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孝鈺做出的事立刻引起軒然大波,民憤沸騰, 朝廷命聽了也覺得匪夷所思, 楊孝鈺簡直目無王法。不言得知後暴跳如雷,慨然上奏要求皇帝將楊孝鈺嚴加置, 以儆效尤。
楊孝鈺可是楊家的獨孫啊,楊首輔怎麼捨得將自己的孫子給大理寺,即便隻是進去走個過場也不行。楊甫還想向上次那樣事態, 可是這次彷彿底反彈了一般,越是製,輿論越是洶湧。
討伐楊孝鈺的聲音來勢洶洶, 等到最後, 已無法收拾之態, 上至朝臣下至百姓,全部要求將楊孝鈺出來, 按律置。
按律置, 殺人償命。而當街殺人更加嚴重,斬立決都是輕的。
楊甫怎麼肯。楊首輔稍有化之態, 楊首輔的夫人就在家裡大哭大鬧, 兒媳也哭一團,抱著兒子死都不肯鬆手。這些事傳到深宮裡麵,楊太後在病榻上氣得直拍床榻:「放肆!這群賤民, 命比草賤,不過是死了區區一個平民,竟敢牽連孝鈺?何況這個刁民打傷了孝鈺, 給孝鈺賠罪本來就是應該的。」
楊皇後來侍疾,見把楊太後氣得直咳嗽,也又焦灼又擔心:「太後您消消氣,不要氣壞了子。我也是這樣覺得的,即便孝鈺不該當眾打死人,可是這個人挑釁孝鈺在前,孝鈺防衛反擊,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隻不過孝鈺下手重了些,罵他一頓,讓他反省反省也就是了,怎麼能出去給大理寺呢?聽說牢獄那種地方氣重的很,孝鈺纔多大,他是我們家三代單傳,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
楊孝鈺鬧出這麼大的事,楊皇後也頗有不滿,不過為了一個民,他就扯出怎麼多麻煩事來。明明這段時間宮裡也不太平,程瑜瑾一舉生下龍胎,皇帝大喜,太子有了功績又有了子,在朝堂上也極為順利,楊皇後和二皇子本來就岌岌可危,然而就在這種時候,楊孝鈺還是要給惹事。
楊皇後忍不住發狠地想,就不該總幫楊家兜底。有什麼事都讓楊皇後善後,倒把楊家人一個個慣得得意忘形,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
可是氣歸氣,楊皇後卻不敢真的不管楊孝鈺。楊孝鈺小的時候,楊皇後也照顧過他幾天,最重要的是楊孝鈺是楊家獨苗,就憑這一點,就算楊皇後和楊孝鈺素未蒙麵,楊皇後也得全力提攜著楊孝鈺。
前天楊孝鈺的母親又到宮裡來哭,楊皇後本來就為竇希音的事煩惱,被楊孝鈺母親哭了半天後頭都大了,隻好忍著疲憊去找皇帝求。然而乾清宮的太監推說聖上正在和朝臣議事,不肯放行。楊皇後在外麵等了很久,都沒能見到皇帝的麵,後來太子來了,太監遠遠見了立刻諂地迎出來,彎腰哈氣地將人帶進乾清宮了
前後對比如此強烈,甚至,就在楊皇後眼前。楊皇後氣的不輕,但是同樣也知道,皇帝,是不願意管楊孝鈺的事了。
楊皇後心裡撥涼一片,在心寒中燒出一火來,皇帝全靠楊家一手扶持,到如今,找回自己的長子了,就不想管楊家死活了?楊皇後憋著一氣,跑來找楊太後主持公道。
楊太後生病一直不見好,沒人敢讓楊太後知道這些訊息,萬一把太後氣出個好歹來就麻煩了。要不是外麵一日比一□□得,楊皇後實在沒辦法了,也不會來找楊太後。
誰知道楊太後聽到後立刻暴怒,氣急攻心,咳嗽得陣陣頭暈。楊皇後嚇到了,連忙扶住楊太後,勸道:「太後您別著急,孝鈺現在還好端端在家裡呢,那些人再猖狂,還敢闖到楊家裡麵搶人?」
「他們敢!」楊太後咳得眼睛都紅了,用力派了下床榻,嘶啞喝道,「喚皇帝來,就說哀家有話和皇帝說。」
太後有召,皇帝不好推。大臣出去後,李承璟見皇帝要出門的樣子,眉梢微微了,問:「天已經快黑了,陛下要去哪裡?」
皇帝嘆了口氣,說道:「下午的時候慈寧宮派人來了,朕當時不開,現在奏摺看的差不多了,朕去太後那裡看看。」
李承璟瞭然:「太後是為了楊孝鈺的事嗎?」
皇帝冷哼一聲:「必然是。昨日皇後就來過,朕有心給們一個教訓,故意晾著。沒想到還是不懂事,竟然讓太後出麵。嗬,得寸進尺,越來越拎不清自己份了。」
李承璟聽到沒接話,皇帝口中「越來越拎不清自己份」的人到底是楊皇後呢,還是楊首輔?李承璟不言,而這時皇帝看過來,問:「太子,你覺得此事該怎麼辦?」
李承璟不不慢,說:「兒臣以為,無規矩不方圓,先例不能開。若是陛下為他們開了這次先例,日後如何約束文武百和悠悠百姓?」
這話深得皇帝心意,皇帝就是這樣想的。定罪和實際執行裡麵可作的空間太大了,皇帝並非不懂刑獄之間的私,但是楊家如今牢牢護著楊孝鈺,竟然連問罪流程也不讓走,這就太不知所謂了。
皇帝心裡確定了想法,大步朝慈寧宮走去。李承璟跟在後麵,垂著眼送皇帝出宮。
等人走後,兩邊的太監給李承璟行了個禮,諂笑道:「太子殿下,您還要在乾清宮裡看摺子嗎?」
「不必。」李承璟說,「將剩下的幾封搬回東宮吧。陛下不在,孤再待在書房於禮不合。」
「太子殿下仁德明理,還如此謙和守禮,實在是萬民之福。」太監奉承了幾句,殷勤地幫李承璟搬摺子。
李承璟對這些話隻是笑笑。皇帝如今看起來確實信任他,但是十年前,皇帝亦是同樣相信楊家,倚重楊家。把帝王的信任當了真就是災難,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小心些總沒錯。
李承璟回到慈慶宮,宮太監見了他紛紛跪拜。李承璟在外殿掃了一圈,立刻往裡麵走去。
程瑜瑾正在殿哄孩子,聽到悉的腳步聲,回過頭食指,輕輕比了個手勢。
李承璟瞭然,他放輕腳步,慢慢走過來,彎腰看木床裡麵的小傢夥。兩個小傢夥睡得正香,明月還在睡夢中吐著泡泡。
李承璟的眉眼漸漸和下來,麵對朝臣時的疏遠淩厲也不知不覺消散。程瑜瑾給兩個孩子蓋好薄被,和李承璟一起走到落地罩外。
出來後,程瑜瑾才說:「他們剛剛睡著,睡得不安穩,我不敢高聲說話。所以殿下回來的時候,我沒有應答。」
「無妨。」李承璟說,「我們都這麼久的夫妻了,還在乎這些做什麼。他們倆今日鬧人嗎?」
「還好,凡事都有人搭手,我在旁邊看著,還算應付的過來。」程瑜瑾說到這裡,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得意的事一般,微微抬了下下,說道,「殿下,今日明乾會翻了。」
李承璟挑眉:「哦?今天剛剛學會的嗎?我竟然沒看到。」
「你一整日不在家,哪有那麼巧,剛好在你回來的時候讓你看到。」程瑜瑾盡量製,但是小表還是暴了的得意,「明乾力氣比明月大,自己就能翻了。明月見了著急,不停蹬,還是我在背後托著,才能把自己翻過來。」
李承璟看著程瑜瑾笑,一雙眼睛亮如星辰。無論是作為程大小姐還是太子妃,程瑜瑾一直都呈現出遠超於年齡的理智,哪裡出過這樣稚的時候。同樣是父母,程瑜瑾非要和他比出個高低來。
活像一個爭糖吃的小孩……李承璟笑著,配合說:「那我可虧大了,我不沒看到李明乾人生第一個翻,竟然連明月的都錯過了?」
程瑜瑾端著下,雖然忍住沒,但是能看出來正在心裡用力點頭。李承璟失笑,手刮程瑜瑾的鼻尖:「和孩子待久了,你也越來越孩子氣了。」
程瑜瑾被說「孩子氣」,心十分不服。輕哼了一聲,倒茶問:「殿下,你今天回來的早。外麵發生了什麼?」
「皇帝去慈寧宮陪太後說話,我不好繼續留在乾清宮,就將摺子帶回來了。」
「皇上去見太後了?」程瑜瑾放下茶壺,眉尖輕輕一挑,「看來,太後也知道了?」
「遲早的事。」李承璟接過茶水,輕輕抿了一口,不甚在意道,「有皇後和壽王妃在,遲早要鬧到那裡。鬧過去纔好,同樣的事隻有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皇帝才能徹底厭煩。」
程瑜瑾點頭,深有同:「人命關天,這次楊孝鈺惹下的可不是小打小鬧。事關人命,楊家還想像以前一樣下去,那就太無視紀法了。殿下,你說這次陛下會應承嗎?」
李承璟一手端著杯子,輕輕笑了笑:「我看未必。」
「嗯?」
李承璟卻不再說,道:「且看著就是。」
楊家草菅人命,彈劾經久不息,經過長時間的發酵,彈劾已經從楊孝鈺犯下人命,轉移到楊首輔隻手遮天、包庇親孫上。火漸漸燒到楊甫上,楊甫實在收不了場,楊太後見狀故技重施,想像上次一樣,借病向皇帝施,讓皇帝以雷霆之勢駁回所有彈劾,下鬧哄哄的臣子。
但是這一次,皇帝卻沒有答應。
楊太後氣得七竅生煙,在慈寧宮裡罵多管閑事的言,罵不知好歹的賤民,罵居心叵測的朝臣。最後,怨到了皇帝上。
還沒等楊太後消氣,宮外忽然傳來一個晴天霹靂。楊孝鈺,被人勒死在臥房裡了。
楊太後聽到這個訊息,噗得咳出一口,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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