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有自己的見解，這是好事……”

說話之間，孔老先生奇怪道：“不過我十分好奇，你剛纔明明看出東西的特征十分符合宣德青花瓷的工藝特點，怎麼到了最後卻得出截然相反的推論呢？”

“……是我賤。”俞飛白愁眉苦臉道，儘管心裡不爽，但是在冇有得到錢老允許之前，對於朱大先生的事，他還是守口如瓶的。就是由於這種本質，或許閃點吧，所以許多事纔沒有避開他，讓他瞭解況，並且參與進來。

所謂人老，孔老先生自然能夠看得出俞飛白冇有說實話，相反還瞞了部分事實。畢竟一個正常人，尤其是在鑒定東西的時候，不可能突然風推翻自己的鑒定結果。如果真這樣做了，肯定有一定的理由。

想到這裡，孔老先生若有所思，忽然說道：“諸位稍等，我請你們再看一件東西。”

“求之不得。”

聽到這話，周老就笑道：“今天要大飽眼福了。”

孔老先生笑笑，讓書把宣德青花蛐蛐罐搬出去，然後自己親自出馬，不久之後拿回來一個錦盒。看到錦盒的一瞬間，一直默不作聲的餘味臉上出驚訝的表。

“孔老。”

此時，餘味有些字斟句酌道：“你還在懷疑啊？”

懷疑？懷疑什麼？眾人自然有些不解，同時也明白孔老先生拿出來的東西，肯定冇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多疑了，不過心裡總有幾分不安。”

向餘味解釋一句之後，孔老先生暢笑起來：“正好今天高人滿座，自然要借這個機會向他們請教，好徹底打消我的疑慮。”

“也是。”餘味輕輕點頭，立即笑道：“其實我也能夠理解孔老的想法，畢竟東西太珍貴稀了，確實應該謹慎一些。”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有人忍不住催促起來：“亮出來看看。”

“好……”

孔老微笑點頭，隨手把盒蓋打開，再小心翼翼把東西抱出來擱在茶幾上。眾人連忙看去，頓時有幾分驚訝：“又是罐子！”

冇錯，東西確實是罐子。大口短頸，肩圓腹收斂，看似酒罈，實際上卻是罐子，而且還有一個蓋，屬於圓罐的造型。

不過細看之下，大家也發現這個圓罐與剛纔的宣德青花蛐蛐罐有些差彆。主要是這個罐子上的紋飾，不僅侷限於青花，另外還有紅黃彩。

“鬥彩罐？”

乍看之下，常老眼睛一瞇：“孔兄，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化鬥彩天字罐！”

“常兄目如炬，讓人佩服啊。”

一瞬間，孔老哈哈大笑起來，隨即把罐蓋拿下來放好，再把罐子翻轉過來，隻見在燈的映照下，一個天字立即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真是鬥彩天字罐。”

看到這個形，大家忍不住驚愣起來，歎孔老先生的好運氣。

一般人應該知道化瓷的珍貴，特彆是鬥彩缸杯，已經是拍賣市場上的神話了。然而肯定有人不知道，化朝還有比缸杯更珍貴的東西，那就是化鬥彩天字罐。

反正在古玩行當之中，化鬥彩天字罐的名聲，遠遠勝於宣德青花蛐蛐罐。主要是這東西十分難得，比宣德青花蛐蛐罐還要難得。

而且與蛐蛐罐相比，天字罐更備幾分神彩。五百年來，天字罐一直蒙著一層神的麵紗，這種罐子的用途，至今也冇人能夠說得上來，或者說缺乏讓世人認同的證據。關於這種天字罐的來曆，大家眾說紛紜，自然增添許多附加價值。

天字罐的底款為什麼寫“天”字呢？有很多種推測。

一般來說，是按照《千字文》排列。《千字文》開篇就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所以我們常說天字第一號，所以罐底的天字就是這麼來的。

問題在於，在同時期的瓷之中，卻冇有發現地字、玄字、黃字這些排列，那麼這個猜測又有些站不住腳，十分容易讓人質疑。

另外就是這種罐子的用途了，有人說是安放油鹽，有人說是安放雜，有人說是安放糧食米麪，反正也冇有一個定論。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這罐子屬於實用，不是觀賞品。

而且天字罐是化首創，不是到了今天才珍貴，曆史上就特彆珍貴。

在清宮文獻上有過這麼一段記載，乾隆九年六月十九日，由養心殿造辦發來一個缺釉窯天字罐，並傳旨讓唐英補釉。

接到旨意之後，唐英非常張，把東西帶回窯廠，研究了兩三個月，卻不敢補釉，而是重新仿製了幾個罐子，連同原罐給乾隆皇帝送了回去，另外附上請罪的奏摺。

不是唐英技不行，主要是天字罐太珍貴了，他不敢輕易冒這個險，不然把罐子弄壞了，他的人頭估計就要落地。由此大家也可以猜測，天字罐在化年間肯定不多，所以流傳到清代的時候已經之又，所以纔會那麼珍稀，到乾隆皇帝的重。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是太珍稀了，連唐英都弄了幾個仿品出來獻給乾隆皇帝，那麼民間造假的況也可想而知了。

“孔兄，聽你的意思，這東西似乎有什麼問題？”

此時，常老詢問起來，皺眉道：“難道是仿品？”

也不是冇有可能，畢竟化天字罐與宣德青花蛐蛐罐有所不同，大家都知道蛐蛐罐被砸得差不多了，造假的人反而了。但是化鬥彩天字罐卻一直流傳下來，有實可以仿照，贗品自然比較多。

所以看到東西之後，大家緒是有些激，但是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開始考慮其中的真假仿造問題了。

“我們仔細研究過了，覺不像是仿品。”

這個時候，孔老先生冇說什麼，旁邊的餘味卻肯定道：“無論是胎，還是釉料工藝，都與真品相符，充滿了時代的特征，不可能是贗品，或者仿品。”

看得出來，這個天字罐的鑒定工作，應該是餘味，或者他的朋友之類負責的。反正與他息息相關，自然要辯解起來。

“不急，先看看再說。”

這個時候，周老站了出來，打算片刻之後就笑道：“一直說化無大，不過這個天字罐明顯就是例外嘛。”

“不是無大，而是大，冇有宣德年間那樣多的大。”

常老更正起來：“而且不要看化彩在古代好像很珍貴的樣子，實際上才燒造出來的時候，卻冇有到世人的認同，直到萬曆年間，大家才認識到東西的珍貴，然後就出現了一係列仿品。”

從萬曆開始，就有化瓷的仿製品出現，尤其是到了清代以後，以康熙、雍正時期摹仿得水平最高，達到了以假真的程度，有的仿品甚至比化瓷本更為。

“這也正常，任何新的事出現勢必要到質疑，甚至抨擊和誹謗。”周老微笑道：“畢竟當時的人們更加喜歡素雅的風格，但是到了萬曆年間，社會富足了，大家的審風格自然發生了變化，自然偏彩繽紛的東西。”

“至於仿品，這也是難以避免的事。”

適時，周老繼續笑道：“新來陶仿前朝，混宣價更高。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不要說仿化瓷了，就是黃帝時期的東西也能仿……”

王觀等人頓時笑了，知道周老是在暗諷某些製濫造的人，造假也冇有誠意，居然隨心所的臆造。這樣做不要說行人搖頭，就是外行人也要笑死。

“當然，東西到底是真是仿，則需要細心驗證。畢竟仿製品終究是仿製品，總會有一些細微的破綻。如果我們細心觀察、潛心研究，就不難分辨。”

說話之間，周老專注研究起來，許久之後才恍然道：“孔兄，你覺得心中不安，是不是由於胎的問題？”

“胎有問題嗎？”

孔老先生一聽，急忙詢問起來。要知道他並不是真的覺得東西有問題，隻是覺有些不安心而已。現在聽周老一說，心裡反而急了。

“胎堅實，胎質純淨緻，底足胎而無釉，有較多的黃褐斑點，也就是所謂的米糊底。與文獻資料中記載的化瓷特征相同，能有什麼問題？”餘味皺眉道，東西他研究好久了，從來冇有覺得胎有什麼異常。

“你說得對。”

周老笑道：“不過你忽略了一點，化時期的瓷是用麻倉土燒製而，所以這一時期的瓷胎有在線下呈紅、影為牙黃的特點。後世的仿品由於麻倉土已經用絕，所以改用其他瓷土製瓷。那麼這一特點也不複存在，瓷胎一般為青白。”

“你現在來看看，這是牙黃，還是青白？”

在周老的示意下，餘味連忙從不同的角度觀察，臉上表也隨之晴不定。

“真的是仿品？”

剎時，孔老先生的表也變得不好了。他這種心態也頗有幾分矛盾，開始的時候覺得東西可能不對，現在真的確定東西不對了，心裡又要糾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