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前搬運食材,倒是掉了不草屑,馮氏高興地把草屑掃了,又走到別墅門口,想進去把喬薇的前院也掃了。
喬薇正要去鎮上給容老板送貨,出門看到一個穿著醬紫褙子的婦人,猜出是碧兒娘,說道:“大娘,這兒已經掃過了,不必麻煩了。”
馮氏在恩伯府只是最末等的下人,沒見過養在香閨的大喬氏,故而并未認出喬薇的份,不過依稀覺得這位夫人的相貌有點面善,訕訕地笑了笑,說道:“我是碧兒娘。”
“我知道。”喬薇說。
馮氏笑道:“我都聽碧兒說了,夫人很是照顧,我在這兒,替謝過夫人了。”
真這麼疼碧兒,昨日何必還打罵?喬薇好笑地看著套近乎。
馮氏干笑著了掃帚:“我們原先是在城里做事的,我做管事,爹是管家。”
管事,管家。
喬薇依舊只是淡淡地笑著,沒有說話。
“在城里住久了,偶爾來到鄉下,覺得鄉下還有意思。”馮氏不住地往自己臉上金,“原本呢,我與爹想在府里多做幾年,好給攢點嫁妝銀子,非不許我們干了,要給我們買個宅子頤養天年,我們還沒老呢,哪兒就能讓養著了?我是個最閑不住的人,府里下人好幾百,我是最勤快的那個,夫人屋里若是有什麼活計,別不好意思開口,只管告訴我。”
說的好像喬薇多麼求之不得似的。
喬薇笑了:“抱歉了,大娘,我屋子里沒什麼活兒干,您要是實在閑不住,就給碧兒做兩裳吧,碧兒除了那套新買的裳,別的都破了。”
馮氏噎住了。
……
卻說徐氏得了配方后,第一時間托關系找到了宮里的崔總管,并向崔總管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您放心,我的松花蛋才是正宗配方,比你在鄉下采購的強上百倍。”
徐氏的丈夫任太醫院院使,在各宮主子跟前兒還算得臉,崔總管不聲地喝了一口茶,眉眼含笑地說道:“據我所知,這松花蛋可是獨門方。”
徐氏正道:“當然是獨門方,是我家的,那個村婦買通我家的下人,竊走了我的配方,我也是前兩日才得到消息,立刻把那吃里外的丫鬟一家攆走了。”
“這麼說,配方原先是夫人的?”崔總管笑著問。
“是。”
崔總管笑了笑:“既是一樣的配方,為何你的又比的強上百倍?”
“我……”徐氏哽了一下,說道:“配方是一樣的,可其中會用到一些市面上難以采購的藥材,一個鄉野村婦本買不到,只有我們靈芝堂才擁有這種財力力。”
崔總管若有所思:“可雜家吃著那松花蛋,口不錯啊。”
徐氏嘆道:“口是不錯,可于子是有害的,長年累月地吃,定要吃出病來。”
崔總管的面上掠過一錯愕,沉思片刻,又道:“不知夫人的配方從何而來?”
徐氏溫聲笑道:“崔公公可還記得我大哥大嫂?”
崔總管的面上浮現起了一敬重:“崢伯爺與沈神醫,雜家自是記得的,莫非這配方……”
徐氏點頭道:“沒錯,這配方正是我大嫂自藥谷帶來的,崔公公也知道我大嫂是江湖人士,出不高,拿不出什麼值錢嫁妝,都是一些醫書、醫典、藥方,這松花蛋正是其中一項。”
沈氏是救治了太子與先皇后的神醫,留下方子定是極好的。
崔總管原本不大相信徐氏,可徐氏一搬出喬崢與沈氏,崔總管就沉默了。
“您看看,要不退了的,改來定我家的?”徐氏厚著臉皮問。
退不退喬氏的訂單是他自己的事,何須旁人指手畫腳?崔總管心生不喜,但這麼些年來讓他不喜的人多的去了,他從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一個人就拒絕與他的來往,要知道,機會可并不全部出現你喜歡的人上。
崔總管含笑說道:“雜家已與簽訂了一整年的合約,不可言而無信。不過,若是夫人手中有貨,我可再多找夫人定下一批。”
本就想找喬薇多訂些,奈何喬薇那邊只月產一萬,若是能在別也進到一模一樣的貨,倒也不失為一樁事。
徐氏譏諷一笑,好,暫時就讓那小賤人逍遙一年,等一年后,全盤接下宮里的生意,讓那小賤人喝西北風去!
徐氏笑道:“崔公公需要多?”
崔總管在心里盤算了一下,說道:“每月兩萬,可有?”一部分宮,另一部分他私自拿出去賣,也是一份不錯的進項。
兩萬而已,多請些人便是,徐氏不假思索地應下:“有的有的,包在我上!”
當日下午,崔總管便與徐氏簽訂了協議。
徐氏高興地在京城租下一個作坊,開始請人、買材料,銀子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世上沒有不風的墻,幾乎是徐氏與崔公公一面,喬薇便得到了消息,這消息并不難得,畢竟崔公公找徐氏進貨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在上容記找喬薇催貨時便順便提了提徐氏的訂單。
“哎呀,沒想到會這麼抹黑我啊。”喬薇十分傷地嘆氣。
比起一個鄉下寡婦,顯然徐氏的說服力更大一些,崔公公不聲地笑道:“喬夫人放心,我對配方究竟是出自誰手不興趣,我只要我的貨就夠了。”
喬薇一聽這話便知崔公公不信配方是的,喬薇不怨崔公公,事實上崔公公肯明明白白地表給,已經算是很有誠意了。
喬薇也備有誠意地說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配方是誰的,崔公公總有一日會明白。”
頓了頓,喬薇又道:“不過,兩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公公就不怕屆時不出來?”
“這……”
喬薇循循善道:“崔公公要這麼多貨,想來不完全是了宮吧?總有那麼幾箱是要流通到市面上的,松花蛋保質期有限,您不能等到手了再拿去賣,萬一滯銷,您就虧大了。您最好是能提前與幾家酒樓簽訂合約,讓酒樓做好宣傳與準備。”
松花蛋在京城的口碑還是很好的,故而崔公公起先并未考慮過保質期的問題,可如果真像喬氏所說的那樣,萬一過了保質期沒賣完,自己豈不虧大了?
喬薇見崔公公的神已然松,又趕往里填了把柴火:“容記的生意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起先是兩天五十枚松花蛋,慢慢地一天五十,現在才一天八十,崔公公是覺得您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比容記賣得更好嗎?”
老實說,崔公公是信得過松花蛋的市場需求力度的,只不過人心是個很奇怪的東西,被喬薇這麼敲了幾杠子之后,他心里又有些沒底了。
還是提前確立好銷售渠道比較穩妥,這麼做,對于貨日期的要求就嚴格了許多,畢竟人家宣傳了哪一日售貨就得哪一日售貨的。
當日,崔公公返回京城后找到徐氏,與擬定了一則附加協議——若不能按時貨,將必須納三倍金額的賠償。
“三倍。”喬薇冷笑,“讓你我配方,賠死你!”
徐氏還不知自己在賠錢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為趕貨,徐氏投資巨大,將給兒子娶媳婦兒的錢都用上了。
喬薇在容記坐了一下午,幫著清點了這幾日的賬目,又到小廚房看了看自己釀造的啤酒,準備打道回府。
卻突然,廚房傳來何師傅的尖:“我的蝦呢?我的蝦!我的蝦不見了!”
喬薇古怪地挑了挑眉,轉去了大廚房:“怎麼了何師傅?”
何師傅不可思議道:“我剛剛放在這兒的水晶蝦球,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在碗柜里找了一把勺子,轉過來蝦就沒了。”
盤子上禿禿的,殘留著一點蝦仁的醬。
小六呵呵道:“何師傅,不會是你自己吃了吧?”
“我一口氣能吃一盤子啊!你真是看得起我!”何師傅怒喝,想倒什麼,眸子一瞇,“是不是你走了,小六?”
“我?我你的蝦做什麼?你的蝦還沒海師傅做的好吃!”
海師傅皺眉:“我昨天的蝦球是你的?”
“你的蝦球也不見了?”何師傅訝異。
海師傅道:“是啊,我也放在灶臺上,去拿了兩把蔥過來,蝦就沒了,我以為是你們誰吃了呢。”
“我沒有啊。”小六舉起雙手。
姚青搖頭:“我也沒有。”
另外一名師傅也道:“我以為是二傻子呢。”
何師傅一怔:“啥意思?你的也……”
那師傅點頭:“是啊,我做的蝦球也不見了!就前天的事兒!”
眾人找了二傻子,二傻子人傻,在廚房柴房干點活兒,可二傻子品行不壞,吃東西這種事他做不來。
“二當家,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眾人紛紛看向喬薇。
喬薇了下:“除了水晶蝦球,有別的菜不見嗎?”
眾人搖頭。
喬薇頓了頓:“廚房除了你們,有別人進來過嗎?”
眾人再次搖頭,容記時常開發新菜,廚房就是地,別說外人了,容記部的員工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喬薇古怪地皺起眉頭:“那就怪了,既不是你們自己吃的,也不是外人的,那是怎麼不見的?”
小六面一變:“是不是鬧鬼啊?”
眾人嚇得抱了團。
喬薇四下看了看,琢磨了一陣,凝眸道:“你們先出去,把門關,窗子關,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眾人以為是要抓鬼,腳底生風地出去了。
喬薇先拉開碗柜,再是翻開柴堆,之后打開各個罐子米缸,一無所獲:“我看見你了,快給姑出來,只要你肯痛改前非,姑就饒你一命。”
沒有靜。
喬薇從籃子里抓了幾只蝦,去殼去線,混著青椒炒了一盤蝦球,隨后裝模作樣地去碗柜里找筷子。
房梁上,一個黑乎乎的小影倒掛在布條上,無聲無息地溜了下來,一只小手拿著一個袋子,一只小手抓住了盤子,就在把盤子的蝦球倒袋子時,喬薇猛地轉過來,掐向了那只手!
那手迅速一,喬薇只掐住了一個布袋。
好敏捷的手!
喬薇眸一厲,抓起簸箕朝對方蓋去。
小影去敏捷地一跳,避開了喬薇的魔爪,隨后小影拉開了大門,跐溜一下飛了出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只看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以為大白天真的見了鬼,全都嚇得尖起來。
喬薇追上了那道影。
小黑影飛檐走壁。
可架不住喬薇對地形悉,喬薇是爬不了屋頂,但喬薇能鉆巷子。
喬薇默不作聲地追著,左拐右繞,終于在一個破敗的院落前揪住了蝦賊。
“吱吱——”珠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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