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全然不知道先前鬧得不可開的廳堂中,發生的究竟是什麼事兒。更不知道李嬤嬤手中攥著鬆白的帕子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麵前的人殺了人。
李氏拉扯了一把,「你這丫頭,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快點跟上?」
催促了好幾句,櫟南依才不捨地轉過了頭。
忽然起了風,吹得滿地的落葉舞上了天。
「起這麼大的風,怕是快要下雨了。」櫟如故沉默了一路,忽然道,「梔青,有些東西憋在心裡不好,你有什麼想法,便說吧。」
「恐怕是一場大雨,姑孃的步子還得再快些。」
兩人加快了步子,到了最後幾乎是半走半跑,一直到了自個兒的院門口,豆大的雨點剛好落了下來。
雨擊打在青磚上,發出啪啪的聲響。院子裡的人不知道都躲哪裡去了,外院的門大開著,周圍卻沒個人影。
好在院有長廊,兩人小跑了幾步到了長廊裡,外麵的雨點便與們無關了。
櫟如故撣了撣落在上的雨水,借著雨聲的遮掩,道「梔青,方纔我在老太太院子裡說,你們是我爹的人。可進了我的院子,那就得聽我的吩咐,你說是不是?」
「將軍也是這樣吩咐奴婢們的。」
兩人沿著長廊一路往院走,因為下著大雨,四周空無一人。櫟如故點了點頭,道「那便坦誠些。」
梔青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跟著櫟如故朝前走了七八步,才溫聲開了口,「柴房經久失修,這麼大的雨,恐怕柴都要了。」
柴房……櫟如故愣了一會兒,才明白提柴房是什麼意思。果然是在為鬆白的事介懷。
將事推到了鬆白上,但一來事沒個定論,二來三房恐怕也不會輕易罷休。此事解決不了,鬆白暫時沒有危險,但老太太那邊也不可能將放了。
本朝建造私牢是大罪,櫟府是沒有的,想來要關押一個丫鬟,也不會給什麼好去。
櫟府有專門的庫房,也有存柴存炭專用的,那柴房早些年就用不上了,之所以還留著這麼個名頭,為的就是這些意料之外的事。
已經棄用,又哪裡來的柴?
梔青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幾個丫鬟中最通人事的一個。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走到了院。
門閉著,櫟如故敲了敲,赤霞才從裡麵探出了腦袋。
見到是兩人一道回來了,連忙抬高了傘。長廊直通院大門,但進了院,還得經過一段石子路,才能回到屋子裡。
櫟如故親自栓了門,這才開口問道「你會不會因此記恨我?」
這話問出來,其實怪異得很。但凡梔青不是個傻的,也絕不會說出一個「會」字來。無論會與不會,自然都要撿好聽的說。
櫟如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但話問出了口,也生出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期待來。
明明期待是最容易讓人難過的東西。
「姑娘。」梔青怔了一息,忽然跪了下去,道「回姑孃的話,按理來說,奴婢們的命都是主子的,是生是死全憑主子歡喜,便是因此丟了命,也不該說一個不字。」
「按理?」櫟如故被忽然的舉嚇了一跳。這樣大的雨,地上早已了,這一跪,赤霞打的傘也起不到半點作用了,登時便淋在了雨裡。
櫟如故去攙,胡找了個理由,「說了多次了,不要不就跪,若是傳出去了,旁人還以為我苛待你們呢。」
「怨不敢生,悲憂難卻。」梔青沒有起,聞言反而跪得更實,俯低了子,「姑娘,鬆白昨夜還與我提起,說是覺得姑娘變了,心生歡喜。」
拉也拉不,雨下得愈發大了,櫟如故從赤霞手裡接過另一把傘,自個兒撐開了蹲下,道「既然說歡喜,那便是好話了?」
「說姑娘看著還同往常一樣,實是變了。往常因著一點兒小事就大發雷霆,如今卻不會。我便回,隻是姑娘從前雖容易生氣,高興也是容易的,如今卻連個笑容都笑不真了。」
「你看得徹。」櫟如故無所謂地笑笑,「還說什麼了?就這些,也不算是在誇我。」
梔青頓了片刻,道「說姑娘醒了。」
醒了?
「合著我從前都是睡著的不?」櫟如故被逗笑,醞釀了半天的悲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推了推道「醒是沒醒我不知道,我隻知你再不起來,我這腳都要蹲麻了。」
「啊?」梔青懵懂抬頭,這才發現自家姑娘不知什麼時候打了傘蹲在了麵前,「難怪覺得雨好像停了……」
「有什麼事,進了屋再說。」
梔青聽聞櫟如故腳麻了,頓時也顧不得別的了,摻著櫟如故起了,同一旁的赤霞一起進了屋。
櫟如故的傘撐得及時,梔青上沒淋多,隻是有些。倒是擺,的確是髒了。
不過這些都不妨礙們說事,等江月拿了乾巾過來,櫟如故便淡淡開了口。
幾人都是櫟如故邊近伺候的人,真的想瞞過們,櫟如故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沒打算一輩子扮演一個角,所以從一開始,就沒在這幾個丫鬟麵前裝模作樣。
梔青是最心細的,能夠察覺到異樣,櫟如故一點兒也不驚訝。
「知道為什麼昨日太子殿下要過來麼?」櫟如故起了頭,如願看到了三人臉上不解的容,邊將自己知道的從頭說起。
從被騙去太子別院、被人下了葯……一直說到了今日周蓉院子裡死了一院子丫鬟僕人。
「三夫人今日都沒說話,倘若是的手筆,定然早早安排好了。以的格,恐怕上一句下一句都要演練一百遍,人沒有回的餘地。」梔青雖然沒怎麼說話,但在廳堂的時候,旁人在說什麼,一直記掛著。
櫟如故沒有說話。這幾日好好整理了原主留下的記憶,覺得識人有些偏差。
所以關於三嬸,櫟如故也不敢太早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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