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從金陵帶去的糧草被消耗殆盡,各地的員催要糧草的奏摺一封接著一封的被遞往金陵城,但卻並未有得到任何他們想要的答覆。
地方上的員最瞭解就是民。
但凡有口飯吃,百姓們再苦也能熬下去,而如今不比平日,如此天災之下難免有妻離子散,又或者親朋死於非命。每日府有一口米粥管著,這些百姓尚可度日,可若是有一天府連這米粥都無法給出,這些方纔經歷大量的百姓保不齊會幹出些什麼驚世駭俗之事。
當做最後一點糧食發放下去,這些員們看著空無一的糧倉,大都徹夜難眠。
他們很明白當第二天早晨來臨,飢的難民們擁堵在府門口,卻被告知無糧可發時,那將會是一場怎樣難以遏制的場景。
一想到這些,這些員們都不免爲自己謀著後路,甚至不乏膽小怕死的已經收拾好行李,打點好一切隨時做好了逃命的準備。
按照以往的規矩,每日辰時便是發粥的時間,但飢腸轆轆的難民不到卯時便會圍堵在府門口,翹首以待。那位皇后娘娘所言的糧草並未有如期而至,但府門外圍堵的難民卻越聚越多。爲了以防這些難民們看出端倪,員們只能讓竈臺生起了火,以此誆騙這些難民,知道是熬粥晚了一些,讓難民耐心等待。
而事實上,在安好這些難民之後,這些員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開始清點各自的行李,準備從府的後門悄然離去。
幾乎就在這時一隊隊著大量糧草的馬車,卻忽的分別涌了各個城鎮,快馬加急的將之送了城鎮中的各個府,諸位已經做好了金蟬殼準備的員,看著那宛如神兵天降一般被送府中的糧草,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雙眸之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在金陵領到了七日的糧草之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對於方子魚所言之都並不確信,大都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因爲他們很清楚此刻陳國的現狀。東南西北四境之中沒有一躲過了這場災難,甚至就連周夏二國也在這場大難中一團,朝廷不是神仙,不可能憑空變出糧食。也正是因爲如此當這一堆堆糧草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時,這些員們方纔如此驚駭。他們著實想不到方子魚是在何弄來的這些糧草。
不過這也並非是他們需要擔心的事,既然糧草到了,他們也不用逃命,自然是趕忙吩咐著手下,將這些糧草送鍋中,熬出米粥分發下去。同時他們又清點了一番剩餘糧草的數量,不多不又可捱過七日左右的景。
“娘娘說了,七日之後,新的糧草會再次送到,你們勿需擔憂,只需安好難民,準備好春耕之事。”
而那些負責押送糧草的使徒也都之事留下這樣一句話後,便匆匆離去。
這看似不經意間的一個命令,卻在那些員耳中變了味道。
世人總是如此,當有人在萬籟俱寂之中高聲吼道他能創造奇蹟時,人們除了嘲笑與譏諷便不會對之再投去任何的目,在大多數人看來,他們做不到的事旁人憑什麼能夠做到?可當那個人真的做到了他口中的奇蹟之後,當他再次宣稱他還會完下一個奇蹟時,這件事便變了味道。
奇蹟之所以是奇蹟,自然是尋常人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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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所有人都認爲做不到事被人完了之後,爲了掩蓋自己錯誤的認知,故而出於本能的諸人會認爲這並非是他們的判斷失誤,而是完這件事的人並非常人。
現在,方子魚便在諸人眼中爲了這樣一個遠非常人可以比擬的存在。
“諸位久等了,今日的米粥馬上就發放給各位,諸位大可放心,皇后娘娘已經發話了,朝廷會一直給諸位發放災糧,一直到來年秋收!”員們爲了安因爲米粥遲遲不到而暴躁不安的人羣,自然是要說上一番讓大夥安心的話,米粥隨即被髮下,吃飽喝足的百姓們對於朝廷恩戴德,對於他們所言的一切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加上某些人有心又或者無心的宣揚,這米糧是皇后娘娘想盡辦法爲陳國百姓尋來的消息頓時不脛而走,不消幾日景便傳揚開來,一時間陳國百姓對於那位他們素來未曾謀面的皇后娘娘可謂恩戴德,更有甚者甚至已經開始傳揚起那位皇后娘娘乃是天神下凡,爲拯救黎民而來的天人之類的傳言。
......
而在這樣的天災發生之後,難的百姓遠遠不止陳國一家。
夏週二國同樣陷了這樣的窘境,只是大周,或者說大楚已然是羣龍無首做一團,控制百姓的聖藥隨著鬼菩提的死而徹底失去了作用,而關於陳國境尚且還有朝廷撥發米粥的消息也很快被傳到了大周境,這樣的消息給迷茫中的大周百姓帶去了一線希,於是乎大批的難民開始帶著所餘不多的糧食朝著陳國進發,甚至就連遠在南荒的蠻族也到了這樣的召,有史以來第一次舉族朝著中原遷徙。
另一邊的大夏,雖然朝廷尚在,但因爲這天災發生得著實太過突然,境同樣死傷慘重,加上幾重軍把守之地災最爲嚴重,大多數的士卒都暴斃於那場天災之中,大夏朝堂雖有心調撥人手鎮各災禍,但卻因爲死傷過多,而致使整個大夏朝廷都在短時間陷了癱瘓。
而百姓卻並沒有心思去等到朝廷緩過勁來,膽大的開始聚衆鬧事,搶奪財,而膽小的則同樣如大周的百姓一般聚集在一起開始了東進去往陳國之旅。
實際上陳國所面臨的困境比起大夏亦是不遑多讓,無論是所需的糧草還是人手,都是如此。
但方子魚比起大夏的掌權者多出的那一點並非謀略或是其他什麼高深的手段,而單單只是一點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幸運。
在看完那些奏摺之後,方子魚也曾陷困境,陳國到都是一團麻,找不到任何的手點可以解決眼前的麻煩。仔細的思慮過陳玄機讓看的每一本書中的每一段容,都並沒有任何的解題之法。
但的幸運卻在於陳玄機的書雖然沒有教給任何的辦法,可缺給留下一道可以破局的後手——鹿角原。
鹿角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它位屬於夏周陳三國的界之地,卻又無任何人真的染指於此,它是鏈接三國的通道,同時也是一方無主之地。
其緣由歸結底也無非兩點。
其一,鹿角原本就是一與南荒之地極爲相似的荒原,佔領此地耗費的人力力與得到的回報顯然不正比。其二,鹿角原的中心地帶矗立著一險峰,其名牙奇,而這險峰之上更有一座號稱天下第一的學宮——太宮。
出於前者的利益關係也好,出於後者對於那位無上真人的敬重也好,在權衡利弊之後,鹿角原變這樣爲了三國默契之下的無主之地。
而當那天災來臨時,滿心恢復國土的李末鼎父子正領著從陳國借來的十萬兵馬抵達鹿角原,山崩地裂、日月無、江河倒灌,這樣的災劫在世界的各不斷的收割著生靈的命,可偏偏這白雪堆積的鹿角原卻毫髮無損,甚至直到方子魚披星戴月追上這批人馬時,李末鼎父子對於夏周陳三國在一夕之間發生的災禍依然是一無所知。
之後方子魚與李末鼎父子的涉雖然算不得融洽,但那十萬士卒終究還是陳國的兵馬,在給出了對方八千人馬以及些許糧草之後,李末鼎父子方纔帶著這與他們預想中差出數倍的人手趕回大夏。
但雖然人手被大幅削弱,可事實上如今那被森羅殿所佔據的包括隆州在的三州之地同樣是自顧不暇,八千良且爲首災禍的大軍足以讓這父子二人完他們收復失地的夙願,而在那之後,更大的考驗依然等著他們。
另一邊得到了九萬銳之師的方子魚很快便開始了的計劃,先將大軍所攜帶的數量巨大的糧草分發到各城鎮,雖然只能解一時燃眉之急,但卻足以爲後續的行準備好充足的時間。然後將大軍分兩撥,其中七萬人隨奔赴南境,趕往那被大雪掩蓋的數個屯糧重鎮,晝夜不停的開始了挖掘工作,儘可能的尋找到還未被損壞的糧草。陳國這數十年來還算得風調雨順,南境的土地沃,產糧數量巨大,這麼多年來囤積的糧草更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數字,若是能找到其中的十之七八,便足以支撐陳國百姓度過眼前的難關,而另一邊剩餘的兩萬多名士卒,則被派往更南邊的大周邊關——天山關。
據得來的消息,森羅殿在那天災發生之前,便帶著大軍一路北上,兵臨大淵山的山腳,而天山關中也就同樣堆放著有數量巨大的糧草,若是能將那的糧草尋來,那無疑將對陳國的局勢產生更大的改觀,就算在這南境的幾廢墟中未有尋到想要的糧草,有了天山關中的糧草,也能幫助陳國度過難關。
當然,方子魚並未忘記的初衷,也曾派人去大淵山尋找過徐寒等人的蹤跡,想要弄明白諸人此刻到底如何,但派去的士卒卻只帶回來了大淵山已經傾倒,難以尋到人跡的消息。方子魚很快便聯想到了那場天災的時間與消息中森羅殿圍攻大淵山的時間極爲吻合,因此不可避免的是,不暗暗猜測,這場天災是否與大淵山的那場大戰有關。
可結果究竟如何?
是徐寒等人贏了?那他們人在何?
是森羅殿贏了?那爲何各的森羅殿組織都已然煙消雲散?森羅殿那浩浩的大軍又去了何呢?
難不是兩敗俱傷,盡數都死在了大淵山?
站在南境被大雪掩蓋的蹟上,方子魚憂心忡忡的皺起了眉頭。
但很快趕來士卒便打斷的思緒,那士卒帶來了兩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
天山關那便傳來了消息,關大批的糧草雖然被難民們搶奪了些許,但所餘的數量依然巨大,前往的士卒已經開始將這些糧草裝載上車,不日便會送回陳國,而另一邊負責挖掘廢墟的隊伍也開始找到那些糧倉的所在,大批糧草也被挖掘了出來。而唯獨讓人憂心的卻是陳國境朝廷尚有餘糧的消息也被夏週二國的百姓知曉,大批的流民開始涌陳國境,、搶奪之事時有發生,若是不理得當這些流民很可能讓方纔安穩下來的陳國再次升起暴。
聽聞此言的方子魚不得不收起自己紛擾的思緒,陳玄機不知所蹤,方子魚幾次派人去宮中催促陳玄機出面,可都是了無音訊,方子魚又不忍看著那數以萬計的流民們這般自生自滅下去。
“哎...”念及此的方子魚在那時嘆了口氣,然後看向那等候傳達命令的士卒言道:“都是可憐人,讓各州縣開城將這些流民冊吧,從此一視同仁發放米粥。”
......
雪並未有因爲這場天災而停下,反倒大有幾分火上澆油的架勢。
雪地中,一位一頭白髮的年輕人揹負著一方木匣,扶著一個陷昏迷的年在雪地中跋涉。
他似乎走了許久,氣息也有些紊。
忽的他像是應到了什麼,擡頭看向天際,一道神在他的眸中閃過,他看見了天地間某種氣機涌,鋪天蓋地涌向東方。
那些氣機在天際混跡,在東方的穹頂上漸漸凝了一尊莊嚴無比的龍相,而與帝王所的龍相不同,那道龍相的氣息更加威嚴,帶著某種不容侵犯的強大氣勢。
白髮男人看著那道龍相,微微一笑。
然後他又轉頭看了看被自己扶著的那個年,喃喃自語道。
“他們是神,人是打不過神的。”
“但是沒關係,我們可以造出一位我們自己的神。”
說罷,男人再次擡頭看向前方,那裡一座巍峨的險峰如利劍一般立於天地間。
男人看著那,停下的腳步再次邁出,在雪地中留下一排排一深一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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