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再慢再細緻的筆速，寫完兩筆數字也花不了多時間。灰矮人不捨地合攏了帳本，拿出一份有關李察的報告，開始閱讀。這是一份完完全全的流水帳，按照時間順序記錄了李察每天的活、課目以及各種支出。類似的報告每天都會有一份，而容卻幾乎沒什麼不同。看到上面麻麻的課目和實驗，灰矮人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眩暈。有些時候，他簡直會以爲李察本就不是人，而是由鍊金機械爲核心的魔法傀儡，不然怎麼可能幾年如一日的學習學習再學習，幾乎找不出任何娛樂時間？

就是黑金也清楚，他自已的時間表雖然也很排得很滿，但是很多所謂工作的時間其實對他來說是在娛樂，比如說鑑定一批珠寶原礦的價值。而李察嚴格按照最優的時間利用方案在生活著，本沒有表現出任何屬於個人的好。

看著手中麻麻的流水帳，灰矮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變得重了些。僅僅是看著這份清單，沉重的迫就撲面而來。如果每天都看到一份類似的清單，那麼積累的力簡直會讓人發瘋。而灰矮人天天就都會看到這麼一份東西。

他忽然非常同斯迪文森，覺得這傢伙做的事並沒有原本以爲的那樣愚蠢。如果和斯迪文森換位相，或許灰矮人早就手了。李察就如一頭全速奔馳的遠古比蒙，攔在他前方的一切障礙都會被毫不留地撞飛。斯迪文森就恰好扮演了這個不幸的角。如果沒有李察這個傢伙，那麼龍脈士很有可能在深藍綻放出耀眼的芒。可是誰讓蘇海倫定下這麼奇怪的規矩，在這裡通向構裝師的道路就只有一條呢？

運氣，有些時候真的是可以決定一切的因素。

斯迪文森明顯是個倒黴的傢伙，而他的實力……灰矮人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流水帳，覺得斯迪文森的實力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不佔優勢了。按照李察目前的進度，當到了斯迪文森的歲數時，實力早就不知道超出龍脈士多。阿克蒙德家族果然都是瘋子，就連原本魔法天賦檢測平平無奇的李察也是一個瘋子，居然能夠單靠勤就追上別人的魔力進度，而他在魔紋構裝上的恐怖天賦則讓人本無法理解。

如果是這樣的話……灰矮人忽然冒出了許多想法，心臟也因興而加速跳。在他眼中，斯迪文森就是一個行將枯竭的礦脈，很快就會被挖空。可是剛剛枯竭的礦還會有非常多的價值可以挖掘，比如說主礦脈周圍的零星散礦，比如說伴生礦石，甚至廢渣也有可能提煉出許多稀有的金屬，前提是得有矮人的冶煉技。灰矮人當年就是靠低價收購廢礦起家的。

斯迪文森如果好好挖掘一下的話，肯定比十座廢礦的價值更高。

灰矮人即刻已經構思出了好幾個方案，又推演了一遍，覺得都行之有效。至於將來，索拉姆公爵遲早會發現自己吃了一個大虧，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挑戰深藍？哦，這個選項不存在。把仇恨的目標指向李察？是個好主意，阿克蒙德家的一個子爵就讓索拉姆和尼奧聯軍大敗，再去挑釁僅靠十三名構裝騎士就功進駐浮世德的歌頓？灰矮人覺得，傳奇職業的腦子似乎不應該這麼笨。

這一天，深藍寧靜而有序地運轉著，就象什麼不和諧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沒有任何變化，鸚鵡和的同夥們就象從來不曾在深藍中出現過。

又到了蘇海倫決定下一個月帳單的日子了。傳奇法師議事的地點依舊在那間巨大到有山有水的會客廳裡，而大魔導師們欣喜地看到殿下又恢復了正常，至的胃口恢復了正常。榻旁那兩大金盆的水果就是最直接生猛的證明。

而臉上的瑩潤輝，眼神的清亮澈，以至於全上下出的驚人活力，都是如此明顯的證據，簡直連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曾經無敵的傳奇法師不但回來了，而且力旺盛得好似剛剛啃了一頭大補的巨龍。

一頭大補的……大魔導師們都自行在腦中勾勒著什麼。

今天的灰矮人格外活躍，以超過平時三分之一的語速發表著長篇大論，並且不時用大幅度的肢語言來加強語氣。因爲他今天要面對的是幾乎所有大魔導師的反對，於是戰鬥意志格外高昂。

其實他喋喋不休的核心容非常簡單，那就是再給斯迪文森一次機會。雖然斯迪文森此前的行爲完全逾越了深藍的底線，但是灰矮人卻有不同看法。

他認爲，不能證明鸚鵡那夥人和斯迪文森之間有任何關係，甚至艾琳和米妮也只是因爲偶爾才涉及到李察的暗殺事件裡。而且現在鸚鵡和全部的手下都已失蹤，死無對證的況下更不能因此給斯迪文森定罪。當然，已經有足夠證據表明龍脈士的確有許多針對李察的小作，但是這可以通過某種相對溫和的方式，比如說一筆‘合理’的罰款，來進行懲罰。

灰矮人反覆強調，斯迪文森是有天賦的，有天賦的人不應該輕易放棄。而李察還沒有完全證明在構裝師上的天份，所以大門仍然對斯迪文森是敞開的。

所有的大魔導師們一時都被灰矮人咆哮的氣勢給震懾了。可除了音量之外，灰矮人的邏輯實在是站不住腳。

如果李察所取得的就還不能證明在魔紋構裝上的天份，那什麼樣的人才算是有天分的？鸚鵡是在納亞的地盤上失蹤的，李察恰好在跟納亞學習，所以十之八九是納亞下的手。而在場任何一位大魔導師只要到現場走走，多半就能還原當晚發生過的事實。至於當晚出過執法法師團的記錄是抹不掉的，現在他們明顯被下了口令，但那也只是蘇海倫殿下一句話的事。

大魔導師們都不是傻瓜，他們一邊聽著灰矮人百出、前後矛盾的演講，雖然也有人小小地懷疑了一下他的私利，更多地卻把關注的目投放在傳奇法師上。

李察明明深得蘇海倫的喜，而且又在命運之日和傳奇法師有了親的關係。但是今天表現出來態度卻出奇的曖昧，對於灰矮人過火而拙劣的表演非但沒有斥責，反而還有鼓勵的意思。斯迪文森犯的可不是小錯，而是想要暗殺李察！

大魔導師們從異常的形中知道其中必然另有奧，於是誰都平心靜氣地等待著下文。而當灰矮人拋出最終的提議時，所有人都即刻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