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林斛推門進來,見桓宗的臉上竟然出了慌之,心中大不妙,他跟在公子邊幾百年,很見公子慌失措的模樣。
“箜篌的魂魄離了。”桓宗從收納戒中取出一盞招魂燈,“你為我護法。”
林斛大步走到床邊一探,果然出現了離魂的癥狀,可是箜篌姑娘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狀況,難道是有人施法作?他不由得想到擺出萬骨枯陣的邪修界陣法師,但此時此刻,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轉頭見公子竟然用心頭點燃了招魂燈,他急道,“公子,你……”
招魂燈亮起,整座屋子升起朦朧的霧氣,桓宗掐出一個指訣:“雙極,聽我召令、魂歸!”
窗戶忽然打開,狂風卷起院外的樹葉,桓宗頭也不抬,揮手擋住襲來的大風,招魂燈紋未。
“今日我不管是誰在此作惡,待事了,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抬掌關上窗戶,桓宗手虛握,一只由靈力形的鈴鐺匯于掌心,他輕輕一搖,便發出清脆的鈴聲。
“哪來的鈴聲?”正在幫景洪帝理事務的太子抬起頭,疑的看著四周,這個鈴聲格外怪異,仿佛不似人間應有的聲音。
景洪帝站起,剛推開窗戶外面就狂風大作,風刮過宮巷,發出刺耳的呼嘯聲,十分可怖。一片樹葉打在景洪帝臉上,他退后兩步,示意伺候的小黃門趕關窗。
“不要出去。”景洪帝沉思良久,“傳令給衛軍統領,護在箜篌仙子居住的宮殿前,若有可疑的生靠近,一律不得。”
“記住,是任何生,不僅僅是人。”為帝王,景洪帝對一些不尋常的事,有著敏銳的判斷能力。
“ 父皇,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太子有些擔心。
“是我們不上手的事。”景洪帝想得比較多,他最擔心的事是,箜篌仙子為了幫助天下百姓,違背了天條,現在懲罰要來了。
“被發現了?”蔽黑暗的山中,陣法師看著石桌上已經破裂的陶俑,沉著臉把陶俑扔到一旁,冷哼了一聲,拔下一頭發,纏在了陶俑的脖頸上。
“奇怪……”箜篌看著圍在四周的迷霧,減緩飛行的速度,這突然出現的濃霧來得蹊蹺,仿佛有意攔住的去路般。
現在是靈狀態,很多隨攜帶的法不能用,唯有與心神合一的本命法首,能夠隨心召喚而出。把首握在手中,一步步往前走。
長長的小道仿佛看不見盡頭,箜篌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眼前只看到這一條路,但是這條路就是正確的麼?
箜篌停下腳步,干脆不再往前走,盤在原地坐了下來。有桓宗與林前輩守著的,以他們的修為,肯定能發現的不對勁。
與其四闖,可能掉更大的陷阱,不如老老實實就地等待。
閉上眼睛,仔細用神識悟四周,漸漸聽到了水流聲,鳥鳴聲,還有樹葉被風吹過的聲音。遠,似乎還有嘈雜的說話聲。
離城門應該不會太遠,附近還有一條河。
中,陣法師發現纏繞在陶俑脖頸上的頭發不再了,皺眉:“竟然不上鉤?”
一個修行不到十年的小修士,竟然如此厲害?
清凈寺那些禿驢已經離開了此界,還有誰在幫?陣法師掐指窺算,然而什麼都算不出來,一切仿佛都被天機藏著。
“壞我大事,就不要想活著回去。”陣法師發了狠,咬破手指,在陶俑上畫了一道符,“招四方惡鬼!”
無數張牙舞爪的厲鬼靠近箜篌,睜開眼,皺眉頭。昨天晚上,青籮王后了的夢,然后引的魂到了王后墓,便覺得有些奇怪,凡塵界的鬼,應該不可能做到的。
現在被這些厲鬼攔路,箜篌終于明白,不是青籮王后厲害,而是有人了手腳。十指搭于首弦上,撥弦擊退最靠近的厲鬼們,厲聲道:“若不退下,便讓爾等魂飛魄散。”
厲鬼哪里理會這些,麻麻朝箜篌撲來,箜篌不再猶豫,抬手消滅大片鬼魂,殺出了一條路出來。可是著前路,沒有。
四個方向,只有其中一個方向沒有厲鬼攔路,這不是明著告訴,這條路有問題?
想趁著慌不擇路時上當?
箜篌冷哼,可是聰明又機智的,怎麼會上這種當?
厲鬼對于箜篌來說,并不難對付,麻煩的是,厲鬼太多了,好像怎麼都滅不完,消滅了一波,又會從地里爬出來一波。
叮叮叮。
鈴鐺聲響起,箜篌回頭,看到濃霧中飛出一道虛影,虛影手握寶劍,一劍掃平無數厲鬼,風姿卓然。盡管只是一縷連面容都看不清的虛影,但是箜篌第一眼就認出,這是桓宗的一道神識。
虛影僅僅揮出兩劍,大片的厲鬼便在他的劍下消失得干干凈凈。
虛影飛來到邊,抓住的手,凌空飛去。很快他們穿過了濃霧,繁華的京城就在腳下。牽著箜篌手的虛影漸漸消失,清脆的鈴聲卻還在回響。
箜篌加快速度,飛進了金碧輝煌的皇宮,在即將靠近宮門時,一條漆黑如墨,足有人的大蛇攔住的去路,剛抬起首準備手,忽然數道箭羽飛過,全部在了黑蛇上。
幾個穿著盔甲的衛軍拖起黑蛇就走,幾個小黃門提著水桶過來,把地板沖洗得干干凈凈。
箜篌:“……”
“都打起神,連一只蟋蟀都不要放進去。”衛軍統領高聲道,“若是讓這些畜生擾了箜篌仙子的清休,你們良心上過不過得去,你們能不能面對天下百姓?”
“不能!”衛軍們齊齊應聲。
“知道這點就好。”為表自己的決心,衛軍統領低頭看了看,見一只爬得很快的螞蟻經過,抬腳狠狠踩了下去,還用腳底碾了碾,“看到沒,本大人連螞蟻都不會放過。”
“是!”
陣法師氣得砸碎了桌上的陶俑,為什麼就連他用蠱養出來的螞蟻,也無法靠近姬箜篌的邊?他深吸一口氣,用神識給螞蟻傳遞命令,卻沒有得到螞蟻傳回來的神識。
怎麼回事,難道連蠱蟻都被發現了?
見勢不妙,陣法師也不再耽擱,收起里的東西,頭也不回的跑路。
能狠則狠,該逃則逃,這是做邪修的原則。
箜篌的靈進房間門,桓宗心有所的抬頭看向門口,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公子?”林斛見桓宗忽然看向門口,跟著抬頭看去,只看到在風中微微搖晃的門。
林斛轉看床上的箜篌,雙眼不敢移開半分。
箜篌吃力的睜開眼,覺得自己眼皮重逾千斤,上仿佛被了一堆石頭,手腳都不是自己的。勉強讓眼睛睜開一道,張開想說話:“黃……”
桓宗。
“別說話。”桓宗抖著手握住箜篌的手腕,把一瓶靈喂到口中,“你魂魄離,會暫時有些難。”
除了修為達到出竅期以上的修士,其他修士遇到元神出竅這種事,都會出現不舒服的癥狀。
箜篌把口中的靈艱難咽下,朝桓宗眨了眨眼。
“疫已經解決,此界帝王派了大臣去疫區幫助當地百姓理災后事務,你不用擔心。”桓宗猜出想要問什麼,“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只有你。”
箜篌察覺到自己掌心有東西,想到這有可能是青籮王后送給的盒子,吃力的揚起手,把盒子遞到桓宗掌心,放心的睡了過去。
“箜篌,箜篌……”見箜篌又暈了過去,桓宗急切的握住的手,往輸送靈氣。
眼見公子行事了章法,林斛看不下去,開口提醒道:“公子,箜篌姑娘只是睡過去了。剛經歷了靈出竅,能夠安安穩穩睡一覺是好事。”
桓宗這才反應過來,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態,桓宗怔怔地看著箜篌出神。
“不知這個盒子從何而來?”林斛覺得奇怪,箜篌姑娘靈魂出竅,怎麼多了一個奇怪的盒子?而且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個盒子上,蘊含著濃烈的靈氣。
這可是凡塵界,怎麼會有靈氣如此充足的東西?
桓宗把盒子遞給他,起用帕子了箜篌的手與臉頰:“林斛,箜篌與此界塵緣已了,待醒來,我們就回凌憂界。”
“可是……”林斛表有些猶豫,“我們還有一味藥,需要在此界尋找……”
“不用了。”桓宗道,“為了這幾味虛無縹緲的藥材,讓箜篌跟著我東奔西走,卑躬屈膝,又有什麼意義?”
林斛沉默片刻:“公子,我知道你不忍箜篌姑娘累,甚至……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一日你沒了,就會有別的人站在箜篌姑娘邊,陪著一起走下去?”
“若真有那一日,有很好的人陪伴在邊,我……”桓宗頓了頓,為箜篌好被角,“我也能放心了。”
“是啊,從此以后,其他的男人牽著的手,日夜陪伴在邊,與一起游玩天下,最后再一起渡劫飛升,為人人稱羨的神仙眷……”
桓宗扭頭看林斛,林斛無奈搖頭,“既然在意,就不要故作大方了。自己在意的人,給誰能夠放心?萬一那個人欺負,欺騙,背叛?而你又不在邊,不能保護,孤零零的一個人,又該怎麼辦?”
“你幫我……”
“公子,你應該知道的。”林斛緩緩搖頭,“當年我承諾守護在你邊,是因為你對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你不在了,我會回歸山林,再不問紅塵。”
“自己的人自己看,給誰都不合適。”林斛似認真似開玩笑說了這麼一句,順手打開了桓宗遞給的盒子。
不打開則已,打開后把他嚇了一大跳,這里面似玉似耳的東西,不就是……不就是……蒼玉耳?箜篌姑娘靈出竅的時候,究竟干什麼去了,總不能是去挖別人的墓了?
林斛愣神許久,才道:“公子,你這輩子做牛做馬是不能夠了,下輩子也跑不掉。”
桓宗把箜篌的手掌,甚至指每一都得干干凈凈,沒有理會林斛的話。
“箜篌姑娘,替你找到了蒼玉耳。”
“你說什麼?”桓宗回過頭看林斛,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斛把已經打開的盒子遞到桓宗面前:“你看。”
桓宗握住箜篌的手,許久后道:“你說得對。”
“為箜篌姑娘做牛做馬這事兒?”
“不,是下輩子還能為做牛做馬。”看著晶瑩剔的蒼玉耳,桓宗把箜篌的手放回被子里,“這樣很好。”
林斛:“……”
一個陷劫的劍修,不管說什麼話都不能讓他到奇怪。
箜篌睡得十分香甜,整個世界安寧極了,甚至不愿意醒來。睜開眼時,看到了紗帳上繡的祥云。勉強坐起,箜篌看到坐在幾步開外打坐的桓宗。
剛了幾下手,桓宗便從定狀態中醒來,睜開燦若星辰的雙眼,與的視線匯在一。
全上下還有些僵,甚至連腦子似乎也跟著一起不太靈活,箜篌呆呆的看著桓宗,片刻后才道:“桓宗,我睡了多久?”
“不久。”桓宗大步走到箜篌邊,手抓住了箜篌的手腕。
“桓宗?”箜篌對他突然的作有些茫然不解。
“我給你探探脈。”桓宗的手往上移了些許,把靈力輸箜篌。經脈已經平和,只是靈臺中的靈氣不足。
“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桓宗收起手,“你傷得很重,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