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樸沉道:“其他都還好說。就是擴張種植這一條,可就難了。”
種師中也問,“海邊現在還能買到地皮嗎?”
種沐道:“是有些難。”
因爲關西的地勢侷限,雍秦商會的員在商會的支持下,全力向舊日不被看重的沿海州縣擴張,大肆購買近海土地,並藉此大量移民。由於海水侵蝕,許多灘塗地,都無法種植糧食,但棉花耐鹽鹼的能力要強一點,往往能夠種植。
只是一開始關西人買,別人沒在意,等到看到地裡的棉花之後,當地人又如何會讓關西人繼續將這個便宜賺下去?
“到現在爲止。”種沐說,“也就在滄州、海州等地佔了些便宜,讓那裡的關西人口占了很大比例。”
“南洋呢?”
種沐搖頭,“比不過,南洋的地,福建人近水樓臺,我們關西鞭長莫及。西域能夠種棉花的地方很多,只是貨運的本太高了。”
種樸和種師中都明白,做買賣,本纔是關鍵。西域、北庭,兩家都護府,就算能種再多棉花,可怎麼運回來?
“這樣該怎麼辦?”
“設法修路,連接西域和中原。加快蒸汽機車的開發,繼續降低流本。”種沐道,“棉花、棉布的好,麻都比不上。只要棉花的本繼續降低,世間對織的消費,棉布能夠讓其他各布料降到總量三分之一還不到。”
種樸點頭深思,種師中又不耐煩起來,“這些我都明白了,但這跟這一次會議的重點有什麼關係?難道你們去京兆府,不是因爲……”他聲音低了下去,“玉昆相公要辭位嗎?”
“這前面一番話,只是讓兩位叔父明白關西是穩定。”
“江南,還有其他地方,就不那麼穩了?”
“其他地方就跟火藥桶一樣了。”種沐拿出了一本小冊子,只有十幾頁紙,鄭重其事地放在桌上,“這是橫渠書院的六名學生,在一位教授的帶領下,去了河南府的福昌縣,用了三個月在當地進行了調查。這就是他們的果,只是簡略版,全版總共十七萬字,只能去京兆府的總會圖書館查看。”
種樸拿起了冊子,種師中好奇地看著,種沐在旁介紹,“這份報告,就跟之前橫渠書院的幾份調查報告一樣,不過應該是經驗多了,這一回調查得更爲詳盡。商會的研究基金資助了他們三百貫。照規矩,著作權歸於調查撰寫者,版權屬於商會。其中略版,所有會員都能免費查閱,同時也會刊載在學會的期刊上。但全版則資深會員可以免費查閱,普通會員按照級別需繳納費用。”
“兩位叔父可以看這裡。”種沐指著冊子上的一頁,小冊子早被他翻得捲起了邊,“文、王、富、陳四家的田地,佔到了福昌縣中田地總數的五。這還沒計被瞞的田地。我們都知道的,河南府中,方田均稅法一向是做得最差的。”
種樸嘆息道,“富家名聲還不錯。跟玉昆相公結姻親的。”
種師中冷道,“都一樣。”
“而且這四家最近在換土地。”種沐繼續說,“同時,與田宅相關的契約比五年前多了三,如果連同那些不經過府的白契,土地買賣應該是倍增。”
“這是在兼併!”種師中道。
“不只是兼併。”種沐道,“四家整合土地,其實是準備收回佃權,廢除田壟,使用大型農進行耕作。”
“大型農?”種師中問。
“蒸汽機,重犁,播種機,收割機。還有深井、水車、水渠。”種沐一樣樣地數出來,“普通的只有幾畝地的自耕農,本打不起深井,修不起水渠。只有擁有百畝以上上田的地主,才得出錢去修。重犁等農,更是隻有富人才買得起。使用了這些農後,就不需要佃農了。出佃最多才能拿一半,但田地全數收歸自己,可就是能拿全部了。”
“久病之人難抗寒暑,小農則是難抵天災人禍。本朝不抑兼併,這土地越來越多的集中到數人手中,而蒸汽機、重犁,耕作技上的發展,加劇了這一點。日後只會富者益富,窮者益窮。”
“就像廠建立後,江南的男耕織就只剩其中一半了。現在又有了這麼多新式農,男耕都快要沒了。”
“幸好關西人地多。”種樸慨道。
“還有隴右、寧夏、甘涼這些新疆土能夠移民。”種師中咂了一下,“別的不說,我最佩服的就是玉昆相公早早地就讓關西人移民,又開辦工廠、礦場。每年多生了那麼多,現在還不覺得關西人多。”
兩人雖然沒有去橫渠書院聽過講課,卻也看過講義,能夠理解其中的聯繫。
雍秦商會的員,家裡的子侄幾乎都會去橫渠書院讀書,同時商會也大量資助書院學子,並向書院捐款。使得兩家關係十分。而且商會經常組織員——畢竟他們是資助人——去學院聽課。他們能夠接相應的理論,甚至可以說,都是馬爾薩斯人口論、社會天演論和生存空間論這幾種理論結合起來的韓式儒學的支持者。
“所以說,東面現在局勢很不好。之所以還能維持,還是因爲兩位相公的手腕高超。加上糧價制,使得民怨一時不得發。攻遼之事,之所以刻不容緩,也是因爲國勢不能再拖。只有最快速度地拿下遼國,瓜分遼國的土地和財富,才能暫時扭轉現狀。”
“暫時?”種師中驚訝地問。
種沐苦笑點頭,“馮會首就是如此說的,只是暫時。這個問題遲早要發,即使拿下遼國,也改變不了東面那些人的吃相。”
種師中呵地一聲冷笑,“到頭來,還是什麼都做不到。按這個說法,玉昆相公應該留在京師纔對,不該回來的。”
“說是暫時,其實基本上能掙出十幾年的時間。但這前提是必須拿下遼國。”
“玉昆相公是擔心章相公?”
“馮會首沒說,他也不好說。但侄兒私下裡跟劉五公,金副會首他們聊過了,估計是玉昆相公擔心平遼的功勞太大,如果他準備強留京師,必然會引起章相公忌憚。到時候,兩派牽制,反倒把正事給耽擱了。就像河東,如果能與河北配合,何至於一場慘敗?所以玉昆相公幹脆就明年全退,讓章相公不會對平遼之事掣肘,可以全力準備之後的攻勢。”
種樸沉默了半日,方纔一聲嘆,“玉昆相公一片公心啊。”
“這對關西有什麼好?”種師中冷著臉問,雖然家裡與韓岡親無間,但他可不相信做了幾十年的韓岡,能夠全無私心。
“只有先回來,才能名正言順地再回去。”種沐道,他顯然也暗裡地考慮過,或者與人討論過,韓岡如此做的利益所在,“而且想要玉昆相公全退,章相公肯定要給出一點保證的。”
“我可不信章惇。”種師中冷然道,“沒了玉昆相公,他想做什麼不行?那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了!”
種師中的話,讓種樸臉微變。但種師中畢竟沒說明白,他也就當沒聽明白。
種沐什麼都沒說,容不驚,好像也沒聽明白的樣子,“侄兒沒敢細問。不過會後有人問了。只是侄兒當時離得遠,聽得不是很清楚,馮會首好像就回了兩句,關西有八十萬工人,能生產現有的一切。”
種樸和種師中對視一眼。種樸撓了撓頭,乾笑道,“虧馮從義也敢說。”
“只憑工人就夠了?”種師中帶著諷刺,聲音微微有些尖利。
“如果讓侄兒說。”種沐大著膽子,“其實是足夠了。”
種師中臉就沉了下來,他對關西的軍一向是最有信心的,“你說!”
“關西有八十萬工人,有幾萬家大小工廠。能生產各型火炮、火槍,各彈藥,甲冑、頭盔,還能生產軍服軍被,水壺皮帶,鞍韉、車輛。這些軍需資,只要關東能生產,關西也一樣能。”
“只是生產,打仗呢?”種師中冷冷地問。
這只是生產而已。但馮從義的話裡面,可是在明示,八十萬工人也是能上陣打仗的。這把關中、隴右、寧夏、甘涼和西域、北庭這四路六地的二十一萬關西軍,置於何地?
種沐猶豫了一下,下定決心道,“二位叔父,侄兒有句話就在這裡說了,軍當真不容易使喚得。家裡面恐怕也不會全心全意就站在玉昆相公那一邊。”
哼!
種師中一聲冷哼。並不是說種家一定會跟著韓岡起兵,但這種被忽視的覺,讓種師中很不爽。
種樸的臉也不好看,韓岡故意忽視,其實就是不放心。
寧可相信那些沒見過的工人,也不相信他共事過的將領和率領過的軍隊。
兩位叔父的怒意,種沐忙低下頭,就當自己沒看見沒聽見,盯著筆記本,“關中有八十萬工人,而這些工人有三分之一以上,依照保甲法,每十天就有一次練。”
“三分之一,有這麼多?”種師中立刻就質疑。
“大廠大礦都有組織,其實是對生產有用。”種沐實際主持家中商業,也參與管理工廠,在這方面有經驗。
爲了維持生產不斷,大型工廠中的工人是被分批安排軍訓,種家的工廠也不例外,因而每天都能在工廠附屬的校場上看見列隊練的工人。
“雖然乍看起來,耽擱了工人工作的時間,對工廠主沒有好。但在磨練工人守紀上,卻十分有效。工廠中,技和紀律並重,尤其是紀律,絕不比軍中要求的低。”
“是嗎?”種師中依然懷疑。
種沐轉對種樸道,“延州保甲冬日大,十七叔年年都參加。應該校閱過鄉里保甲和廠中保甲。不知十七叔覺得哪一邊更好?”
種樸沉默著,又點了點頭,“工廠是要強一些。”
他參觀過過好多次保甲練,有鄉里的,也有工廠中的,工人和農夫給他的覺完全不一樣。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
“工人僅僅是列隊,就是要比農民快得多。因爲他們天天在練,而不是鄉里保甲,做得好的也才十天才練一次。”
“怎麼天天練?”種師中問。
“吃飯。工廠裡面,中午吃飯都是要一批批排隊去吃,嚴耽擱工時。都是對著座鐘吃飯的,連說話的都。”
種師中稍稍沉默了,即使是他麾下的軍隊,也沒有這般嚴格,連吃飯都管得死死的。
種沐眼神收斂,回憶著當年讓他深深銘記的一番話,“侄兒還記得當初建廠時,商會裡派來幫忙的一名經理說的話。他曾經是韓家在隴右一家廠子的廠長,之後才被安排進商會裡,幫助各家把新廠辦起來。他當時說,時間限定嚴格的況下,只有整齊有序的行,才能最大限度地節約時間,無論工廠、軍中,皆是如此。據說這話,還是轉述玉昆相公的。”
工人們的日常生活,其實就是軍訓的一部分,將之反映到正常的軍事訓練中,就是工人們的隊列遠比農民的要嚴整,工人們列隊速度、行進速度遠比農民要快,抗干擾的能力也遠強於農民。這是種沐親眼所見。
種樸和種師中都無話可說了,也許他們還能說一句沒有上過陣,訓練得再好,也不過是銀槍蠟樣頭,中看不中用。
但他們很清楚,一旦事起,韓岡只要能將工人員起來,不要多,有個三五萬,就足以讓所有關西軍都放心地投到他的麾下。
韓岡如果回關西起事,西軍將領至有一半會連人帶兵立刻投他麾下。剩下的人即使是猶豫,也只是在於猶豫韓岡的實力還不足。可只要韓岡表現出一定的實力,那沒有人會再遲疑半點。
不信韓岡,難道還去信章惇嗎?就是趙家也不夠資格。
“罷了。”種師中向後一靠,也沒心爭了。
能知道這些就足夠了,也許韓岡要全退的理由還遠遠不能算充分,甚至兩人都不怎麼相信。但只要韓岡沒有稚到相信章惇,相信他卸任後的朝廷,那麼他們也就安心了。
“這些話有些犯忌,十五你就別再對外面說。後天你其他幾位叔伯過來,該怎麼說,你自己斟酌明白。”
“十七叔放心。”種沐點頭。家裡面,種樸、種師中還有種建中,這幾位直接掌握最多兵權的叔叔,最爲偏向韓岡,而其他叔伯,權柄並不大,或者乾脆就空吃俸祿,對韓岡也就沒那麼一心一意。
“商會那邊也應該會保吧?”種師中問道。
種沐這時微微撇了一下,“馮會首也說‘我在這裡說一句,諸位聽見了就放心裡,有什麼想法也放心裡,不要傳出去’。不過呢……”他說道,“侄兒想啊,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的,就沒有兩個人的,何況四十七人?肯定會傳出去的。”
種樸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放開來說道,“傳出去就傳出去好了,如果能警告道章相公,那麼天下太平無事,終歸是一件好事。”
種沐點點頭,就準備離開了,不過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對種樸道,“十七叔,還有一件事。這一回侄兒去京兆府,在商會裡面看到了一個人。可能與十七叔當初要侄兒注意的那個人有關。”
種樸臉一變,種師中卻很茫然,“什麼人?”
種樸沒理會兄弟的問題,連聲追問道,“他姓什麼?從哪裡來?可知其家世?!”
“到底說的是誰?!”種師中心頭不快。
但種樸同樣不快地向他一瞥,“一會兒再對你說。”
種沐道:“侄兒只知道他姓吳,是從北庭來,是西域人氏。這一回是馮會首親自被介紹會,說是他家裡是伊犁河那邊的大族,是早年逃離戰的漢人在那裡留下的一脈。他相貌長的類似胡人,應該有一半是胡人脈。”
種沐現在還清晰地記得那個跟在馮從義後,被馮從義親自介紹會的年輕人。
高鼻深目,線條朗,但相較於胡人,又不那麼深刻,其實是綜合了漢人和胡人面容上的特點又不顯得突兀的混兒。
“他家夠資格嗎?”
“應該夠。要不然馮會首也不會支持他。”
每年商會都會吸納新員進來,也有許多是被各家會首介紹,不過這些新進員所到的考驗都差不多,與他們的介紹人關係不大——至表面上如此。
種樸並不覺得馮從義介紹的員,會不能爲正式會員。
他只是關心種沐看到了什麼,覺到了什麼,“爲什麼覺得他不對?”
“就是單純的覺。”種沐只能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又想起了一件事,“還有之後,侄兒想要查他家底細的時候,又什麼都查不到了。”
種樸皺起眉來,“的確是可疑。他還在京兆府嗎?”
“不。”種沐搖頭,“會後就往京師去了。”
“要是他老子真的是那個人,他也敢上京?”種樸冷笑,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希他能把他的份維持好,不要給人多添麻煩了。”
(章節錯亂,請觀看另一本同名書籍)————————————————————————————————————————————————————————————————————————————————————————————————————————————————————————————————————————————————她,是醫藥世家,廢物顧七,平凡的面容下掩藏著一張傾城國色。 她,是鬼醫聖手,異世靈魂,淡漠的面容下有著隨心百變的性格。 當她穿越而來,代替她成了“她”時,身中極品媚藥,是再死一次?還是找個男人當解藥?他,玉樹蘭芝,清逸絕塵,看似無害,實則卻是吃人不吐骨的腹黑狼,一朝錯上,為免被他剝皮抽筋,她只能用上連環計,一避再避,量他有再大的能耐,也絕不會想到,當日強上他的人就是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寵她入骨,愛她至深,哪怕她是世人眼中的廢物,無才無色,他卻視若手心之寶,把她放在心尖之上,許諾,哪怕負盡天下,也絕不負卿!她本是慵懶淡泊之人,冷血而冷情,稟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既然有他護著她,寵著她,愛著她,她就斂起鋒芒,掩去風華,當一個世人眼中的廢物,偷得浮生半日閑。是誰觸了她的逆鱗?激起她心中嗜血?無法修煉的廢才?無一是處的廢物?毫無戰鬥力的顧七?誰知,她風華的綻放,強勢的崛起,只為那守護她而倒下的男子!一朝風雲湧動,揭去廢物之名,揚吾強者之威!長劍在手,且問天下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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