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語文老師謝淑繪聲繪地給穆紅裳講了一遍花木蘭的故事,別說把十三歲的小姑娘穆紅裳唬的一愣一愣的,就連一旁端茶倒水的丫鬟們也聽得十分認真。
「我們小姐常說,謝小姐見識不凡,果然如此呢,」荷葉笑著說道「這將軍的故事果然新鮮有趣。」
穆紅裳大眼亮晶晶,一臉興的模樣「花木蘭可真厲害,立了那麼多軍功。」
「那是故事,」菱角抿著笑起來「現實裡哪有人上陣殺敵的?謝小姐的故事說得好,我們小姐都要當真了呢!」
「人為什麼不可以上陣殺敵?」謝淑轉過頭著菱角「人到底比男人差在哪裡?」
菱角著謝淑,一時語塞。這話若是穆紅裳問,倒是正常。這小丫頭和一群未來武將一起長大,和穆家公子們一起練武學兵法,穆老夫人平日裡也慣著,因此想法自然跳些,小時不懂事,倒是常常嚷嚷著要和哥哥弟弟一起去北境當將軍。
這幾年漸漸開始懂事,這樣的話倒是說得了,偶爾提一提,大家也隻當說笑話,誰也沒當真。
可是眼下,謝家小姐居然也說出了差不多的話,這讓菱角著實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論理說,謝四小姐是謝相的嫡孫,從小被心教養,一言一行都符合大周朝世家規範,堪稱貴垂範,怎地也會像被穆老夫人慣的穆紅裳一樣,有這樣出格的想法。
「小姐又說傻話,」菱角正不知所措,謝淑的丫鬟盼柳倒是一副見慣不怪的模樣,翹起小抱怨「幸好不是在家,若讓旁人聽到了,豈不惹事?大周朝那麼多的男人,哪裡得到人上戰場。」
謝淑十分不以為然的模樣「有沒有資格上陣殺敵,有沒有資格當將軍,不是看別,而是看本事。人隻要有本事,又憑什麼不能上戰場。」
「小姐啊,」盼柳就差沒翻白眼了「您這話可別再說了,穆大小姐聽了,該笑話您了。上戰場刀槍這種事,那都是男人做的,人家的本事在後宅,以後嫁了人好好管家,相夫教子,做個有臉麵的掌家纔是正理。」
「什麼是正理?」當著穆紅裳,謝淑沒什麼可避諱的,立刻開始反駁「規矩告訴我們人就該被關在後宅伺候男人,所以我們就老老實實認命,認為這就是天經地義的真理?這規矩是誰定下的?人憑什麼非要一輩子圍著男人打轉?都是一樣的人,憑什麼男人可以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做什麼?」
「小姐怎地這樣說,」盼柳翹起了小「男人們也不是想做什麼做什麼呀,旁人就不說了,就說咱們相府,老爺和大爺多辛苦呀,日日上朝,還要上衙門,這還不都是為了咱們府裡,男人這樣辛苦,人盡心伺候他們不是應該的嘛!」
「我娘不辛苦嗎?」謝淑立刻反問道「我娘作為掌家媳婦,管著這樣大一個家,從早起一睜眼,一直忙到天黑,你怎地不覺得辛苦,隻覺得應該如此?家裡的吃穿用度、日常人往來、鋪子裡核帳、田莊裡報收,哪一樣不是我娘在打理,若說事多,我瞧我娘倒比父親忙碌些。」
「那怎麼一樣,」古代土著的丫鬟本就不能理解謝淑的想法「這都是家事,大作為掌家媳婦,原本就該管呀。總不能讓老爺或者大爺親自過問這些瑣碎事吧?老爺是相爺,管的那都是國家大事,讓他過問田莊收不了笑話了?旁人該笑話我們府裡沒規矩了。」
聽了半日謝淑主僕鬥一樣的爭辯,荷葉也微笑著開了口「男人在外建功立業,人在宅管家,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謝小姐是大家閨秀,將來一定能嫁個有本事的好夫婿,安安生生的在家,等著夫婿給您掙個一品誥命回來。」
「若不是人被限製在家裡,我們又哪裡需要男人替我們掙臉麵。」謝淑臉有些發白,真的很討厭這裡深固的男尊卑社會觀念「人又比男人差在哪裡?我們這些孩子,一生下來就被當做男人的附屬品來培養,京裡的世家大族皆是如此。」
「就比如咱們謝府,我哥哥跟著名師讀書的時候我在幹嘛?祖母和母親請了先生來教我刺繡彈琴,這本就不是平等的教育。若是這世上,男孩子和孩子能夠接平等的教育,能夠一起考科舉,興許著半個朝堂都是呢!你們難不覺得人被關在家裡,是因為我們天生不夠聰明?天生不夠厲害?不是!本不是!因為我們沒有機會證明自己的價值。因為我們被那些男人訂下的所謂『規矩』束縛……」
「小姐!」謝淑的兩個丫鬟大驚失,盼柳嚇得連規矩都不顧了,一邊忙著去捂謝淑的,一邊一臉乞求地著穆紅裳「這樣的話可不要再說了。讓旁人聽到就糟了。穆大小姐,我們小姐是胡說的,您就當沒聽見吧。」
「可是……」穆紅裳沉默了一瞬,接著很勇敢地開口「我覺得謝姐姐說得有些道理呀。我四哥和我弟弟現在打不過我呢!他們以後是要到北境當將軍的,我覺得若是我再努力一些,好好練功夫,不說當將軍帶領千軍萬馬,至也能上戰場吧?」
「你一定沒問題。」謝淑一把拉下了盼柳的手,目堅定地著穆紅裳「別因為自己是孩子就不相信自己。若是大家都有相同的機會,誰說孩子不如男人了?」
天哪!這下荷葉和菱角也快要翻白眼了。自家小姐本來就已經夠不省心了,日間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管都管不住。
原本覺得和謝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在一,天長日久興許能學的文靜些,結果可好,這位謝小姐居然比們小姐還要不省心。自己想法出格也就算了,居然還挑唆起們大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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