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偶有蟲鳴鳥之聲傳來，山風陣陣，吹得樹葉婆娑。

扶閒垂眸，著人攥著自己袖口的手，指尖瘦削蒼白，手背因著用力而青筋明顯。

第一次，近乎依賴的抓著自己。

最終，他反手攥住的手腕：“好。”低應一聲，轉朝山下走去。

葉非晚輕怔，著扶閒抓著自己手腕的手，這一次並未掙紮。

是將前世與今生分的太開，從未想到過，有一天會有老住持這樣的人存在。害怕前世被困在冷院的生活，連帶著連封卿也開始怕起來。

山路不長，不過半個時辰便已下山。

歸程的馬車上，葉非晚靠著轎壁，臉仍舊不掩蒼白。

扶閒瞇著眼睛著，神晦難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我作甚？”終究，葉非晚打破沉默。

“你去見那個老和尚，有事？”扶閒靜默片刻，最終問道。

“……冇事。”

“嗬，”扶閒卻隻不置可否冷笑一聲，“和封卿有關？”

“……”這一次葉非晚靜默下來。

扶閒似看出的心思，再不言語。早該知道，能讓這個人容的，從來隻有那一人而已，他又何必……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葉非晚陡然作聲，聲音很是平靜。

扶閒一頓，半瞇雙眸看了眼對麵的子，並未看他，隻是垂眸盯著自己的膝蓋，隻有睫在忐忑的抖著。

“不信。”扶閒徐徐開口。

果然，葉非晚自嘲一笑，所經曆之事，終究不能說與任何人聽：“果然無人信呢……”低聲呢喃。

“我不信，是因為哪怕前世的自己到今生來，也不再隻是前世的自己了，”扶閒聲音沉沉，“前世與今生是不同的，以前世之標準衡量今生之自己，是對今生自己的不負責。”

對今生自己的不負責……

葉非晚輕怔，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一直告訴自己，今生定要規避前世之錯，卻忘記了……今生的真正想要何。

“所以，你其實是相信前世與今生的？”葉非晚抬眸，方纔本暗沉一片的眸添了幾分亮。

“不信。”扶閒再次輕飄飄道。

“喂！”葉非晚凝眉。

“公子，到了。”馬車外，馬伕聲音傳來。

“嗯。”扶閒隨意應了一聲，轉頭看了眼仍在沉思的人，“怎麼？仍在貪本公子馬車的味道？”

“胡說什麼。”葉非晚瞪了他一，起下了馬車。

“喂……”未曾想，扶閒竟也隨之跳了下來，話卻戛然而止。

“什麼？”葉非晚不解，扭頭向他。

卻發現，扶閒的目直直落在的後，雙眸微瞇，掩去了幾分華彩。

順著他的目去，葉府門口，穿著青衫的男子正站在那兒，角本溫潤的笑意有些僵凝，卻在對上的眼神時，依舊笑了出來：“晚晚。”

南墨。

葉非晚也笑了笑：“南大哥。”

“葉非晚，你認識？”側，扶閒低沉的聲音傳來。

“這是……”

“我與晚晚自小一起長大。”葉非晚本開口，卻被南墨打斷了。

“一起長大嗎？”扶閒低低重複一遍，聲如呢喃，“真親。”

“扶閒公子，我同晚晚有話要說。”南墨抬眸，神罕有的嚴肅。

扶閒沉默了好一會兒，表晴不定，下刻卻突然笑了出來：“好啊！”話落轉便離開。隻要不是封卿……他毫不擔憂這個人會心存旁人。

葉府門口唯餘二人。

“南大哥，你來找我，有何事？”葉非晚疑問道，自上次見麵，與南墨……早未見過。

“去了何？”南墨勉強勾，聲問道。

“……”葉非晚卻沉默了下來。

“你啊，總是什麼都不說，”南墨低低歎息一聲，下刻聲音卻添了幾分低落，“晚晚，是不是你寧肯去找旁人，都不肯來找我？”

“南大哥……”葉非晚聲音艱。

“今上已多日未曾上早朝，今晨卻現金鑾殿，頒了一封聖旨。”南墨終未忍心看為難，輕描淡寫轉了話頭。

“是嗎……什麼聖旨？”葉非晚下意識問道。

“聖上將曲妃廢了，念及不好，特許回曲家。”南墨沉默片刻，緩緩道。

廢妃。

葉非晚腦海中唯餘這大大的二字，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不相信憑著曲家的力量能做到這一步，這世上，能做到這件事的，唯有一人——封卿。

“是嗎？那很好啊。”葉非晚勉強一笑。

“你當真覺得好？”南墨著，“晚晚，封卿分明……”

“他畢竟是靖元王，南大哥，不要再直呼他名諱了。”葉非晚打斷了他，笑容淺淡了幾分，“我與他也再無乾係。”

“……”南墨沉默好一會兒，“我已被升為江南守，不日便啟程下江南。”

葉非晚一僵，前世，便是這般：“嗯。”終究，隻輕應一聲，“你有能力，終會造福於民。”

“晚晚，你當清楚，我對權勢職無任何貪心，”南墨遲疑片刻，聲音艱，“跟我走吧。”

“什麼？”葉非晚驚。

“跟我一同南下，晚晚，我會待你好，絕不會……”

“南大哥！”葉非晚打斷了他，看著眼前明顯有些慌的男子，心中突然一陣酸。若是……南墨不喜歡，會隨他一同離開的，因為不用擔憂會傷害他。

可是……那般清晰的在南墨雙眸中看到了在乎，便不能隨他一同離開了。

不要讓南墨為另一個自己，一個不被的可憐人。

“……”南墨仍在著，臉蒼白。

葉非晚靜默好久瞇眼笑了笑，“我不會同你離開，今日之事，我隻當做從未發生過。”

話落，轉便要朝葉府走去。

“晚晚！”後陡然一陣急促聲傳來，下刻葉非晚隻覺後背被人擁住。軀僵凝，南墨從來發乎止乎禮，卻是第一次……這般失度，“南大哥，你不該這……”

“晚晚，我不在意你心中有人，同我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不好嗎？”南墨聲音艱。

“……南大哥，你怎知我不想留下呢？”葉非晚聲如呢喃。

“你瘦了這般多，你不幸福。”南墨聲音極輕。

“這京中子哪個不是弱柳扶風，我瘦了高興的呢，”葉非晚笑，“我很幸福。”

“你騙不了我的，晚晚。”

“我很幸……”

葉非晚的聲音，終被打斷了。

“幸不幸福，南公子怕是說了不算，是否也該問下本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