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非晚徹底出不去王府了。

每日太醫來查探子，餵了苦的藥，芍藥會在一旁陪著，也無須其他人來伺候，不見任何人。

完全和前世在冷院的境況，一模一樣。

隻是如今子不好，也無閒心出逃，更是連外屋的門都未曾出去過。

更多的時候，隻是安靜坐在床榻上發呆。

以往未曾進過牢獄，可牢獄裡帶給的那種鋪天蓋地的死寂，卻一直驚擾著的夢境。

甚至有時沉沉睡去後，恍惚中覺得自己仍在牢獄中，還未出來，驚醒後才發現隻是夢。

久了，竟是連睡眠都有些害怕了。

這日，葉非晚仍舊坐在床上，芍藥送來了養子的藥。

葉非晚不知苦般接了過去，仰頭一飲而儘。

芍藥在一旁看的心疼，低聲道著：“小姐，您慢點……”還記得小姐以前極為討厭喝這些苦藥的。

“無礙。”葉非晚將空碗遞給，仍舊坐在床邊。

芍藥擔憂的著小姐空的眉眼，終未能忍住上前；“小姐，今日天不錯，天高雲淡，卻也舒爽，您……要不要出去看看？”這段日子，小姐始終將自己困在房中，看著也是乾著急，片刻後，芍藥似又想到什麼，補充道，“王爺說過，夜纔回來呢。”

朝堂這一次，真的要變天了。

先皇去世，王爺為儲君，自要忙著半月後的登基大典。

葉非晚睫微，抬頭一眼便對上芍藥有些擔憂的眉眼，和瘦了些許的小臉。

又讓人擔憂了啊。

最終，葉非晚微微頷首。

芍藥驚喜，攙著朝外麵院落走去。

外麵的天果真如芍藥所說，天高雲淡，清風微涼，拂麵後很是舒適。

葉非晚忍不住瞇了瞇眸，看著天上忽卷忽舒的雲，看了好一會兒，目逐漸深沉下來。

也是在此時，侍衛通報：“王妃，有人想要見您。”

葉非晚一怔，以為，以現在的境地，不會有人想見，甚至封卿也會攔著想見的人。

畢竟……在眾人眼中，不過是在封卿的庇護下，才洗去了弒君之罪的。

“誰？”倒是芍藥替問了出來。

卻也無須問了。

葉非晚已經遙遙看見正朝自己走來的子影了。

那子穿著一襲雪白裳，若天上的雲，於秋風中微微拂著，姿如柳，眉目如畫，上輕點了胭脂，火紅如霞。

當真是豔絕的一位人兒，與此刻的滿臉病容對比這般鮮明。

曲煙。

已經走到麵前，而後微微頷首溫一笑：“葉姑娘，好久不見。”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淙悅耳。

普天之下，上至百，下至王府下人，都喚一聲“王妃”，唯有曲煙，從始至終，隻喚“葉姑娘”。

可今日，葉非晚卻聽聽著這“葉姑娘”三字，並不反。

“曲姑娘，”也頷首，轉眸看向芍藥，“芍藥，你去歇息會兒吧。”

“小姐……”

“去吧。”葉非晚笑了笑，“我和客人有話要說。”

曲煙獨獨來找自己，不信隻是來敘舊的。

芍藥最終離開了，涼亭中，唯餘們二人。

葉非晚看了眼對麵的石凳，未曾沏茶，隻是頷首：“曲姑娘，坐。”

曲煙卻也不客氣，安靜坐在對麵，冇有應聲，隻是著。

葉非晚於是也靜默了下來，這段時日，最習慣的便是沉默不語了。

終是曲煙率先打破了沉默：“阿卿說過，五日去大理寺牢獄接你出來，接過過了十餘日纔去，是因為我。”說的很直白。

葉非晚依舊麵無波瀾，頷首：“猜到了。”畢竟，普天之下，能讓封卿違約之人，也隻要這一個了。

曲煙瞇了瞇眸：“我生病了，躺在病榻十餘日。”

“嗯。”葉非晚仍舊應得平淡。

“你不在乎嗎？”曲煙皺眉。

葉非晚終於抬眸看向，許久角微勾扯出一抹笑，隻是笑意未達眼底；“我該在乎嗎？”反問。

曲煙似也被問住，僵凝好一陣，方纔輕描淡寫道：“你變了。”

葉非晚未曾迴應，隻看了一眼天上的雲，方纔還瞧著讓人舒適的雲，不知何時，竟讓人覺得縹緲了。

“不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曲煙突然開口。

葉非晚本淡然的眉眼微凝，轉頭向：“什麼事？”

“先皇駕崩一事。”曲煙瞇眼，笑的溫。

葉非晚指尖劇烈一：“和你有關？”

並非冇想過，先皇駕崩和曲煙有關，畢竟那日在養心殿，曲煙去了皇宮見了封卿，封卿再回來便要人將抓去大理寺。

隻是，曲煙早已被廢，加上……曲煙和先皇畢竟曾為夫妻，豈會下此狠手……

曲煙聞言，並未迴應，隻是看著桌上的茶杯：“這世上的一些事，總要有人來完，”手，拿起茶杯端詳了一會兒，“先皇還在世一日，阿卿便隻能為王一日，我不過順手幫了他一把罷了。”

“你為何要這般做？”葉非晚著他。

“為何……”曲煙呢喃一聲，下刻抬眸：“葉姑娘可還記得，你我曾打過一個賭，賭的是紅玉琉璃盞。”

葉非晚凝眉，自然記得。

“那一次，葉姑娘贏了，”曲煙笑了笑，“而這次，自然也是……為了一個賭，”看著，“不是你，就是我。”

葉非晚神微，莫名明白了的意思。

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封卿的選擇。

曲煙見這般便已瞭然，輕笑一聲將茶杯放在石桌上，抬眸緩緩看著：“葉姑娘，先皇駕崩一事，至此已經結案。阿卿登基後，普天下也無人再敢探究此事。你若想知道，為何不親自去問阿卿？這場賭，也終於落下帷幕了……”

緩緩起，白如煙一般在風中飄著，卻讓人覺得冰涼至極：“對了，葉姑娘，”似想到什麼，“他的選擇，不是你。”

話落，已轉，翩然離去。

葉非晚依舊坐在涼亭中。

終於知道在牢獄時，封卿看著的目帶著罕有的溫和是何了，是愧疚。

從一開始，他便打算放棄。

而曾那般在意的銀簪，於封卿而言，不過是他保護曲煙的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