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他們揮長劍直指云霄:“急急如律令,去!”
兩團火環騰空而起,奔向金公子的雙翅,金鳥卻并不急著遁走,而是將尸邪攬到自己懷里,隨即扇一對翅膀直沖青天。
線本就縛得不穩,這樣往上一拔,尸邪終于順利困,卻也因為耽擱了工夫,金公子被其中一只九天引火環追上,左翅上的羽燃了起來。
見喜和見樂大喜,忙又驅另一只火環去燒它的右翅,金公子卻帶著獵獵燃燒的左翅,徑直俯沖而下。
“多年過去了,長安城的道士還是只知道玩火的把戲。”它冷笑連連。
絕圣和棄智惶然大喊:“前輩快跑!別跟它!”
見喜和見樂慌之下沒能把另一只火環引到前,只得放棄對抗的的打算,可沒等他們跑遠,金公子俯就把見喜撈在了手中。
見喜慌忙揮出一劍,卻連金公子的羽都沒沾到,他在半空中踢踏雙,慘道:“大師兄!世子!救命啊!”
就聽風聲獵獵,藺承佑從屋檐下飛縱下來,手中箭弦一發,正中金公子的右肩,金公子手上一松,見喜掙扎著就滾了下來。
“你這小子!”金公子橫空一拐,帶著烈火就要抓住藺承佑,“剛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還敢來招惹我。”
“我還等著吃烤禽鳥的呢,還沒到口,怎能放你跑了。”藺承佑騰而起,說話的同時出第二箭,這次正對金公子其中一只眼睛,他心里好不憾,剛才明明只差一點就能把尸邪的獠牙鋸下來了。
見天也從屋檐上跳下來,抖長劍刺向金公子的另一只眼,金公子要害正是那對眼睛,若能一下能刺準,金公子一妖力就喪失了,加上那能鋸尸邪獠牙的銳,降伏二怪近在眼前。
他心里滋滋的,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刺殺金公子上,卻聽藺承佑喝道:“當心尸邪!”
見天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金公子的翅膀底下冷不防探出一只胳膊,手上蔻丹紅艷若櫻桃,憑空暴漲數尺,徑直抓向他的前襟。
見天臉一變,改而把劍刺向尸邪,可如此一來他不免出了破綻,金公子趁機橫空一拐,險險躲過藺承佑的那只箭,爪子往下探去,追上還沒跑多遠的見樂,揪著他的領一飛沖天。
藺承佑迅即又補一箭,但金公子那對翅膀大得像衾被,完全打開的時候,足可以遮擋院子上空的月,昏暗中出的這一箭,功被金公子躲開了。
藺承佑干脆屈指環,發出一聲呼哨,聲音輕銳高,分明要召喚什麼,然而屋頂上靜悄悄的,連個鬼都沒召來。
藺承佑暗罵一句,不得不飛縱上樹梢,口中厲聲道:“快攔著它們!”
前樓已然淪為了二怪修煉力的老巢,進去之后再它們出來就難了。
他輕功出眾,說話間接連踩踏樹干,一口氣躍上了樹冠,四道使出渾功力,也先后竄了上來,然而到底晚了一步,不等他們進行圍攻,二怪就帶著見樂撲進了某扇敞開的軒窗。
窗子里黑的,這一進去必定兇多吉,見喜關心則,急之下也飛撲進去:“樂樂!”
“別進去!”藺承佑神一變,卻阻攔不及。
“見喜!”見仙等人落在樹梢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大師兄,這可如何是好,快想法子啊!”
藺承佑凜然不語,一下子了兩個道長,對付二怪的時候只會更棘手,好在金公子翅膀上還燃著火,功力一時半會恢復不了,況且又是在屋,想飛也飛不起來,趁它們沒跑遠,盡快救人才是。
“人多施展不開,我進去把兩位道長找出來。”他神如霜,“你們先回到原先的位置,隨時準備接應我。”
絕圣和棄智在底下急得大喊:“師兄!說好了大伙不能分開的,你不能一個人進去!”
藺承佑一躍到就到了窗上:“師兄心里有數。你們兩個別在庭中待著了,到屋檐上負責保護王公子主仆。”
可沒等他鉆進去,另一扇窗突然被人破開,兩道灰撲撲的影子從里頭掠了出來,藺承佑二話不說擲出兩道飛符,卻聽那道灰影子大嚷道:“是我!”
定睛去,卻是見喜和見樂。
“見喜!見樂!”
見喜狼狽地抱著見樂,跌跌撞撞落到了庭中。
“好險!好險!”他上氣接下氣,“好歹搶回來了!”
見樂像是已經陷了昏迷,見喜把他擱到地上:“金公子了傷,把樂樂扔下了。”
見天等人大喜過,跳下樹稍就要奔過去,藺承佑卻攔道:“當心有詐!”
滕玉意在屋檐上看得明白,也斷喝一聲:“見樂道長腕上沒綁布條!他是假的!”
見喜嚇得從地上彈起,這才發現見樂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正古怪地看著自己。
他怪一聲拔就跑,可惜一轉就被假“見樂”給揪住了。
見剛跑到近前,也來不及剎步,假“見樂”左臂襲擊見喜,右臂襲向見,然而,沒等它將二人心臟從膛里挖出來,一道飛符打了過來。
它面上驟然一痛,下意識松了手,一打岔的工夫,見喜和見就被奪走了。
“你今晚到底準備了多套裝備?”藺承佑意味深長看著扮作“見樂”的尸邪,把右手負在腰后,不不慢朝尸邪走去,“我知道了,這是你當年在行宮里養的習慣,你爺娘是不是不怎麼理你啊,所以你整天扮別人,唯獨不肯扮自己。”
尸邪眸子如同被毒浸泡過,迸出一種寒冷刺骨的恨意,突然發出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倏地閃進了前樓。
“你生得真好看,可惜你是壞人,我不會跟你玩的。”它邊跑邊笑,看樣子它剛才吃夠了教訓,絕不輕易被挑怒,也絕不輕易出獠牙了。
見喜和見仙在地上直哼哼。
見天等人吃了方才的教訓,不敢再莽撞,直到確認師弟腕子上系著朱碧相間的布料,這才一窩蜂擁過去察看二人傷勢。
兩人都了傷,見仙被藺承佑及時攔住了,卻也傷到了皮,見喜傷得更重,那一爪險些掏出他的心,雖說未能得逞,但背上皮缺了好大一塊。
絕圣和棄智從屋檐上跳下來,程伯和霍丘也護著滕玉意下了地。
見喜疼得臉煞白,著眾人嚶嚶哭道:“我……我……我這是活該。”
不管不顧就去救見樂,結果沒能救下師弟,反把自己賠進去了。
“這不怪你。”見天悲憤不已,哆哆嗦嗦拿出藥上藥,“誰能想到那麼短的工夫,尸邪能搞出那麼多花樣。”
藺承佑倒出克制妖毒的藥丸給二人服用,擰著眉頭道:“現在沒別的法子,只能由我進去引二怪出來了。金公子不怕九天引火環,說明它知道自己很快就能痊愈,而尸邪不過修煉一陣,連我的天君伏魔笴都不怕了,不能再給它們機會養傷了,待會我一進去,你們就在外頭做好應對,一撥人負責點九天引火環,另一撥準備跟我合力把尸邪的獠牙鋸斷。這次有經驗了,絕不能再讓它們逃了。”
“但是見樂被擄走了,見喜和見仙也了傷。”見天眼淚汪汪,“尸邪分明是故意的,多害兩個人傷,人手不足我們就更沒法子對付它們了。”
藺承佑沉片刻,開口道:“九天引火環必不可。目下了兩位前輩,可由見天和見道長頂上,棄智心細,負責照管傷者和伶人們。絕圣負責防備二怪招來的其他鬼怪。”
絕圣和棄智扳著指頭數了數:“不對呀師兄,見天道長得負責引火環了,誰來接應你丟出來的那銀?鋸獠牙可是最要的事。”
這麼一算還是了人。
“程伯和霍丘武功一流,使暗也頗有經驗。”滕玉意忽然開了腔,“既要鋸斷尸邪的獠牙,不如讓他們接應世子。”
藺承佑向滕玉意,面有些古怪。
“不行不行。”絕圣頭搖得像撥浪鼓,“別忘了還有金公子,它不會看著尸邪的獠牙被鋸下,定會過來搗的,程伯伯和霍大哥不比方才的見天道長,萬一金公子撲襲他們,他們沒有道,必然會被金公子所傷。”
“別忘了還有我。”滕玉意笑道,“金公子曾經被我刺中過,它好像很怕小涯劍。有我在旁邊護陣的話,不必擔心它搗。”
道士們驚訝得忘了啼哭:“王公子,你不會武功,有小涯劍傍又如何,頂多一兩招就會落敗。”
“事到如今沒別的法子了。”滕玉意義正言辭道,“只要能克化火玉靈湯,這一切都不問題。我有神劍在手,又學了不劍招,如果能增加個七八年功力,護個陣還是綽綽有余的。”
說著轉眸看向藺承佑:“世子,你以為如何?”
藺承佑盯著不出聲。
滕玉意神認真:“事不宜遲,還請世子盡快把那套桃花劍法教給我吧。”
“世子。”
“師兄。”見天和絕圣棄智也忍不住開了口。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桃花劍易學,幾招就能教會。他們損兵折將,目下急缺人手,就算不能幫著除妖,能多個擋架的也好。
藺承佑仍然沒答應。
滕玉意誠懇地看著他:“我是真想幫忙。”
藺承佑沉默片刻,總算“嗯”了一聲:“是個好主意。”
滕玉意忙道:“既然世子也覺得是好主意,那就請世子趕快把桃花劍法教給我吧。”
藺承佑心道,教就教吧,希你日后別后悔。看了看前樓,再猶豫下去可就錯失引二怪出來的良機了,縱是再不愿,也只能起了,走到一邊停了步,扭頭對滕玉意道:“一共只有七招,但我們只剩半柱香的工夫,所以一遍你就得給我記住。”
滕玉意不讓心底的笑意漾到臉上來,板著臉點頭道:“世子放心,我會認真學的。”
藺承佑又對眾人道:“青云觀教武功的時候止旁人觀,請諸位背過去,絕圣棄智,你們也別看了。”
眾人依言轉過,連萼姬等人也不敢看。
藺承佑把視線調回滕玉意的臉上,笑靨淺生,眼底藏不住的興。
他仰頭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鎖魂豸,施咒讓這條蟲變一柄短劍握在自己右手,左手負在腰后,右手揮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回一旋,利落地朝側一指。
“第一招看清楚了麼?”
“看清楚了。”滕玉意點了點頭,便要繞到藺承佑后比劃。
藺承佑卻攔住了:“就這樣練。”
“就這樣練?“
教劍哪有面對面教的,程伯和五道教時,都是在前頭示范,在后頭依樣畫葫蘆地學。
現在藺承佑和面對面,還如何學?他的左手對著的右手,左腳對著的右腳,學起來豈不了套。
藺承佑自然知道滕玉意在疑什麼,他也很悶。
桃花劍法又名夫妻劍法,是終南山那位前輩高人專門想來教妻子的,一向只能由丈夫教妻子,換別人教是萬萬不的。
教習時丈夫和妻子需四目相對,每一招都意綿綿。
換作從前,哪怕遇到天大的事,他總能笑面以對,此時面對著滕玉意的玉面桃腮,他竟連一笑意都不出。
滕玉意納悶歸納悶,但轉眼就想明白了,想來這劍法不同尋常,學法也不一樣,師父面對面教弟子的話,可以及時糾錯,難怪只需七招就能克化靈草的藥。
這麼一想,維持著與藺承佑面對面的姿勢,把剛才的劍招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