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快醒醒!”
滕玉意睡意頓消,這兩個丫鬟跟在邊多年,歷來心細沉穩,這樣失態,不知出了什麼事,猛地爬起來:“怎麼了?”
兩人泣不聲:“老爺出事了。”
滕玉意怔住了。
碧螺驚懼不安:“老爺今日上朝的時候,在嘉福門被一伙逆首伏擊,程伯剛才趕來送信,連皇后都驚了。”
滕玉意心口急跳,怔忪間被人攙扶起來,才發現手腳麻木得像木頭。
推開二人,低頭胡趿鞋:“多半聽錯了,我要當面問程伯。不,阿爺還在西營,我直接去西營找阿爺。”
春絨和碧螺哆哆嗦嗦服侍滕玉意穿。主仆三人拾掇好出門,天將明未明,雪花絮絮地飄,天地間有種迷濛空寂之。
滕玉意嗆了一口冷風才意識到自己忘了穿大氅,然而顧不得了,倉皇間跑到院門口,迎面撞見一行人。
當先那人鈿釵禮,正是皇后,后眾侍啞然相隨,約有些不安之。
皇后見滕玉意,快步迎過來:“滕娘子。”
滕玉意背后冒出強烈的不祥之,勉強維持禮數:“見過皇后……”
皇后挽住滕玉意的胳膊:“不必,快起來。”
皇后的手比滕玉意的還要冷,沉聲道:“犢車已備好了,你阿爺人在左領軍衛,圣人把宮中奉全都派過去了,正在全力救治。孩子,莫怕,你阿爺赤心報國,定會逢兇化吉的。”
滕玉意聲道:“阿爺究竟出了何事?”
皇后默了默,解下上那襲雪白的狐裘系到滕玉意上:“那幫賊子上回刺殺幾位吏不,便將目標放到滕將軍上,應是蓄謀已久,連滕將軍這樣的手都……”
皇后見過大風大浪,態度和語調都遠不及平日沉穩,可見此次針對朝臣的刺殺,幾乎震了整個朝野。
滕玉意止不住栗,懸著心往外走,皇后滿心憂憤,親自將滕玉意送出苑才留步。
程伯滿是,一見滕玉意出來便噗通跪下。他這一跪,滕府的眾多護衛連同端福在,全都跪地不起。
“小人該死,等小人趕到的時候,老爺已了重傷。”程伯涕泗橫流。
滕玉意麻木上前攙扶:“路上將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我。”
滕玉意上了犢車,程伯等人策馬相隨:“這幾日前方軍告急,長安也不太平,老爺出的時候特地添了一隊親衛,在西營整飭完軍務,明日便要出征了。早上老爺帶著親衛路過嘉福門,周遭忽然起了大霧,那霧邪門得很,聞久了頭暈。當時老爺在霧中說:當心埋伏。剛說完這話,就從四面八方殺出來一堆刺客。
“巡街的武侯聽到靜趕到時,大部分親衛當場被殺,只有一個僥幸未死,那人被救后也只剩一口氣,死前說刺客當中有人懂邪,明明在霧里聽到刀劍聲,但連躲都無躲。老爺武力高強,殺死了大半刺客,最后仍不免了重傷,現在腹等的傷口流不斷,奉正在想辦法止。”
滕玉意攥住扶手,還在救治,那就證明有希,阿爺格強健,況應該沒自己想的那麼糟糕。
抱著一希冀趕到左領軍衛,有兵士說滕將軍安置在中堂,滕玉意恓恓惶惶往里走,沿路只看見森然林立的刀戟劍架,一個員都未見。
到了中堂,里頭烏泱泱滿是人,眾員要麼嘆氣搖頭,要麼焦急踱步。
不知誰說了一句:“滕將軍的兒來了。”
眾多視線朝滕玉意掃來,滕玉意走過去,員們自向兩旁分開。
滕玉意先看見父親的長靴,然后是暗赭長袍。
然而等走近了,才發現父親穿著的是寶藍的襕衫,第一眼誤以為是暗赭,是因為父親整片腹和小都被給染了。
滕玉意雙一,背后奔上來幾人,將扶起。
蹣跚著走過去,陡然看見父親的臉龐,從未見過那樣慘白的臉,比紙還要白,眉和眼睛卻異常的黑,黑得如墨一般,要不是那不正常的臉,簡直像畫上人似的。
挪到跟前,小心翼翼握住父親冰冷的手。
滕紹睜著眼睛,已經沒有氣息了。
滕玉意輕聲道:“阿爺。”
將士們開始低聲慟哭。
滕玉意茫然看兩邊:“這是何意?為何不給我阿爺施藥?”
幾位老者似是宮里的奉,眼里依稀有淚,拱手道:“滕將軍傷重不治,吾等無能,恕無回天之力。”
程伯眼淚唰地流了下來,肩膀一矮,咚咚咚拼命磕頭。
端福等人張了張,一言不發埋頭跪下。
年輕將士哭道:“這幫賊子!公然陷害這樣的忠臣良將,死一百回都不為過!今日起我要日夜緝兇,哪日擒到賊子,定將他們首級斬下。”
“滕將軍領兵數十載,破賊虜無數,知人善用,誰不稱服!如今滕將軍被人所害,吾等豈能茍安?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滕玉意輕輕搖晃父親,父親毫無反應,絕到了極點,反而變得木怔了。
那天晚上父親說話的形還宛然在目,不過短短幾日,父親怎就變了這樣一副冰冷的軀殼。
低聲道:“阿爺,我來了。”
“快起來啊,起來看看兒。”
旁邊人見滕玉意不對勁,含淚要將拉開,滕玉意一不矗立著,父倆一樣的頑固,滕紹的雙眼不屈地睜著,分明還有許多話要說。
領軍衛哀泣聲不斷,有人去宮里報喪,有人要將滕紹挪到棺槨里。
“滕將軍的眼睛闔不上。”
那人流淚道:“這是有未竟之志啊!滕將軍,你放心走吧。你這一生征逐萬里,立下了無數汗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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