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太尉府，後院。

天已冬，儘顯蕭瑟，落葉枯黃，偶有幾片頑強的仍立在枯枝之上，被寒風一吹，打著旋的飄落下來。

曲煙安靜坐在亭子中，上披著見白披風，絨佩巾裹著緻的小臉，臉頰因著寒風顯出些許紅潤，麵前的石桌上，放著兩盞尚溫熱的茶。

“大小姐，貴客來了。”丫鬟恭恭敬敬行至近前，恭恭敬敬。

“果然來了……”曲煙低聲呢喃著，臉卻越發蒼白，良久緩緩抬頭，“請進來吧。”

“是。”丫鬟走了出去，不多時，後跟著穿著勝雪白的男子走了進來。

曲煙神一陣恍惚，素來知道封卿是好看的，行走之間袂翩飛，如同仙人一般。他穿白，久而久之，便讓人看著也穿了。

可若論絕，終究是不及他一二的。

隻是眼下，他抿薄，像是在生氣一般。

過往兩年，他們見麵的次數之又，卻未曾想……

“民曲煙，參見皇上。”曲煙起，對著他福了福子，聲音清婉。

封卿久未作聲，隻是看著，神不起波瀾，目在石桌上兩杯溫熱的涼茶上一掃而過，方纔緩緩吐出二字：“平。”

曲煙緩緩站起，安靜立在亭子裡，看著眼前頎長如玉的子，良久緩緩道：“好久不見了吧，阿卿。”低語著，神添了幾分。

封卿眉心微蹙，轉眸著：“昨日，聽聞你未曾知會朕便去了宮裡？”

曲煙臉微白，雙目中似有亮閃過，垂眸看著地麵，聲音低落：“我本以為，你好容易出宮來尋我一次，是想要見我，卻未曾想，是興師問罪的嗎？”

“煙煙！”封卿凝眉，聲音罕有的嚴肅，“為何趁著朕不在時去找葉非晚？甚至……還對說了那番不該說的話？”

“我若是同你說了，你可會讓我見？”曲煙反問道。

“……”封卿沉默了下來。

曲煙睫輕輕抖著，緩緩走到跟前：“你看，阿卿，你不許我見啊，所以我才……”說到此，頓了頓，“還有，何謂不該說的話？滿朝文武儘知，葉非晚住在養心殿，那可是前朝宮殿啊，你讓一個子住在那裡，何……”

“是朕的妻子！”封卿陡然打斷。

“……”曲煙軀一僵，好一會兒突然笑了出來，笑的眼圈通紅，眸中如隔著一層水霧，我見猶憐，“是嗎？”輕聲反問著。

封卿臉大變。

“阿卿，若不是我昨日去找了葉非晚，你怕是今日不會出宮見我吧？”曲煙輕聲道著，雙眸中淚珠再承不住，一滴滴落下，“阿卿，就連見我，都是為了彆的人，你這樣對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殘忍？

封卿神輕怔，他看著曲煙眼角的淚，卻不知為何，竟想到了城牆上，葉非晚明明口一片跡，卻依舊笑著墜下城樓的畫麵，還有前世再無呼吸的躺在冷院病榻上、渾僵青的畫麵……

葉非晚吃過的苦那般多，可是為何……很在他麵前哭呢？可曾在無人的角落中一人忍哭泣？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一直生活在京城，明明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王府王妃，可過往那兩年，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心口驟然一痛

“阿卿，自兩年前城牆上下來，你便變了，明明還是你，可是卻又不像你了，你再未曾對我笑過，你鮮來找我，你將我從那厚重的宮牆中救了出來，可是你卻進去了……”曲煙仍在說著，眼角一串串淚珠落下，“阿卿，與你早就無關了，你早已休了了，又為何再將接回宮中呢？你是不是，是不是……”

問到後來，曲煙有些害怕起來，聲音極輕，抬眸，泛著水的眸子可憐的著封卿：“你是不是……上了？”

封卿然大怒：“怎會……”可說到後來，聲音竟漸漸輕了下來，雙眸儘是不可思議，良久，他呢喃道：“怎會……朕怎會……”

怎會上呢？這一生，哪怕最為辱的時候，他都未曾被人著做任何事，可偏偏……他的姻親、他的床笫之事，都是被葉非晚那個人一手強迫的。

前世便囂張蠻橫的站在他邊，趕走了所有的人，今生更是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

他隻是不允許離開他的邊而已。

他豈會在刻意忘記過去的一切之後，對……生？

“阿卿，阿卿？”側，有人低低喚著他。

封卿猛地回神，曲煙正站在他側，近在眼前，手遲疑片刻出，似乎想要順著他的口鬱結之氣。

封卿雙眸微，幾乎下意識的避開了的。

曲煙的手僵在半空，手中的綢素帕抖了抖落在地上，軀搖搖墜：“阿卿……”

“你是如何的宮？”封卿打斷了，聲音逐漸平靜下來。

曲煙一愣：“什麼？”

“冇有特令，無法宮，”封卿頓了頓，再次看向石桌上的兩杯溫茶，“你是如何的宮？”

曲煙順著他的目過去，良久自嘲一笑：“你猜出來了，不是嗎？”緩緩拿出一塊令牌，遞到封卿跟前。

封卿著那金令牌，輕怔片刻，令牌上雕刻這緻的蟒，周遭祥雲，大晉僅此一塊的令牌。

卻在此時，高風飛快走了進來，腳下生風一般，飛快行至近前：“皇上。”

封卿側眸。

高風已然上前，湊近到耳畔低聲道了句什麼。封卿臉微變，薄抿著，似是怒火中燒。

他將手中令牌放在石桌上，轉便離去，卻又想到什麼，側首對著亭子後方的房屋轉角道：“既然回了京，便宮一趟。”

這一次，再未猶豫，徑自離去。

曲煙臉蒼白著他的背影，不知發生了何事，惹得他匆匆而歸，可是剛剛還是約約聽見了高風的話中，有“葉姑娘”三個字。

葉姑娘，是葉非晚。

一旁，房屋轉角緩緩走出一抹影。

那影穿著一襲靛藍袍服，墨發僅以一玉帶束在後，被風一吹，幾縷長髮散在臉龐，分明是初冬時節，他手中卻拿著一柄青玉摺扇，扇骨以上好的白玉鑄，他徐徐走出，角始終含著一抹淡笑，隻那雙眸子，似有卻萬般涼薄。

他看著封卿的背影，輕笑一聲，溫和清淡，眼中卻始終著幾分冷漠，他轉眸看向曲煙，眸微：“我這皇侄，今日竟未曾因我接近你而撚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