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都均斐的反應看在眼裡，韓湛便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都均斐低頭抓住韓湛的肩膀，語氣急迫地追問他：「你在哪裡找到的？」

都均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

一刻都不能等！

韓湛卻蹙了眉頭，他說：「的況，有些不一樣。」

都均斐一愣。

「怎麼不一樣？」

「二爺，您坐，我慢慢告訴你。」

都均斐不肯坐，恨不能趕坐飛機去找人。

韓湛說：「二爺，人已經找著了，也不差幾分鐘。」

都均斐這才坐下來。

韓湛說：「去年，沈老師將一個孩子的照片給我，托我幫忙找一個人。」

說完，他從自己的口袋裡，又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紅的子，模樣出塵，眸子清澈狡黠，笑地看著鏡頭，特別。

韓湛將照片放到都均斐手裡。

都均斐一低頭，照片上那麗含笑的模樣，便映在都均斐的瞳孔裡。

都均斐心痛如刀割。

「織月...」每次喚這個名字，都均斐便心痛得不能呼吸。

韓湛：「我去調查過這個孩子的資料。織月，你算是名義上的監護人。」

都均斐重重地一點頭，道：「對，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的父親是一民警察。我跟他父親是鄰居，關係不錯，他當年在執行任務時犧牲了。」

「這丫頭沒有別的親人，又是個聾啞人，我便領養了。」

領養織月的時候，都均斐二十八歲，而織月才十三歲。

「但在十七歲那年，失蹤了對不對？」

「對...」

「織月失蹤後，警方尋找了幾個月，最後他們在龍淵大河的下遊，找到了織月的書包。」

「而織月，卻連首都沒有找到。」

「當年，警方判定織月死了，是被人殺害，推進了龍淵大河裡沉了。而殺人兇手，是你剛娶進門的妻子。」

將自己調查的況說完，韓湛跟都均斐求證，問道：「我查到的訊息，對嗎？」

都均斐痛苦地點了點頭。

他說：「二十年前，我隻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導演，我的妻子...」

厭惡地將眉頭皺起，都均斐表沉地說道：「我的前妻弦樂，是一名懸疑小說家。很聰明，也很我。」

「我們相一年便結了婚，婚後，與我，以及織月住在一起。」

「織月，好像上了我，而我卻沒有察覺到的。婚後，我妻子發現了織月對我的，兩人便兩看相厭。」

「我知道我妻子一直都很針對織月，有一次我妻子吃醋了，汙衊我跟織月是那種關係。我那時候特別生氣，覺得汙衊了人家小孩的清白，一怒之下便打了一掌。」

「後來，我妻子認識到了錯誤，主跟我道了歉。我便以為那件事，就那麼過去了。可我沒想到，人的嫉妒心跟恨意，竟然能那麼深。」

他更沒料到，人狠起來，竟然會那麼惡毒。

「織月是在一個下雨天失蹤的，因為雨很大，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千禧年那會兒，城的監控遠不如現在這麼完善。」

「沒有監控，沒有線索，警察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查案。我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找了兩個多月。」

「而那期間，我的妻子還每天寬我，給我煮夜宵，勸我安心。」

都均斐回想起那段時，心裡冰涼冰涼的。

「後來我們找到了織月的書包，在織月的書包裡麵，發現了織月留下的錄音筆。警察修復了被水泡過的錄音筆，聽到錄音筆裡的容，我們這才知道，在失蹤前，曾跟我妻子吵過架。」

在那段音訊檔案中，他溫的妻子，用盡各種汙穢之言汙衊織月。

而織月，為一個聾啞人，隻能無助地哭。

那份音訊檔案隻能證明並不能定他妻子的罪，警察查了都弦樂許久，也沒有查到可疑之。

最後，這件事隻能不了了之。

因為那件事，都均斐跟妻子離了婚。

都均斐用手抹了把臉，他說：「我一直以為，織月死了...」

「沈老師給我照片，讓我去找織月的下落，也是想要證實織月是否已經去世。」

若韓湛都找不到織月，那織月一定是死了。

若韓湛找到了，那也是件好事。

都均斐雙手抖地拿起桌上的照片，著照片上三十多歲的婦人，都均斐聲音哽咽起來。

「現在在哪裡？你剛才說況特殊，又是怎麼回事？」

韓湛沉默起來。

他的沉默，令都均斐心慌。

「怎麼了？」

韓湛按著太，嘆氣說道：「織月不是失蹤了，是被人給賣了，賣到了四川一個大山裡麵，給一個老做媳婦。」

像是晴天霹靂一樣，都均斐徹底傻了眼。

「你說什麼？」都均斐氣得咬了牙關，眼睛都變得紅。

「被賣給一個老頭子做媳婦？」都均斐腔裡的怒火都要燃燒出外。

他想殺人！

「韓湛：「嗯，是被一個老用驢車從外麵運回來的，老將鎖在屋子，囚了一年。」

你想，一個聾啞孩，被老頭子鎖在家裡。

不會呼救，該有多絕啊！

「後來，老有一天外出務農，家裡著了火，鄉裡鄉親去幫忙救火，開啟門，才發現他的床上鎖著一個孩子。」

「那時候，孩子已經大了肚子，孩子都五個月了。」

「孩子被民警們解救出來後，民警詢問的世，地址，卻一律搖頭，表示什麼都不知。」

「那個孩子，被織月主要求人流了。現在，織月在一家聾啞人學院當宿管。」

都均斐痛苦地用手蓋住臉，肩膀在不停地抖。

聽著都均斐悲痛的哭聲，韓湛閉著，一聲也不吭。

都均斐的心裡，一定很自責，很痛苦。

都均斐哭了幾分鐘，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用手掌著眼睛，頭也不抬，用哭音問韓湛：「失憶了，是嗎？」

「嗯。」

「是不記得被拐賣之前的事，還是不記得被拐賣之後的事？」

都均斐希答案是後者。

可韓湛卻說：「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裡，不記得自己有什麼親人。隻是忘了你們。」

都均斐心如刀割。

「現在，在哪裡？」

韓湛將那張照片翻了個麵。

都均斐看到照片的背麵，用鋼筆寫了一排勁瘦的黑字——

四川省XX市XX縣特殊教育學校。

都均斐把照片收進口袋裡。

他匆促地乾眼淚，站起時，絆倒了後的椅子。都均斐扶起椅子，抬頭時，看到宋瓷腳步輕盈地走了過來。

「二爺，我準備好了，走吧！」

宋瓷看到都均斐眼睛發紅，臉上還有淚痕，頓在了原地。「二爺，你哭了？」

都均斐沒臉抬頭，匆忙丟下一句：「你們吃，我有點事要做。」就腳步匆匆地走了。

開始步伐隻是有些急，後來乾脆用跑的。

宋瓷瞠目結舌。

一臉懵地轉過來，看著韓湛，「韓哥。」

宋瓷指著二爺消失的方向，喃喃問道：「怎麼回事？」

韓湛問：「你知道織月嗎？」

宋瓷想了想，不確定地說：「是二爺以前養過的那個孩子嗎？」

宋瓷聽老師說過，二爺以前養過一個孩子，但那孩子落河後下落不明，警方判定已經死了。

聽說，孩是個聾啞人，是一名警察的。

織月非常聰明，雖然不會說話，但記憶很好，許多書籍，看一遍就能記住。

就算是聾啞人，依照織月的特殊記憶力，以後也能找份不錯的工作。

可惜了，年紀輕輕便去世了。

「突然提到織月做什麼？」想到剛才二爺失態的反應，宋瓷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韓哥，織月不會是還活著吧？」

韓湛在頭上拍了拍，說：「還沒傻。」

宋瓷被織月還活著這個訊息給驚住了，都忘了拿掉韓湛的手。

「真的嗎？」

如果織月還活著，那二爺也能了一份憾。

「嗯。」

去海底餐廳的路上，韓湛跟宋瓷說了織月的遭遇。

宋瓷聽得唏噓不已。

「你說，織月到底是真的失憶了，還是刻意想要忘了二爺？」

「不清楚。」

宋瓷心裡惦記著織月跟都均斐的事，到了海底餐廳，坐在明的玻璃房裡，看著海裡那些大魚跟水母，宋瓷都沒有賞景的心。

吃了飯，宋瓷開啟微信，將織月還活著的訊息，告訴沈渝北。

沈渝北果然還不知道這事。

看樣子，都均斐得到準確訊息後，急著趕去四川尋找織月，都沒顧得上跟老朋友分這個訊息。

沈渝北表示震驚。

織月竟然真的還活著！

去年將織月的照片給韓湛，托他幫忙尋找織月下落的時候，沈渝北沒指能真的找到織月。

因為織月的失蹤，都均斐對婚姻都產生了恐懼。

看到老友對織月的死耿耿於懷，沈渝北就想知道一個準信。

能找到織月，就代表織月沒死。

找不到，那就是真的死了。

那都均斐也可以死心了。

倒沒想到，織月竟然真的還活著！

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沈渝北跟宋瓷說了聲再聊，便掛了視訊，都均斐打了電話。

都均斐的電話顯示在關機狀態中。

看樣子是已經上了飛機。

沈渝北心有些激，不知道該做點什麼纔好，他緒激的時候，隻有練琴才能使他安靜下來。

沈渝北起就要上樓去琴房。

他站起來，便看到管家笑盈盈地領著帝蓉蓉進來了。

帝蓉蓉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齣頭的人了，還穿紅。

今日，就穿著紅的長風，披著亞麻的頭髮，妝容很淺但卻緻，還抹了桃花的腮紅。

沈渝北著，不由問道：「今天來拿什麼？」

帝蓉蓉直接走到沈渝北家客廳後麵那堵牆的置架上，從架子上取下一個迷你保溫杯。

握住保溫杯，回頭對沈渝北說：「上次走的時候，忘記拿走保溫杯了。」

最近幾月，他們總在玩『忘東西』的遊戲。

沈渝北盯著那保溫杯，說：「這次可別丟東西了。」

帝蓉蓉：「好啊。」

說完那話，趁沈渝北不注意，帝蓉蓉便將包上的吊墜取了下來，地丟在椅子下麵。

管家睜眼看著這一幕，選擇暫時失明。

他什麼都沒看到。

沈渝北沒搭理帝蓉蓉，直接上樓去了。

帝蓉蓉就跟逛自己家一樣，追著沈渝北跑到樓上。

沈渝北開啟琴房，走進去練琴，卻沒有關門。

帝蓉蓉見沈渝北了鞋，也了鞋。

踩著琴房的木地板，帝蓉蓉說：「你這琴房很大嘛。」

沈渝北提起了琴，走到窗戶邊，張開，擺正了姿勢準備拉琴。

他舉起琴絃，剛拉了一個前奏，腰便被帝蓉蓉從後麵摟住。

琴聲戛然而止。

沈渝北愕然地低頭，看著帝蓉蓉那雙白凈的手。

「沈渝北。」

帝蓉蓉踮起腳，親吻沈渝北的後脖頸。

沈渝北像是被電擊中了，一也不敢。

帝蓉蓉並沒有得寸進尺，臉著沈渝北的肩膀，對他說：「渝北，聽說桃林的花開了。」

「我買了票，兩張。」

帝蓉蓉抓了抓沈渝北的腰，問他：「去嗎？」

沈渝北深吸一口氣。

「你為什麼抱我？」沈渝北更在乎這個答案。

帝蓉蓉：「我喜歡你啊。」

沈渝北無奈放下琴，他將琴靠著玻璃窗放下。

沈渝北站起來，轉過，盯著風韻猶存的帝蓉蓉，他問：「幾點鐘？」

帝蓉蓉：「隨時都可以。」

「下午太更大，適合外出。」至於上午...

沈渝北突然走近帝蓉蓉，他右手到帝蓉蓉的脖頸，將披著的發抓了起來，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沈渝北盯著帝蓉蓉脖子，他了，圓圓的臉蛋上，竟然也有了一些剛強之意。

「帝蓉蓉。」

帝蓉蓉在沈渝北的掌心下心跳如雷。

「嗯？」

沈渝北彎了腰，他說：「你要不要跟我去結婚？」

帝蓉蓉已經做好了跟沈渝北滾床單的準備，但沈渝北竟然跟求了婚！

帝蓉蓉剛跳出婚姻的沼澤，又要一腳陷第二段婚姻的泥潭，有些猶豫。

沈渝北說：「如果你一直忘不掉那個孩子，我們可以不生孩子，讓為你心裡的獨一無二。」

「但帝蓉蓉，你不能因為霍靜安傷了你，就區別對待我。他找年輕人，我不找。他把前程功名當畢生追求，而你是我的畢生追求。」

「我再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去結婚。」

沈渝北的氣場變得霸道起來。

隻要帝蓉蓉點頭，他立馬帶去領證。

若不同意...

沈渝北並不樂意再跟繼續玩『忘東西』的遊戲了。

帝蓉蓉品出了沈渝北話裡的意思。

他給出了一道選擇題。

帝蓉蓉不問道:「若我不同意...」

「帝蓉蓉，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人是你。說追求我的人也是你。怎麼，真要結婚，你又怕了？」

「耍我好玩嗎？」

「帝蓉蓉，你真渣！」

沈渝北目冷了下來。

他鬆開帝蓉蓉的手，過的肩往門口走。

錯而過時，他的手臂突然被拽住。

沈渝北沒回頭，他聽到帝蓉蓉小聲地說：「結婚可以，沈渝北，我們不要孩子。」

沈渝北莞爾一笑。

「好！」

兩個小時候，帝蓉蓉榮升為沈夫人。

二婚功，帝蓉蓉心有點兒慨。把結婚證拍下來，發給兩個好姐妹，又發給了前夫和乾兒子。

收到圖片，眾人反應各有不同。

金蘭與墨謠直接發來紅包，以示慶賀。

韓湛一個急剎車將車停在路邊，打電話給帝蓉蓉盤問詳。

而霍靜安，直接在辦公室裡發了脾氣，砸了滿桌的擺飾品與文案。

聽到靜，書長走進來。

「霍先生！您這是怎麼了？」

霍靜安雙手撐著桌麵，氣得口發抖。

書長趕蹲在地上，將滿地的紙張跟擺件撿了起來。

「哎呀！」書長拿起地上的鋼筆，有些惋惜地說道：「這支鋼筆的筆尖折斷了。」

書長將折斷筆尖的鋼筆放在霍靜安的手邊。

霍靜安低頭看著那隻鋼筆。

那是時，帝蓉蓉送給他的第一份禮。

派克牌子的鋼筆，在那時算是昂貴品了。

這支筆，陪著霍靜安過了二十多年。若是保養得好，它本可以陪他過完這輩子的。

帝蓉蓉另嫁他人，就連送他的筆，也跟著走了。

霍靜安直的背突然塌下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