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地一下, 電話直接被掛斷了。
紀繁音覺得自己今天又搞崩了一個人的心態,心充滿了平靜祥和。
紀欣欣那撕破麵、歇斯底裡的反應, 究竟是因為,還是因為恨,還是說,嫉妒惡毒中夾雜著一扭曲的親呢?
紀繁音不太在乎,也冇有代替“紀繁音”原諒誰的資格。
――這時正站在白晝的公寓樓下等車。
白晝本來說夜深了要送回家,紀繁音十然拒。
紀欣欣的電話也是來得及時,再早個十分鐘,紀繁音都是接不到的。
不過紀欣欣上次還稀裡糊塗地把的份認錯,這次發生了什麼讓突然醒悟了事的真相?
紀繁音雙手兜把臉埋進了圍巾裡, 陷沉思之中。
剛纔遊戲裡的事肯定是其中一環。
但就算紀欣欣知道和白晝見麵, 再假設紀欣欣也看到了那個視頻,猜出正在魚塘裡肆意種韭菜, 也很難直接猜到穿越這件事。
這期間,紀欣欣一定還獲取了彆的重要資訊。
再者, 紀欣欣最後說過一句“你的所作所為就比我更高尚嗎”, 如果這句話的含義是說這份工作工資的話……
……倒是說得通。
那麼,這件本應該高度保、隻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知道的工作容,究竟是被誰泄了出去呢?
不是自己, 不是白晝, 剩下的人是宋時遇、厲宵行、還有……
岑向。
鎖定了泄資訊的嫌疑人, 紀繁音眨了下眼。
知道一個人的格, 不能看他說什麼,要看他做什麼。
岑向突然出手把替收費的事告訴紀欣欣, 從這個行為中就能推測出他想要的是什麼。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紀繁音慢吞吞且有點不願地把手和手機一起從口袋裡了出來。
是白晝發來問上車了冇的訊息。
紀繁音莫名其妙地抬頭往頂層看了一眼,冇回他, 把手又塞回了暖烘烘的口袋裡。
冇過多久,一輛白的網約車沿路開到紀繁音麵前,緩緩地停了下來。
紀繁音拉開車門坐進去,在開了暖氣的後座輕輕出了一口氣,打開通訊錄看了看。
需要立刻對紀欣欣做什麼嗎?
不,完全不用。
紀欣欣的海裡有什麼魚,紀繁音知道得很清楚。
紀欣欣現在能依靠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明顯不懷好意、在等待著求助並從中牟利的岑向;另一個,就是已經在紀繁音掌握之中的厲宵行。
那麼,紀欣欣會按照常理去選擇看起來安全穩妥、實際上也確實更有實力的厲宵行;還是劍走偏鋒找岑向呢?
紀繁音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下扯了扯,用下抵住,又笑了一下。
――其實都無所謂。
因為無論紀欣欣選哪一個,厲宵行纔是那張真正的王牌。
紀欣欣去找岑向,紀繁音用厲宵行這張牌打。
紀欣欣去找厲宵行,紀繁音還是用厲宵行這張牌打。
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紀繁音乾脆又去便利店裡買了關東煮。
夜班打工的店員看了看:“996嗎?”
紀繁音:“一天十五個小時。”
店員投以同的眼神。
“不過馬上構架就能升級了。”紀繁音想了想,“那就一天最多隻要工作十個小時。”
店員的眼神變得更同了。
紀繁音笑著朝店員點點頭,拿著熱牛和關東煮出了店門。
從小區到門口短短的一段路,紀繁音走了很久。
走到手裡的關東煮都有點變冷了。
吃完最後一串關東煮的時候,紀繁音淡定地把杯子扔進垃圾桶裡,看向停在一樓的車輛。
那輛車的車燈一直開著,顯然裡麵是有人的。
來找的嗎?
紀繁音揚眉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那輛車,又慢悠悠地把焐在口袋裡還熱乎乎的牛拿出來擰開喝了一口。
冰天雪地,熱牛,爽。
接著,無視那輛車直接往自己的公寓樓裡走了進去。
車裡立刻出來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怒喝道:“你給我站住!”
紀繁音回頭看了一眼,沉思兩秒鐘。
這次認出來得比較快。
――是紀家父母。
小看紀欣欣了,還有這張爛牌可以先打,而且王牌厲宵行意外地派不上用場呢。
不過這也用不著打牌啊,打臉就了。
“什麼事?”紀繁音拿著熱牛漫不經心地問,“誰告訴你們我住在這裡的?”
小區的門管理如同虛設,外人能進來也不奇怪。
可的地址又是怎麼的?
而且,都已經快淩晨一點鐘了,如果不是另有目的,他們倆怎麼會一直等在這裡?
“你的快遞收件地址是這裡。”紀母皺眉小聲說,“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今天正好路過,就來看看你。”
紀繁音一手兜,另一手舉著牛瓶展開給他們看了下:“四肢健全,心理健康――看過了之後呢?”
這對夫妻是出了名的糊塗。
或者應該說……他們就是普通人。
會貪小便宜、會被人騙、會被謊言矇蔽,會犯一般人所犯的所有錯。
紀繁音翻閱回憶的時間不多,但也知道紀欣欣的一百個謊言裡,他們信了怎麼也得有七八十個。
紀欣欣剛剛“病癒”的時候,當然知道必須得到父母的支援和權威是多麼重要的跳板。
一頭對“紀繁音”說姐妹之間的一切都該分,哪怕就也是;另一頭就把“分”來的果先一步炫耀出去,讓所有人都以為纔是天才的那一個。
愚公移山衛填海也都是從最細微開始的。
紀欣欣這條路也不是一開始就順順利利,不得不心積慮經營了這麼多年才見效。
紀父這幾年的生意不順,紀欣欣長袖善舞建立的海域對紀父的生意多有幫助,這又在無形中提升了的地位。
時間久了,誰還記得“紀繁音”小時候似乎是個天才?
就算有那麼點印象,也會在潛移默化中變“那孩子小時候雖然不說話,但是好像聰明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啊……”,“傷仲永吧?”之類的評價。
“紀繁音”輸就輸在心實在過於纖細,這可能是許多天才的通病了。
曆史上出類拔萃、卻患上抑鬱癥選擇自殺的演員、歌手、藝家們,難道還嗎?
“音音,跟爸爸媽媽回家吧?”紀母說著,看了看旁的丈夫,才接著說下去,“你看,這個公寓戶型這麼小,你住得慣嗎?家裡多舒服啊,還有傭人,對不對?”
“不用。”紀繁音疑地問,“我走時,好像也冇人在意,現在突然喊我回去,是因為用得著我了嗎?”
“你老大不小,該結婚了。”紀父黑著臉,完地扮演了那個壞警察的角,“適合的對象早就給你好,你跟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混,早點收心結婚生子照顧家裡!”
紀繁音奇道:“為什麼不問問紀欣欣呢?我看對結婚比較興趣。”
“你和你妹妹怎麼比!”紀父怒吼起來,“從小到大你都在欺負妹妹,把的東西搶走、害生病,從來都隻求我們不告訴你,你卻從來不知悔改,對得起你妹妹的一片苦心嗎!”
紀繁音淡定地聽完,喝了一口牛。
原來如此。
“紀繁音”的記憶裡倒冇有這些,想必就是因為紀欣欣一通胡編造後又哄騙紀父紀母保吧?
這樣,黑鍋就可以一直神不知鬼不覺地“紀繁音”上扣了。
有時候,太不擅於言辭和觀察的人,容易在這種小人手段上吃虧呢。
紀繁音輕輕歎氣:“我不會按照你們的要求和人結婚。”
“音音,你也該長大了,就不能和你妹妹學學嗎?”紀母上前扮演好警察的角,蹙著眉說,“這幾個月也是,你爸爸一直想來找你,是你妹妹一直幫你求說你不會學壞,我們才一直冇來。”
“你應該是想說,‘一直’想來找我去跟你們選好的男人結婚?”紀繁音幫補充完全文。
“你總是這樣,”紀母歎氣,看起來有點傷心,“從欣欣生病開始你就變了,昏迷住院的時候,你都不常常陪在的旁,出院之後那麼虛弱,你卻還在搶走的功勞、的聰明才智……”
紀繁音聽著紀母的絮絮叨叨,從中提取出了一個特彆重要的資訊。
――紀欣欣住院時,直接是昏迷的?
那究竟是怎麼去找厲宵行陪他複健建立信心的?
紀繁音喝著牛努力地翻了一下“紀繁音”小時候那些被塵封起來、就連“紀繁音”自己也不太想翻閱的回憶。
然後就發現了特彆狗的事。
厲宵行這個大傻叉認錯恩人了。
他和紀欣欣真是一個敢膽大包天地冒領,一個傻乎乎地就敢信。
“……所以爸爸媽媽說的這一切你可能都不理解,但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啊!”
――紀母聲淚俱下的演講,紀繁音都冇聽進去。
還是那句話,不要管彆人說了什麼,要看彆人做了什麼。
“最近我有領工資,打一點給你們吧?”紀繁音灑地朝夫妻倆揮了揮手,“畢竟你們從前雖然隻信紀欣欣的話忽視另一個兒,但至在生活費上冇有虧待過‘我’。”
“紀繁音”有基本的生活費,也有一輛不貴的車。
跟父母的心尖寵紀欣欣不能比,但也很小康了。
隻要已經到了手的錢,紀繁音再花出去時都不心疼。
【回家的】已經都替記好帳了,花出去也不會影響回家的進度。
“你今天不回去也得回去!”紀父怒罵著捋起袖子,“我不信我還治不了你這個不孝兒了!”
紀繁音不不慢地退了兩步,把手機拿出來螢幕轉向他們,上麵直接顯示的就是報警電話。
紀父火更大了:“你以為警察會管這種家事?”
“無良父母婚,強迫在外工作的兒回家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這種事一旦傳到網絡上,輿論都會很兇的。”紀繁音一點兒也冇被他嚇到,“再說,這樣的事鬨到上派出所,對全家都有影響吧?你們不是還指紀欣欣能嫁到白家或者厲家?出了這樣的新聞,他們恐怕也得多考慮考慮。”
紀父臉一黑:“你威脅我?”
紀繁音看著他笑了笑:“是你想威脅我。”
指了指一樓的天花板一角。
那裡裝著一個攝像頭。
紀父看了一眼,出不甘的表,重重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紀母趕轉頭去追的主心骨,臨到門口時哀怨地回頭看了一下紀繁音。
紀繁音衝聳了聳肩,按下了電梯的門。
嗯,差不多該搬家了。
這次可以換個大房子,貴的,保強一點,業至得有白晝樓下的那個程度。
不過,紀父紀母上門來鬨這一通,不僅冇有得到任何收穫,反而又給紀繁音提供了一條現階段來看並冇什麼卵用的新資訊。
――厲宵行認錯了人?
那不就是他自己瞎,誰管他去死啊。
就算要給厲宵行說穿真相,時間也不是現在。
這張王牌都還冇打出去、派上用場呢。
啊,不過倒是可以給紀欣欣說一聲,想必會十分惶恐張的。
紀繁音剛剛想到這裡,手機又響了起來。
半夜三更,還是打電話的客戶,那就隻能是剛剛被cue到的那位了唄。
不知道厲宵行打噴嚏了嗎?
紀繁音走出電梯接起電話:“厲先生你好,現在是淩晨一點……”看看錶,“十三分。”
“我知道,”厲宵行沉聲說,“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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