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如果你紅了杜子規遠遠地著聶福倩的方向，長衫袖子下掩蓋著攥拳頭的手。

那是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緒，有點羨慕、不甘，還有點可惜。

許春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突然問了一句：「你瞧不起？」

杜子規搖搖頭：「不是，說不上什麼瞧不瞧得起吧。」

「我隻是覺得，這姑娘變得和傅老爺子口中的那個小聶不太一樣了。」

傅老爺子印象裡的聶福倩踏實、勤，最可貴的是，的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靈氣，那是放眼整個班子的年輕一代都有的。

可是現在杜子規看到的，卻隻是庸脂俗。

而這一切都隻是因為想紅，而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紅了。

許春秋突然問他：「如果你紅了，變得比還要紅，你也會變嗎？」

的語氣帶著玩笑話的意思，可是眼神卻是認真的。

杜子規放下了右，換左繼續拉著韌帶，沒有再說話。

好一陣子，他才緩緩地說道：「如果真的能紅，那麼我希紅的不是我，而是整個圈子。」

杜子規想要的很，哪怕是在城郊的破舊院子裡為了他的班子苦苦支撐，哪怕是蝸居在鴿子籠似的老舊小區的半地下室裡，隻要還能憑藉唱戲謀生，他就還願意堅持。

可是當他孤一人地住進傅家樓以後，一種約約的緒才從心底破土而出。

在這裡他溫飽無憂，可是那種微妙的緒卻瘋漲了起來。

他不服。

許春秋朝著他笑了笑，接著說道：「能請你幫我個小忙嗎？」

幫了他太多了，以至於杜子規還不知道許春秋讓他幫什麼忙就毫不猶豫地道：「你儘管說。」

「今年我接了燕京衛視的年，想請你上去唱一小段做伴唱。」

杜子規聽明白了許春秋的意思，可是他卻有些惶恐。

有太多太多比他更好的選擇，可是許春秋卻偏偏挑中了他。

他嚥了一口唾沫，生地開口問道：「是唱戲？」

許春秋搖一搖頭：「唱歌，流行歌。」

杜子規這下子更不自信了。

「隻是歌曲裡麵的一小段唱，用戲腔唱，你願意幫我嗎？」許春秋誠懇地問道。

杜子規垂下了眼簾：「你可以選擇傅南尋的，還有很多很多人，他們比我更適合。」

許春秋搖一搖頭：「我想選的這首歌，隻有你是最適合的。」

「歌曲的名字，做《不服》。」

不服，這是從杜子規的眼睛裡看到的緒。

沒有誰比他更適合這首歌。

杜子規怔愣地抬起眼，視線在半空中與許春秋對上，他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

時間一晃就到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年晚會的錄製近在眼前。

衛視方刻意在播出之前把節目單放了一部分路出去，以期求群眾的討論度，也算是吊起了大眾的胃口。

他們兌現了之前對許春秋的允諾，這一年的節目是開場曲，晚會開始的第一個節目。

「今年和許春秋同臺的是誰啊，怎麼都沒有聽說過啊？」

「杜子規？這是什麼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人？」

「是素人吧，許春秋怎麼帶個素人一起上年啊！」

「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他是不是以前和許春秋一起上過綜藝啊，那個網路綜藝《請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查到了查到了，好像是個京劇演員，估計是要合唱一曲京劇吧。」

「不是吧，燕京衛視的開場曲是戲曲啊？這麼小眾，收視率不想要了？」

「……」

燕京衛視年晚會後臺休息室。

杜子規已經畫好了妝，正在往頭頂上點翠簪子。

這是許春秋第一次見到杜子規扮上的樣子。

他今天扮的是楊貴妃，鵝黃的蟒袍，點翠的頭麵，腰間鬆鬆地束著一玉帶。

他扮上以後和素著的時候全然不同，素著臉的杜子規是個乾乾淨淨的玉麵小郎君的模樣，一扮上戲裝就變了個模樣。楊貴妃的與艷麗一點不差，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又帶著一點男旦獨有的矛盾韻味。

方纔塗臉的時候沾在手上的胭脂還沒有洗凈，他有些張地開啟手機，刷著微博上的評論。

許春秋和他的節目是燕京衛視的開場曲，路放出去之後，他就了眾矢之的。

不知不覺間，他手上殘留的胭脂就蹭在了手機螢幕上，越蹭越花。

許春秋遞過來一張紙巾給他：「一吧。」

杜子規手腕哆嗦著接了下來，紙巾拿在手裡以後他才發現，他的手心已經了個徹底。

許春秋笑道：「去年這個時候，傅南尋和你一樣張。」

傅南尋是回歸，而杜子規是亮相。

他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心跳卻如同擂鼓一樣，在廓裡撒著野，本抑製不住。

杜子規回頭看許春秋，正在對著鏡子整理造型，偶像時期的習慣保持得很好，上舞臺之前總是要提前檢查好麥克風和耳返，以免發生什麼臨時事故。

杜子規是扮上的，許春秋卻是素著的。

的妝化得很淡，眉眼還是漂亮的樣子，可是這一次卻沒有刻意強調。

穿了一條純白的綢長衫，上麵用細細的線綉了隻振翅沖日的鶴，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旁的點綴了。

就連造型師都說了，穿得簡直像是個置事外的說書人。

也就是許春秋的氣場能在年晚會的大舞臺撐得起來這樣寡淡的服了，造型師不嘆道，杜子規在心裡由衷地贊同了的說法。

距離開場演出隻剩十分鐘的時候，門外有工作人員敲門提醒他們：「最後檢查一下裝置和造型，馬上就要開場了。」

杜子規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從休息室的沙發上站起來。

許春秋卻還是不不慢的樣子，甚至還劃開手機，低頭磨磨唧唧地用手寫輸法編輯了一條微博。

「小許老師，您這一組可以準備上臺了。」

許春秋按下傳送鍵，接著他們離開休息室，在指定的升降臺上就位。

與此同時，的微博賬號傳送出了這樣一條資訊——

@許春秋：今天這首歌我想要講的，是一個京劇演員的故事，也是許許多多個以這個行業為生的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