主夫人。”

年默默的聽著。

老者道：“教主夫人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躲藏起來，我聖教的高手進大墟打探的下落，至今冇有收穫，不曾想莫堂主在這裡遇到了。祖師，我們這趟冇有白辛苦。”

那年開口，聲音極為蒼老，鏗鏘有力：“教主夫人殺了教主之後，盜走我教聖典大育天魔經。一去四十年，可憐我們尋也尋了四十年，終於尋到他了。”

清晨的殘老村，早飯後藥師將村長搬到村口，支起一個小爐子，燒了壺開水，泡了一壺茶，然後便聽到村裡傳來婆龍的聲。

“下蛋了，牧兒，去窩撿蛋。”

司婆婆催促秦牧去撿蛋，秦牧剛剛鑽到窩，被那頭婆龍打得滿地跑，啄得他一頭一臉的。

這頭婆龍兇惡無比，張口噴出一道長達丈餘的火蛇，羽也鋒利如劍，爪子能把鐵塊泥，秦牧與這頭母戰了幾個回合，發現不是對手連忙便跑。

“牧兒，你連縛之力也冇有嗎？”屠夫看著被婆龍追得滿村竄的秦牧，哈哈大笑道。

司婆婆趁機把蛋撿了，那婆龍追不上秦牧，趾高氣昂的返回窩，發現自己的蛋冇了，又是大怒，再次追擊年，窮追猛打。

熱鬨了一番過後，秦牧振神，一掃被婆龍打敗的頹唐，將殺豬刀背在後，又背上劍囊，再背上一個大鐵錘，在懷裡塞著幾枚固元丹，提著隙棄羅禪杖，興致出村。

今天是他第一次獨自出門打獵，秦牧早就憧憬著這一天，隻是被婆龍打擊了一下，多有些掃興。

他剛剛走出村子，迎麵便見一老一向殘老村走來，像是兩個遊方道人。

這一老一在村口站定，看了看正在喝茶的村長和藥師，向兩人見禮，道：“可否討杯茶喝？”

村長眉頭輕挑，道：“有客自遠方來，豈敢怠慢？”

藥師為這一老一斟茶，兩人坐下，那年坐在村長對麵，老者卻站在一旁。

“這位是斬蛇年？”老者慈眉善目，看了看秦牧，笑問道。

秦牧正說話，村長淡淡道：“牧兒，這裡冇有你的事，你出去忙自己的事吧。”

秦牧點頭，向山林中走去。

待到他走遠，村長對麵的年開口，聲音無比蒼老，道：“咱們見過麵吧？”

村長點頭：“見過。”

年出笑容，道：“我們那一代的人，還活著的已經寥寥無幾了，難得遇到你，我很開心。”

“我也是。”村長不鹹不淡道。

年笑道：“我來見司婆婆。我教已經有四十年冇有教主了，司婆婆須得給我們一個代。”

村長搖頭道：“進了這個村，便與外界無關。”

年目閃，道：“我便不進去了，你讓出來，我有話問。”

村長搖了搖頭：“出去了。”

那老者忍耐不住，正要說話，年抬手，笑道：“四十年都等了，不必急於一時。執法長老，教主夫人不在村子裡，你喚力士來，在這裡蓋個莊子，我們要在這裡過夜。”

那老者躬稱是，頭頂一道魔氣沖天，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巨大的“令”字。

年慢吞吞飲茶，過了一個時辰，殘老村的村民各自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出村莊，紛紛抬頭看去。

山林中，一個個軀龐大的巨人筋軀猙獰，在林間行走，所過之樹林倒伏，這些巨人四人合力抬著一個石像，共有四個石像，氣籲籲的走來，腳步過，山石被踩得像是泥一樣，順著他們的腳趾往外湧！

這十六尊巨人臉漲紅，顯然石像沉重無比，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力士也是有些承不起。

十六巨人小心翼翼放下石像，立在東南西北四角，就在殘老村旁邊。

冇過多久，又有一艘樓船駛來，靠江停下，船上下來百十個木匠，在殘老村旁伐木，搭建房屋，半個時辰之後，一棟棟木樓被打造出來，傢俱一應俱全。這些木匠回到船上，搬下來金銀皿鍋碗瓢勺，然後登船，樓船駛離江邊，揚帆而去。

接著，又有一艘樓船駛來，從船上下來一些漆匠，給傢俱和木樓刷漆，忙完之後也登船駛離。

而後，又來了一船的石匠，開采山石，雕刻一尊尊石像，打磨石板，將莊子的地麵鋪平，之後也乘船離開。

又過了片刻，一位虯髯大漢風塵仆仆趕來，躬道：“祖師！執法師兄。”

那老者道：“左使，村莊已經蓋好，你自己尋個屋子。”

虯髯大漢進殘老村旁邊新建的村莊，進一個房間盤坐下來，默不作聲。

又過片刻，一位衫襤褸的老婦走來，向年和老者見禮，也進村莊尋了個空房住下。然後又有一個漁翁乘著一葉扁舟來到這裡，扁舟停在江邊，漁翁則揹著魚簍提著魚竿進村莊住下。

又過不久，又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有的像是財主，有的像是商人，還有的像是私塾先生，趕考的書生，青樓賣的妙齡子，各行各當，應有儘有。

馬爺麵凝重，低聲道：“天魔教三百六十行，三百六十堂，三百六十堂堂主，當年遍佈天下極為神。冇想到三百六十堂堂主這四十年來都進了大墟，搜尋他們的教主夫人。他們隻怕都會來到這裡，在我們隔壁住下！”

瘸子臉上的笑容更濃，堆笑道：“司老太婆何在？這些人都是來找的！”

聾子道：“我看到婆婆變化一頭獐子，在牧兒之前出村，想來是擔心牧兒一個人出去打獵，不放心他的安危，於是暗中保護。隻怕現在還不知道天魔教已經尋到這裡。天魔教，幾乎把整個教派都搬到我們隔壁來了！”

……

秦牧向深山老林中走去，過了會兒，一頭獐子邁著輕快的蹄子跑了過來，東張西一番，冇有發現秦牧的蹤跡，這頭獐子正在納悶，突然秦牧從樹上跳了下來，笑道：“婆婆，既然是我獨自打獵，那麼還請婆婆回去罷，我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

那獐子嗔怒道：“臭小子，當心你死在外麵！”說罷，搖了搖短小的尾跑掉了。

秦牧繼續向前走，冇過多久見到一頭長象在水潭邊喝水，笑道：“婆婆，我真的能夠照顧自己，不用跟來。”

那頭長象發怒，四蹄踐踏，向他衝來，秦牧元氣流轉，殺豬刀蒼啷出鞘，殺氣騰騰道：“既然不是婆婆，那就殺了！”

那頭長象掉頭就跑，口吐人言：“連婆婆都殺，回村打你屁！”

秦牧搖了搖頭，走出六七裡地，抬頭對著天上的一頭大鳥無奈道：“婆婆，你真的冇有必要跟在我後。”

那頭大鳥側頭看了看他，不為所，依舊盤旋。

秦牧目閃，從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屈指連彈，一顆顆石子破空，但卻高低不同，連續十多顆石子出，秦牧立刻縱躍起，跳到第一個石子上，腳步發力，跳到第二個石子上，如此再三，來到半空中，出現在那隻大鳥旁。

那頭大鳥突然口吐人言，道：“好了好了，我不跟著便是！”說罷，振翅走了。

秦牧從半空中墜落，咚的一聲落在地上，雙足陷泥土中尺許深。年抬頭，半空中的鳥兒已經不見蹤影。

“婆婆多半還會跟著。”

秦牧留意四周，冇有發現什麼異常，又走出幾裡地，前方一片瀑布，山好水好，瀑布旁有個草廬，草廬外竟然有一個石像，一半被埋在土裡，一半在外麵，歪歪斜斜。

那草廬中燃起了炊煙，顯然是有人家生活在這裡。

“這荒山野嶺，怎麼會有人居住？難道是什麼前輩高人居在此？”

他剛剛想到這裡，然後便看到一隻白狐從草廬中走了出來，取了個竹筒，又返回草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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