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這件事因為發生在衙署門口,王掌櫃又是個趣人,回頭就將此事講給傅開朗聽,沒想到以訛傳訛,倒傳了許通判在衙門口攔著揚州商人討要揚州瘦馬。
等到事傳到胡耳裡,就了這個版本。
沒想到孩子才三個月,老公就在外麵跟商人討要人,聽到這個訊息,胡當晚就準備請家法來好好治一治通判大人。
那天晚上通判大人辦事晚了點,在衙門裡的前著後背了才趕了回來。進門就要吃的,沒想到丫環端上來的卻是鹹菜窩頭。
通判大人:「府裡沒糧了?」
冬至不敢吭聲,隻悄悄掃了一眼板著臉的夫人,就退下了。
許清嘉對著這樣的晚餐略淒涼,他幾口啃了個乾窩頭,灌了半杯茶下去,等的勁兒過去一點了,便準備跟老婆探討一下市井小民流傳的「越富越摳」的說法,順便讓老婆能夠在飲食上不要剋扣大家。
想當年家裡還窮的時候,老婆在吃食上倒是很大方,沒想到如今日子過好了,倒開始摳了。就算是家裡的憶苦思甜飯都沒這麼寒酸的。
如今老婆經過月子裡調養,很是,摟在懷裡的手,當真妙不可言,若真是瘦了,反而不。而家裡孩子還小,都需要飲食富。他就更不用說了,忙到天黑就指著這頓晚飯了。
通判大人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先從著了老婆他會心疼,到兩個孩子年紀還小,正在長子,隻吃鹹菜窩頭恐怕不行,繞了一大圈,唯獨沒講自己吃窩頭說出去有多心酸。他自己都要為自己捨己為人的好品德而了,又想著這是為了老婆孩子,自然甘之如飴,就不在老婆麵前表功了。直等著老婆誇獎他細心,哪知道迎來的卻是老婆沉沉的目,就好像在瞧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他不反省自己這番話哪裡錯了,回想一下就連自己也找不到錯來,那瞧著胡的目就不含了幾分無辜。
胡肚裡氣不打一來,他居然還無辜了?!
雖然對於通判大人的人品,胡還是很信得過的,不過社會大環境如此,但凡男人大多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被這種大環境熏陶之下的通判大人就算有例外,那也是自己多年經營的結果。而且傳出了這種事,未必沒有前因。
——難道是生完孩子老了醜了讓他起了外心了?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居安思危,胡牢記男人是要防備的,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起了外心。因此聽到這訊息就覺得自己時間久了沒給通判大人過皮子,是時候該給他上上發條了。
「我怎麼聽說……夫君將揚州來的商人堵在衙門口討要人?」
許清嘉啃了窩頭正覺得乾,正抱著茶杯猛灌,聞言立刻咳了出來:「咳咳咳……這是誰告訴你的?」哪個傢夥見不得他過好日子?純粹抹黑啊!不是!他是想讓這事傳到老婆耳朵裡,但傳回來的效果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啊!
難道老婆聽到了不應該是歡歡喜喜抱著他猛親的嗎?怎麼是如今這副沉模樣?!
通判大人在心裡立刻將同僚們都排查了一遍,想搞清楚究竟是哪個傢夥在顛倒黑白抹黑他。
「你就說有沒有這回事吧?!」
就為了審問通判大人,胡都將房裡的丫環婆子都遣了出去,就連正睡的甜甜的小兒子也抱到了隔壁房裡去了。
府裡的丫環們也極有眼,下午聽到夫人給大人準備了鹹菜窩頭當晚飯,就知道今晚主子之間有事,端了鹹菜窩頭上來之後,就早早退下了。
許小寶與許珠兒還不知道爹孃這筆司,被永祿哄在房裡講故事。
永祿早得了小寒的指點,今兒晚上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哄住了兩位小主子不往主子房裡去添。
許清嘉見老婆咄咄人,就明白了今晚這頓鹹菜窩頭的緣由了。
他立刻就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老婆準備摳到底,就不足為慮了。不過見到那橫眉立目的樣子,怎麼瞧怎麼覺得可,好久都沒見過這副樣子了,還當早不會張牙舞爪了呢。
通判大人放鬆的往椅背上一靠,還真膽大包天的應了一句:「是啊,是有這回事!那王掌櫃還是府君大人的舊識呢,去年都一起喝過幾回酒,今年你生二郎的時候,他都宴請過大家好幾回了。」一邊思慮著,尋常別人家的婦人聽到丈夫說這話,應該是什麼態度呢?
哭哭啼啼罵丈夫負心薄倖?
又或者賢惠的幫丈夫納幾名小妾?
大約他家老婆都不在這兩種之例吧?!
果然許清嘉沒有料錯,聽了這話胡立刻從床上起,蹭蹭蹭幾步就竄到了他麵前,目沉沉盯著他:「你當真……跟揚州商人要人了?」
這是事實啊,雖然結果大出意料,完全沒達到他預期的效果,通判大人還是供認不諱:「是啊!」然後,他就看到自家老婆臉都變了,冷笑一聲:「許清嘉,你好哇!」
不知為何,通判大人忽然覺得自己方纔想要調戲下老婆的念頭似乎比較愚蠢,還未及改口,就被老婆掐腰從椅子上舉了起來,舉著他在地下轉了兩轉,裡唸叨:「我得考慮下怎麼置你!你自己說說,我該怎麼置你呢?!」
胡也是氣瘋了,完全沒想到許清嘉竟然承認了,連後麵的緣故都未曾想,隻想著怎麼先把自己心頭裡旺旺燒著的這團火滅了再說。
「來人,拿把菜刀過來!」
房門口侍候著的小寒一聽這話都了,怎麼還要到刀呢?
不止是,被老婆舉在頭頂的通判大人也了,立刻求饒:「阿你聽我說,我就是要了一下,可不是真心要啊!我就想讓那商人送我一回,然後我再拒絕,這不是顯得我對你忠心不二嘛,阿阿……咱別玩了好嘛?阿——」
胡聽了這話,肚裡那團火都消了下去,差點沒笑出來!他這是什麼病啊?難道最近府衙閑的慌,沒事做了?居然都有功夫玩這些小心思了!
但當場笑出來又太丟臉,將他又原樣放回了椅子上,並且手將他的領口給整理好了,瞧著還有幾分咬牙切齒,但似乎氣兒順了,還他的臉,「你早說嘛!以後別這麼調皮了啊,乖!我就是嚇唬嚇唬你,別害怕啊!」
通判大人著虛汗向老婆保證:「一定不會了!」
他差點忘了,他家老婆以前是屠戶家的,乾的是見的營生,又是那麼個眼裡不得沙子的暴脾氣丫頭,惹急了沒準真能拿把刀將自己給卸了!
將他堵在椅子裡,目盯著他,笑的很是燦爛,彷彿之前的怒氣都是通判大人的錯覺,拿手指細細描摹著通判大人的眉眼,聲嘆:「多英俊多好的男人啊——」通判大人卻不覺得這是老婆在讚他,直了腰子聽訓,果然後半句是:「這麼英俊的男人,我可不會拱手相讓給別的人!」
通判大人被老婆嚇出一冷汗,這會兒十分知趣,立刻狗拍馬:「怎麼會呢?阿多慮了!你肯定是最近生完了孩子,閑下來了就開始胡思想!」就算他有納的心思這會也該被嚇回去了,更何況他從頭至尾就沒那個念頭,就為著博老婆一樂。
這是在拿生命取悅老婆啊!
通判大人心默默流淚!
胡想想,難道自己得了產後憂鬱癥?不能夠啊!最近憨吃憨睡太多了,完全沒過腦子,肯定是腦子長久不用開始生鏽了。
想一想也覺得,似乎……堵著商人要人,就為了拒絕這種事,是通判大人能做出來的。別瞧著他平日端方,那是在外麵,但其實以前他就能做出裝膽小往床上鑽的事兒,現在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隻是近年隨著他公事漸忙,都快要忘了他還有這麼……這麼「活潑」的一麵。
不過可不會承認自己反應過度的,那是堅決不承認的,不然也太丟臉了。唯有厲荏的再威脅下他:「若是想讓我將你拱手讓給別的人,或者要與別的人分一個男人,那我還是毀了這個男人的好!」
威脅完了,朝外麵吩咐:「小寒,擺飯!」
之前被吩咐去拿菜刀的小寒這會兒還在門口戰戰兢兢站著,生怕夫人再提出什麼嚇人的要求,聽到是擺飯,立刻大鬆了一口氣,招呼院子裡候著的丫環們擺飯。
永祿聽得警報解除,草草將故事講完了。
很快,丫環們將飯菜擺上桌來,胡已經陪著孩子們吃過了,這桌是專門為許清嘉準備的,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營養搭配剛剛好。
方纔已經啃了乾窩頭,又被老婆提起來轉了兩圈,了驚嚇的許清嘉看著老婆溫挾菜盛湯,暗下決心:看來老婆對他的信任度還不夠,還需要再加強加強。不然怎麼聽到他討要人,問都不問用途,就開始準備行兇了呢?!
當夜通判大人極盡溫,並在床上盛讚了老婆的材麵板以及……床技。
第二日去了衙署,通判大人就開始追蹤謠言的來源,一路追查下去,被問到的人都擔憂的瞧著通判大人的部,暗中猜測昨晚通判夫人是不是又對通判大人用了刑,導致今日一天通判大人都不曾坐到椅子上去理公事,來了就揪著人問話。
通判大人一天審問無果,回去之後對著白白的小胖糰子十分憂鬱的嘆氣,他家二小子還不懂他老爹惆悵的心態,咧開沒牙的朝他咯咯笑了一下。他如今剛剛學會微笑,是個非常活潑的小白胖子,見人就喜歡笑。讓人瞧見了他的笑容,任是多大的氣惱也要消散了。
許小寶與許珠兒還不知道昨晚父母在房裡上演了驚魂記,隻是見爹爹今日很早進門,擺開了準備陪老婆孩子的架勢,都湊趣的將自己的功課拿過去給他瞧。
通判大人接過兒子的功課點撥幾句,又拿著閨那總算有幾分工整模樣的字跡誇了誇,盯著閨好一會兒,忽然發現這小丫頭也長大了,惆悵的想到,再過幾年這小丫頭就可以議親了,好好的閨還沒養幾年就要嫁出去了,忍不住關心下閨的紅:「珠兒可學了針線了?」
許珠兒聽到老爹這話就立刻到了許小寶後,探個小腦袋出來反駁他的話:「珠兒不要學針線,學針線會紮破手的。」
自從看過高家小娘子的手指頭之後,就覺得學針線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而且私下問過傅小娘子,那一位表示自己也還沒開始學。而且傅夫人教養兒,全不在針線紅之上,而是教的琴棋書畫,外加管家,紅廚事都是準備過兩年大一點再學一點點,表示會就行了。真要讓家閨做服繡花,那要府裡綉娘做什麼?
有了這一位同盟軍,許珠兒就更理直氣壯了,也認為自己還是一時半刻不用學了。
胡聽到通判大人居然關心起閨的紅問題來,就知道他這是真閑下來了。這在最近兩年裡還真是件奇事。戰後的雲南郡重建,整個衙門的員都忙到瘋了,去年到今年也稍稍閑了下來,那也僅僅維持在大家空宴飲鬆散一下,過後還是一頭就紮進了公事之中了
傅開朗也是個實幹型的員,而且有決心要將雲南郡治理的安定和諧,恰巧遇上了許清嘉也是個實幹型的,二人忙起來整個衙署的其餘員想個懶都不能夠,恨不得背地裡他倆做工作狂,幾時又有早退現象了?
「珠兒還小呢,將來又不指著做裳繡花賺銀子,會一點就夠用了。」胡見過了高家小娘子學針線的慘狀,也不忍心自家閨的小胖爪子上全是針眼,最終還是決定這小丫頭學紅還是晚兩年。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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