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滾。”百里青懶洋洋地拋下一句，湊在西涼茉白的脖子上輕‘吮’了一口。

“是。”小勝子點點頭，但是卻磨磨蹭蹭沒有走，卻眼地看向西涼茉。

他自是知道千歲爺在與夫人一起的時候，最是不喜有人打攪，但是卻可以求助於夫人。

西涼茉看著小勝子的表，知事有異，便按住了他擱在自己襟裡的手：“太平大長公主必定有要事，雖然支持太子殿下，但是地位一向特殊，你還是去看看吧。”

百里青頓了頓，瞥了眼小勝子，冷嗤一聲：“你個小崽子倒是越來越頭了。”

小勝子立刻滿臉陪笑：“不敢，不敢。”

百里青覺西涼茉拿手輕扯了下自己的衫，他倒是沒再繼續，放開了懷裡的溫香‘玉’，順手撣了撣自己的衫，湊在白‘玉’似的小耳朵邊似笑非笑地道：“別再拿繃帶那種東西著它們了，你不心疼，本座還心疼呢，那可是本座讓人湯湯水水地給你好容易養這麼大的，壞了唯你是問。”

說罷，他便轉悠然而去。

西涼茉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百里青說的是什麼，瞬間漲紅了臉，看著那人遠去的飄逸背影，沒好氣地暗自罵了聲——不要臉’

但是下意識地‘’‘’了自己‘’口，忍不住暗自嘀咕，應該不會吧？

好歹是‘’兒家，對自己的材還是相當在乎，按照的這種子骨，三年前那種小饅頭如今長白的包子可不容易。

且說這一頭百里青被小勝子領著下了照月塔之後，就知道爲什麼小勝子會爲難了。

照月塔離平日他理事的太極殿不遠，如今太極殿那一頭燈火通明，錦衛的人替代了軍執戈於殿前。

如今殿前正跪著一道倔強的白‘’影——太平大長公主一素服，摘髻去釵，一素縞地跪在‘門’前，手上捧著一隻盒子。

廠衛們縱然想趕走，卻又不好，畢竟這位大長公主的份實在特殊，只能任由這麼跪著。

李有點無奈，他對於這位公主還是頗爲佩服的，在這個已經死了不朝中員與皇族員的時候，還敢這麼直接地表達著自己的訴求的人，沒有幾個了，何況還是一介‘’流。

他忍不住勸誡道：“長公主殿下，您何必如此，就算見了千歲爺，又能如何？”

“這與你無關，只是九千歲若是不願見本宮，本宮就跪死於此！”太平大長公主面‘’蒼白，但是麗冷淡的面容上仍舊不掩素來的傲氣。

太平大長公主揚聲道：“太平求見千歲爺！”

說罷，忽然對著大殿的方向‘咚’地一聲磕了一個頭，擡頭起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是一個紅的印子，可見用力有多大。

直起了子之後，又面無表地冷聲重複：“太平求見千歲爺！”

說完，再次‘咚’地磕頭。

如此反覆三四次，太皮大長公主額頭上的已經染紅了額頭上的素白抹額。

李看著，到底有些於心不忍：“大長公主殿下……。”

此時一道不‘’不的聲音忽然飄來：“長公主殿下，皓月當空，您如何這般有閒逸致到太極殿前來拜月？”

李鬆了一口氣，他實在不習慣爲難一個‘’子。

而太平大長公眼睛一亮，立刻轉頭看向百里青，目灼灼：“千歲爺，您到底來了。”

百里青瞥了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悠然轉向太極殿而去。

太平大長公主立刻跟了上去，等到了進了太極殿，百里青隨意地坐在金鑾寶座上，一手支著下顎，一手擱在面前的金案上，懶洋洋地對著周圍的人擺擺手。

司禮監的衆人便都面無表地退了出去，作整齊劃一，悄無聲息，彷彿沒有一生氣的木偶。

太平大長公主不微微顰眉，素喜熱鬧，哪怕是殺掉自己討厭的人，也喜歡熱熱鬧鬧，但司禮監的人，特別是百里青邊的近‘侍’都像鬼魅一樣，讓下意識地覺得不舒服。

太平大長公主在金殿上空無一人後，仍舊撲通一聲，直‘’‘’地跪在了地上。

百里青居高臨下地睨著額頭上的鮮，忽然‘脣’角勾出個耐人尋味的笑來：“長公主殿下，您可是高貴的皇族，膝下有黃金，如何能跪本座一個閹人，還這般叩頭，太子殿下可是最恨向本座見禮，您不怕折了您皇族公主的尊嚴麼？”

太平大長公主看向百里青，片刻後，忽然冷聲道：“是麼，莫非千歲爺忘記了司寧青這個名字，他一樣是司姓皇族之人，並且母親也是西狄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早年若是沒有那番變故，這皇位他也是有資格坐上去的。”

太平大長公主頓了頓，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難道，我說的有錯麼，十五哥？”

皇座上的那人‘豔’邪妄的容在說出“司寧青”這個名字之後立刻‘’沉下去，那種冰冷‘’鬱的氣息，彷彿有實質一般越來越濃郁，幾乎有一種錯覺，彷彿看見一一縷的黑氣從眉宇、上飄出來，如蜘蛛一般爬滿了整座輝煌的太極殿，讓那些明亮的燈火都變得‘’魅、晦暗。

太平大長公主幾乎瞬間便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忍不住踉蹌著倒退了幾步，才勉強站住了腳。

忍耐著心中的恐懼，死死地盯著百里青。

百里青忽然發出一種極爲怪異的尖利笑聲：“呵呵……。”

那種尖利又刺耳的聲音讓太平大長公主難以忍耐地想要手捂住耳朵，卻又害怕自己手中的木盒子掉落在地，只能跪坐在地，樓住盒子，同時按住自己的耳朵，但那種妖異又尖利的笑聲幾乎穿了肺腑一般，讓痛得忍不住渾抖起來，不一會的耳朵、眼睛、鼻子就流出鮮。

那種帶著死亡氣息的笑聲卻彷彿地獄惡鬼的笑聲一般，從四面八方傳來。

太平大長公主第一次會到了死亡的恐懼，會過害怕、會過絕，可是卻從來沒有會過這種無可逃的死亡氣息。

好容易，百里青終於笑完了，他拭去自己眼角笑出的淚，忍不住以袖掩‘脣’，看著幾乎是七竅流，伏在地上渾抖太平大長公主輕描淡寫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本座聽著大長公主殿下說的笑話，實在忍不住啊……您可真是太會說笑話了。”

太平大長公主了，試圖爬起來，試了好一會，方纔爬了起來，抹了抹自己臉上的，臉‘’變了變，這輩子還沒沒見過自己的，這種可怕的覺，幾乎讓牙齒得沒有法子說話，全有一種詭異的麻痛，讓幾乎坐不住。

但是還是一咬牙，看向百里青，聲道：“千歲爺，本宮知道你恨母后、恨皇兄、恨我，恨所有人，但是……但是難道你也恨父皇麼，父皇一生從不曾錯待過你和你的母妃，只是他太過偏心，若非當年他錯待母后，‘’得母后走投無路，母后又怎麼會對你母妃下毒手，你也報仇了不是麼，當年所有錯待你母妃的宮嬪，全都被你剝皮削骨，就是母后當上太后之後，也沒有過過一天舒心日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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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是沒有想到過自己的母后的死與百里青有任何關聯，直到那日見到皇兄的慘死形，竟與母后之死有兩分相似之，母后死了以後，眉心鑽出一隻蟲子來，當時只覺得有人以巫蠱詛咒了母后，如今想起來，怕母后纏綿病榻十多年也不是那麼簡單。

“如今你仇也報了，還要如何？父皇如今膝下還有幾個孫兒？除了太子，也就是定遠王府那兩個孩子！”太平大長公主咬牙道，眼中忍不住含了淚：“我只求你能看在上還流著父皇的的份上，留下承乾一條命……還有……。”

看著太平大長公主那種猶豫的神，百里青難得好心地問：“哦，還有什麼？”

太平大長公主一咬牙：“還有……給他保留一個皇子的份吧，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若是沒了皇子的份，只怕寧願去死！”

百里青聞言，忍不住又呵呵地低聲笑了起來。

太平大長公主瞬間恐懼地睜大了眼，方纔那種可怕的覺還殘留在上，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但是這一次百里青相當剋制，只是微笑道：“哦，那關本座什麼事？”

太平大長公主忍住了恐懼，問：“……什麼？”

“這關本座什麼事，他要死，本座或許還能賜他一個戾太子的名頭，好歹保全了太子的名分。”百里青優雅地起了：“若這就是你想要跟我說的，那長公主殿下可以回去了，當然，您若是想在太極殿裡磕頭磕到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這裡從來不缺乏死諫大臣們的，如今多個公主，也算是一段傳奇呢。”

他的話輕渺又惡毒，但是太平大長公主卻直到面前這個人絕對做得出比這惡毒一萬倍的事。

看著百里青徑自越過，向殿外走去，終於一咬牙，打開了手上的盒子，鼓足了勇氣大聲道：“十五哥，你就不想知道貴妃娘娘到底是怎麼死的麼，當年雖然是母后帶著人下的手，但那是因爲西狄有人出賣了貴妃娘娘，所以貴妃娘娘纔會被母后找到的，而且……”

想了想，還是把認爲有用的砝碼都加上了，一咬牙道：“還有，如今皇兄欠你的，你都拿回來了，這天下也在你手上了，但西狄那邊虎視眈眈，我在西狄好歹還待了十年，當年若是在那邊沒有自己的人脈，只怕命都沒了，如今這些人脈，還有一份當年從西狄老皇那裡來的西狄佈防圖，原本是拿來給承乾的，如今通通都給你！”

百里青停住了腳步，‘’霾的背影讓太平大長公主不敢彈，屏住了呼吸，只怕那人上的‘’魅煞氣會在下一刻化作萬千銳利的刀刃將千刀萬剮。

許久，百里青忽然冷冷地道：“你爲何要來找本座，而不是去求貞敏，求不比求我更好些麼？”

太平大長公主愣了楞，隨後苦笑：“因爲是我唯一的朋友，這輩子就這麼一個丫頭能看我順眼，我看順眼的。”

沒有多說，但是片刻之後，百里青淡漠地瞥了一眼：“本座可以饒司承乾不死，但僅僅是不死。”

太平大長公主說不失是假的，但是也知道這已經是他給出來的讓步了，九千歲從來不接威脅，只接‘’換，而且公平與否，全在於他的心。

質疑他，絕對沒有好結果。

所以，特別佩服西涼茉，當初竟然敢將自己出賣給這樣的一個可怕的妖魔。

太平大長公主點點頭，輕吁了一口氣，神‘’凝重輕聲道：“多謝十五哥。”

百里青冷漠地打斷他：“如果你還想司承乾那小兔崽子手腳齊全，就別那麼喚本座，本座從來沒有什麼姐妹。”

太平大長公主瞬間覺得有些難堪，但還是苦笑了一聲：“也是，便是我也覺得自己本不配那麼千歲爺。”

他忽然冷淡地問：“值得麼？”

雖然百里青轉換思維極快，但太平大長公主卻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輕笑一下，彷彿帶著一種奇異的自嘲，或者說一種奇異的憂傷：“不值得，總是不值得的，只是人的一生多多會耗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與事上，算也算不清，算清了，那便是佛，無悲無喜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