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漸晚，新月初上，群星璀璨，建州大營前所有人都已屏住了呼吸，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小小的影已經牽了所有人的心。

眼看朱常即將死在自已麵前，葉赫腦中一片空白，厲聲大吼道：“怒爾哈赤，你若傷他一半點，葉赫對天上薩滿真神盟誓，必殺你全部族人相報！”

寒月下葉赫玄如墨，朔風黑髮，手舉寒如電，恍如殺神臨世。詛咒之聲傳到在場所有人耳中，就算建州軍兵個個殺人如麻桀驁不馴，此刻無不心生寒意。冇有人敢置疑葉赫的話，一些膽小的甚至都已經打開了哆嗦。

怒爾哈赤眼角跳了幾跳，眼神狠毒的了葉赫一眼，獰笑一聲，“新覺羅子孫，從不人威脅！你越不想讓他死，我偏要讓他死在你麵前……哈哈哈……”說畢手指加力，朱常雙無力蹬了幾下，臉由白轉青，生死隻在頃刻。

“我殺了你！”葉赫心膽俱裂，勢如瘋虎般對著怒爾哈赤疾刺而去。怒爾哈赤哈哈狂笑，不躲不避，竟似打了同歸於儘的主意。

“你要傷我兄長就先殺了我！”倒在地上的舒爾哈齊大吼一聲，掙紮起來提刀向著葉赫背後劈去。

死亡的覺對彆人這輩子或許隻有一次，可是對於朱常來說這種覺並不陌生，算上宮中中毒那一次這算是第二次了吧……朱常迷離之際突然想起來，上次也是在這瀕死之時，葉赫將自已救了出去，看著離自已越來越近的葉赫，朱常努力扯角，出一苦笑，這次……恐怕是不行了吧……

借如生死彆，安得長苦悲！

“朱小七，打起神來，有我在，你死不了！”到後颯然襲來的刀風，葉赫毫不加理會，隻盼這一劍能夠救下朱常，自安危已經不在他考慮範圍之。

在場諸人都是久經戰場，機警靈變之人，可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朱常命懸一線，怒爾哈赤渾浴，葉赫不顧，舒爾哈齊暴起襲，到底誰能殺得了誰？

在場大軍濟濟萬人，現場卻靜的針落可聞……這個註定的兩敗俱傷之局，眾人能做的似乎隻有靜靜地等待結果。

就在這時，一道青影詭然出現，間不容髮之際手在即將刺怒爾哈赤的劍上一抹，葉赫隻覺得一大力沛然而來，一擊必中的一劍頓時落空，冇等他反應過來，舒爾哈齊的刀已經來了。

一劍失手，葉赫知道自已完了，就憑後金刃劈風之聲猛烈迅急，這一刀必死無疑！

事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隨著李如鬆一聲驚怒大：“青青……你要乾什麼？”

正要得手的舒爾哈齊眼前一花，李青青化一道紅影已經撲到了眼前，這一驚嚇得舒爾哈齊魂飛魄散，這一刀要是劈實，這一抹鮮紅肯定一刀兩斷，可是舒爾哈齊怎麼肯！

刀勢已老無法變招，舒爾哈齊一咬牙，左手發力猛的擊向自已右手，喀嚓一聲，握刀的右手頓時斷為兩截，刀鋒斜著劃過李青青子後直飛上天，李青青倒在地上，鮮瞬間湧出！

舒爾哈齊右臂折斷，痛得一頭大汗臉如金紙，可卻不管不顧，一把將李青青抱起，倉徨大喊：“青青，你怎麼樣？不要嚇我，我……我怎能傷了你……”

奇變接二連三發生，每一件都是驚心魄，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的建州和李家兩邊軍兵轟然驚，雙方各自搶出人來救治。舒爾哈齊一臉涕淚四流，抱著李青青死活不撒手。

第一個奔過來的李如鬆一柄銀槍都指到他的頭上了，槍尖幾度提起又放下，可不知為什麼就是冇有紮下去！

此時一道灰影如電出現，眾人眼前一花，李青青已經了舒爾哈齊的懷抱，梨老出手迅捷如風，揮手連點李青青傷口幾大，又取出一隻玉瓶，倒出丹藥給連服三粒，這才給軍醫包紮。看著李青青失過多變得慘白如紙的臉，梨老不自歎了一口氣：“冤孽！你這是何苦呢丫頭……”

雖然被李青青所救，葉赫的心底卻是一片冰涼，自已一劍失手，已經失去良機，朱常絡必死無疑。

可是那青影一掌退劍之後，竟然毫不停，變掌為指，點在怒爾哈赤扼在朱常絡咽上的那隻手上，怒爾哈齊頓覺手腕痠麻無力，垂了下去，怒爾哈赤驚怒迸，喝道：“程先生，你瘋了麼……”

一句話冇說完，一陣頭暈眼花，他傷失過多，全仗著一口氣撐著，這一驚怒迸，神耗儘，再也支援不住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朱常滾在地上，火辣辣的嚨一陣劇烈猛咳之後，這口氣總算順了過來。

“朱小七，你有冇有事？”葉赫又驚又喜。大難不死的朱常隻覺得脖子幾乎被掐斷，嘶啞著嗓子道：“我冇事……”一句話冇有說完，朱常再度已被程先生提了起來，葉赫失！

舒爾哈齊從頭到尾一雙眼冇有離開李青青一瞬，直到李青青蒼白的臉浮上一，這才鬆了一口氣，此刻斷臂之痛發作起來，額頭的汗珠滾滾滴下，卻咬牙關，並不出聲求救。

梨老看得不忍，指連點他肩井、小海、會貞三，舒爾哈齊痛疼立減，吐出一口氣，激的看了梨老一眼，“多謝前輩援手，青青……有冇有事？”

“幸虧你變招及時，外傷雖重卻冇有傷到腑，將養一段時間就會冇事，倒是你，這條胳膊以後隻怕不能再用刀了……”

聽到李青青冇事，舒爾哈齊臉上燦爛，對自已用不用刀的事混不在意，深深看了李青青一眼，狠狠心挪開眼向哥哥奔來。

怒爾哈赤失過多，當時就昏了過去，軍醫圍上前用了傷藥包紮起來。朱常絡這一劍從後心而，幸虧怒爾哈赤上甲冑擋了一下，饒是這樣，怒爾哈赤也傷的極重。

建州部殘餘軍兵到此刻徹底慌了神，兩大首領都已重傷，眼前唯一冇有傷的就是手執朱常絡的程先生了，一時間萬道目全都聚在了程先生上。

程先生手放在朱常肩上，踏前一步，朗聲道：“李將軍，那林孛羅貝勒，這一戰我們建州大敗虧輸，心服口服！山人有個不之請，若是想要這位小兄弟活命，便放我們帶領殘部回去；若是不放，山人即刻便殺了他，大家同歸於儘！是殺是放還是玉石俱焚，大家給個痛快話吧！”

一聽程先生這麼說，那林孛羅倒有些猶豫，現在這個時候真的是一舉剷除建州真的絕世良機，那林孛羅堅信，過了今天，隻怕這輩子都冇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將怒爾哈齊兄弟一網打儘！

李如鬆看看傷重的兒，惱怒道：“怒爾哈赤你們帶走，這個傷了我兒的黑奴把命給我留下吧！”對於李如鬆這個要求，程先生黯然不語。建州部軍兵一陣，生怕程先生不答應，惹怒了這位李家殺星，再想走就難了。

“程先生，隻管帶兄長和眾兄弟們回去。舒爾哈齊為新覺羅子孫，所做所為有愧祖宗，本來就冇臉活在這世上。”

靜靜躺在行軍床上的李青青了一，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李如鬆見兒醒了，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大半，隻聽李青青用微弱的口氣道：“父親，放小黑走……”舒爾哈齊癡癡的看著李青青，兩行眼淚汨汨而下。

李如鬆長歎一聲，現在他和梨老的想法一樣，這都是些什麼糾纏不清的怨孽啊……一揮手，“罷了，放下朱……小兄弟，你們去吧！”

程先生和建州軍兵大喜，有一些士兵竟然吹呼起來，隻是聲音寥落，在這張的氣氛中顯得有些可笑。

即然李如鬆都這樣說了，那林孛羅看了一眼兄弟，心中也有了決定。明知道自已日後肯定會為這個決定後悔一輩子，也會給自已海西真留下一個永遠去不掉的心腹大患，可是今天他也隻能這麼做，手一揮，葉赫軍兵刀劍歸鞘。

程先生大喜，事發現到現在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輕輕放下朱常，歉聲道：“小兄弟，今天種種對不住啦。”朱常冷然一笑，轉頭凝視著程先生，“先生是漢人還是真人？”

“山人祖籍襄隆中，正爾八經的漢人。”程先生被他問得一愣。

“既然如此，先生為何助紂為，要幫怒爾哈赤這種虎狼之人為非作歹？先生忍看真鐵騎踐踏天下，生靈塗炭？在下不才，也知隆中是諸葛武候故居，先生神仙中人、心懷天下，為何不肯為漢室江山造福？在下不解，先生可否教我？”

聲音嘶啞難聽，朱常每說一字，頭如火燒般難，可是這些話如鯁在，不說不快。

今天就是滅掉怒爾哈赫這個萬世之禍首的最好機會，冇想到變故一個接一個，直到最後又因自已讓這個禍害逃出生天，朱常很不甘心。

話不多，勝在句句誅心，把個程先生說的一張臉似一樣的紅，鉗結舌說不出話來。一旁的梨老飄然上前，歎了口氣道：“罷了，朱小兄弟，放他走吧，人各有誌，他……他也是有難言苦衷。”

“先生一路好走，今日恩惠在下謹記於心，用不了多久必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程先生愕然著那個漸漸遠去的小小影，心頭一片沉重。

程先生麵灰敗，對著梨老一拱手，“鏡無梨，今日你不計恩怨，程夫子領啦，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下次見麵，欠你的必定奉還。”

梨老哼一聲，負手向天，“不必謝我，若不是看那人麵上，我怎麼肯放你過關，隻這一次，就當我還了那個人，以後見麵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程先生苦笑一聲，舉手一揮，建州軍兵紛紛上馬護著重傷昏迷的怒爾哈赤離去，舒爾哈齊騎在馬上，邊走邊回頭。程先生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頭，二人隨著大軍漸行漸遠。

朱常著葉赫，葉赫著朱常，這一場劫後餘生，幾番生死，彆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二人的友經過此次考驗，已生死之，那怕為對方付出命，也不會皺下眉頭。

朱常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冇過門的媳婦，李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