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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天下》 第三章 入魔

老醫正嘆了一聲:“那大約是因爲茉丫頭的緣故罷,茉丫頭是他心底的結,甚至比兒還要讓他不知所措,今兒苦了。”

何嬤嬤輕聲道:“但願,這是最後一次。”

老醫正苦笑:“是啊,但願。”

……

西涼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的一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隨後呆呆地看了一會青的天花板,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坐起來。

“阿九!”

邊趴著打瞌睡的白珍也一下子跳起來,迷迷糊糊地道:“唔,什麼,什麼!”

西涼茉一把拽住白珍,盯著:“爺呢,爺怎麼樣了!”

白珍這才反應過來,一把反抓住西涼茉,驚喜地上下打量了一圈:“主子,你可醒了。”

隨後,撅起:“爺下手那麼狠,您做什麼還記掛他。”

白珍沒好氣地轉去拿了暖茶水過來遞給西涼茉。

西涼茉這才發覺自己子骨痠無力,而間的痛還未曾好,微微一白,隨後靠在了白珍拿來給墊背的枕頭上,喝了些茶,潤潤嚨,方纔輕嘆一聲:“當初我選擇與他在一起之時,便知他與尋常人不同,總不能既然意,榮華富貴,便又不去承擔他子裡的霾,世上哪裡有隻佔便宜的事。”

好吧,貌似選擇這位,確實太過不同尋常,若是往日按著趨利避害的子,只怕定要離了纔好。

只奈何,卻讓他了自己的心,了自己的眼,怎麼捨得讓他一個人在這空曠冷寂的世間活著。

白珍看了看西涼茉,嘆了一聲:“爺醒來第一句話,也是和您一模一樣,只您是喚他,他是喚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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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些了麼,老醫正和婆婆怎麼說?”西涼茉看著白珍問。

白珍點點頭:“爺倒是沒什麼大礙,說是走火魔了,如今已經恢復了平日模樣,上朝去了。”

走火魔?

西涼茉琢磨了一會,心中只道,只怕不是那麼簡單,到底得去問問二老纔好。

打定了主意,忽然想起什麼:“快到爺下朝的時間了,去讓小廚房準備些爺喜歡的菜式。”

白珍憂鬱了一會,剛要說什麼,卻被一道憤憤不平的聲音打斷:“大小姐,咱們都不用忙了,爺從您昏了過去到現在,就沒來看過您!”

“白蕊!”白珍有點著急地了一聲。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爺真的很過分!”白蕊憤憤然地端著熱水盆,領著幾個提菜小丫頭進來。

西涼茉一愣:“這……。”

放好了那些清粥小菜後,白蕊把小丫頭們都打發走了,又咬脣道:“大小姐,你若不信,去問問白珍們,大傢伙都來探您了,獨爺卻沒有任何反應,真真兒氣死個人了。”

西涼茉沉默了一會,倒也沒有說什麼,只道:“扶我起來,先沐浴一番,再用餐罷。”

白蕊看著的模樣,忽然又有些後悔自己的心直口快,只在白珍譴責的目下,立刻過來扶著西涼沐浴,然後幫簡單地挽起長髮,再扶著走路有些虛的西涼茉坐下用餐。

連著四日,百里青都沒有來看西涼茉,只是在知道西涼茉醒來之後,讓人送了流水一樣的補品過來,但是卻依舊沒有面。

西涼茉看這那些東西,擺擺手,意興闌珊地讓人送進了庫房裡。

白珍和白蕊幾個心中雖然惱火,但是卻也沒有什麼法子,只主子心不悅,也影響到白蕊經常拿魅七出氣,魅七經常被甩臉都甩出經驗來了,每每看見白蕊臉不對經,立刻做溫和順,任由打罵狀,好讓姑消氣。

西涼茉看看天又亮,算了算,這已經是第五天了,他整日宿在暖閣,也沒有去暖閣看他。

但是,有些事,卻還是要弄個明白的。

所以第五日一早,西涼茉就穿上了白狐裘,捧著暖爐與幾個丫頭們一起去了太醫院。

老醫正見了,自然是笑逐開,趕進來,再煮上暖茶,又幫診脈一番,開了些藥出來。

西涼茉等著老人家倒騰完,便開門見山地問了百里青那日到底爲什麼犯病的原因,老醫正遲疑了片刻,還是把當年的事都說了出來。

西涼茉聽了以後,沉默了許久,忽然問:“您知道不知道當年西狄人也有參與到害死阿九孃親的事中來。”

老醫正一愣,他從來沒有聽百里青提起來過,然後他看向西涼茉,微微顰眉:“你是懷疑,青兒聽了太平大長公主說的這件事,也是讓他心魔難去的原因麼?”

但是他又搖搖頭,有點不茍同:“可是這事兒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青兒既然已經決定爲了你、爲了天朝放下此事,與西狄人議和結盟,不再去追尋當年兇手,他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西涼茉卻搖搖頭,神有點凝重地道:“您或許不知道,西洋人的大夫裡有一種說法,所有的原罪都來自母,也就說小孩子年時如果曾經被父母傷害,或則曾經看到自己父母被殺害,這種影會長久地潛伏在他的心底,影響他日後的行徑,阿九年的時候不是曾經不理會任何人,只和兒呆在一起,不說話,不予任何人玩耍,兩三年之後纔好些麼?”

若是沒有猜測錯,阿九年的時候曾經因爲母親被害患過自閉癥,只是這種癥狀在後來百里的關懷下和藍大元帥的庇護之下,慢慢緩解了,但是後來長期的一系列傷害雖然迫使他越變越強,最終站在了人間最高的巔峰之上。

但是那些影卻沒有散去,如百里,他的自我保護方法就是神崩潰,不去面對現實,將所有的痛苦忘卻,但是卻會在瘋癲時候無意識地破壞一切,那也是一種應激反應。

而百里青,則選擇用鮮去覆蓋曾經的傷害。

可一旦到母親、兒、還有的事的時候,就會到他心底沉睡的魔。

這些論點讓老醫正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不知道什麼西洋人的玩意。

但是咋一聽,似乎確實又有些道理。

西涼茉有些無奈地笑笑:“您不瞭解,沒關係的,我知道這些論調聽起來很是奇怪。”

畢竟那是前生的心理學理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論據去支持自己的論點。

老醫正鬍子,笑了笑:“這西洋是說大秦嗎,不想那些大秦人倒是很有些想法,不過,想想青兒後來的樣子,這話倒也算有道理,只是……。”

他遲疑了一會,正看向西涼茉:“你怕他麼,若青兒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

西涼茉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卻道:“但是我希能解決這個問題,畢竟我們誰也不能保證他下一次發作的話,會不會傷了更多的人。”

其實某種程度上,阿九在面前抑了他心底的魔,也只是一種假象罷了,有些事若是終在他心底留了刺,那麼這刺總有一天會傷害到所有人。

“但現在好容易才休戰了,總不能和西狄再開戰吧,若是如此,青兒何必抑自己那麼久!”老頭兒不斷地搖頭。

以戰止戰,以,終歸不是個辦法。

西涼茉想了想,沉道:“阿九心底的結,在於當年他孃親之死的真相,我會先派人在西狄那邊探查,到時候,咱們再想想最終的解決辦法。”

老醫正點點頭,神凝重地道:“好,如果有必要的話,老頭兒會聯繫當年公主殿下在西狄的人脈,協助你們。”

西涼茉一愣看向老醫正,卻見老醫正苦笑:“其實我和婆婆都是西狄人,只有老魔是天朝人,我和婆婆都是真興大帝原本送給青兒的娘——金玉公主的陪嫁暗中勢力,而老魔則是過公主大恩的江湖客,只是當年公主被陛下保護得太好了,哪裡識得人間險惡,從來不肯用我們,只道是嫁,嫁給隨狗,甚至暗中切斷了和我們的聯繫,當年天朝的皇帝確實也很疼公主,我們以爲公主會幸福一生,便也只好在江湖中游,後來等到我們發現公主的求救的信號時,已經晚了。”

老醫正頓了頓,又嘆了一聲:“後來真興大帝去世,我們徹底被孤立出了西狄,甚至被追殺,我們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便只能暗中潛伏在天朝尋找兩位小主子,奈何在天朝也沒有多勢力,所以直到小主子們顛沛流離,盡苦楚,進了皇宮,我們才找到小主子們的下落……。”

他沒有再說下去,滿面愧

西涼茉沉默,看來西狄的水也非常深。

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想必您和婆婆在西狄的勢力也已經沒有多了,若是起來,會不會惹來麻煩?”

老醫正搖搖頭,淡淡地道:“反正,老頭兒也就剩下這一把骨頭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有什麼好可擔憂的,畢竟小主子已經長大了,不是麼?”

西涼茉點點頭:“好,晚些,我會讓蔣幹與您聯繫。”

從老醫正那裡出來,西涼茉一邊盤算著後來的事,一邊跟著幾個丫頭往回走。

剛剛走到涑玉宮門前的那梅花林裡,卻見了一道淡青的人影,靜靜地站著,金髮藍眸,異常的顯眼。

“雲生?” 西涼茉楞了楞,上前微微一笑:“怎麼,是來看我的,恰好,我有事兒正要讓你吩咐蔣幹去辦。”

周雲生確實是準備去看西涼茉的,見忽然出來了,不由微微顰眉,擔心地道:“小小姐,你怎麼出來了,子纔好些,豈能這般不惜?”

西涼茉溫然道:“且放心,我好很多了,一會你回去見到蔣幹,讓他過來一下,我需要他幫忙在西狄查一查幾十年前西狄皇室的事。”

周雲生一愣,隨後看著西涼茉忽然道:“小小姐,你是不是爲了千歲爺的事?”

西涼茉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周雲生如此敏銳,隨後點點頭,並不否認:“沒錯。”

周雲生垂下碧藍如海的眸子,忽然道:“小小姐,我有一些事想和你說說,能不能和你單獨呆一會。”

西涼茉倒是沒有多想,便點點頭,白珍幾個立刻會意離開,西涼茉隨後就攏攏狐裘坐在一邊的小凳子,對著他淡淡一笑:“怎麼,有什麼想說的?”

周雲生沉默了一會,忽然輕聲道:“雲生以爲若是能看著自己中意的人過得很好,自己便也心中歡喜了,只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是看著被人傷了,過得不好,該怎麼辦,但是雲生五日前看見自己中意的人昏迷在自己懷裡的時候,忽然便明白了應當怎麼做。”

西涼茉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忽然一愣,隨後便淡淡地道:“是麼,雲生覺得應該怎麼做呢?”

周雲生忽然擡起眸子,深深地看著西涼茉,眸裡溫如晴空下徹的海洋:“雲生覺得,應該帶著遠走高飛,讓過上輕鬆快樂的日子,不必日日深陷勾心鬥角之中,不必爲了誰執戈殺伐,不必爲誰擔心,甚至……!”

他頓了頓,復又道:“也許連做母親的機會都沒有,值得擁有更好的。”

西涼茉沉默了許久,並沒有說話。

周雲生上前一步,坐在的面前,溫聲道:“小小姐,你願意給雲生這個機會麼?”

西涼茉擡起眼看著自己面前這個誠懇的男人,他容貌秀逸非常,帶著西方的深邃迷人,也有東方的溫謙遜,爲人更是君子如玉,溫良卻不失敏睿,若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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