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與陳丹在廚房間做晚飯，不過客廳裡的電視打開著，正播放東華的晚間新聞。

沈淮很看電視節目，但有時間都會努力將央視、省臺以及東華市臺的當天新聞看一下。很多信息都掩藏在看似無聊的各種會議、活報道之中，關鍵還是靠個人去敏銳的辨識跟分析。

沈淮將羊肝在熱水裡淖了一下，拿到水龍頭下將浮沫沖掉，他擱在橡木餐桌上的手機“滴滴滴”的響了幾聲，顯示有短信進來。

沈淮呶著讓陳丹幫他拿手機看一下，是誰這時候發短信過來。

陳丹搖頭道：“我纔不幫你看短信。怡發過來的短信也罷，我要是看到別的人跟你說什麼啊的，還不得給你殺人滅口？”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口給滅了？”沈淮湊過頭來，要咬住陳丹那豔滴的紅脣。

陳丹笑著躲開，將桌角的手機拿過來，翻蓋拿給沈淮看，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短信。

短信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就四個字“聖晷徐總”，除中間有一個空格外，連標點符號都沒有，陳丹好奇的問：“是誰發給你的短信，怎麼就四個字？”

聖晷只是跟渚江建設有合作的小設計企業，業務量不大，沈淮自然不會去關心什麼，一時也想不起聖晷的這個“徐總”是指哪號人，但發短信過來的手機號碼他認得。

見陳丹問起，沈淮就朝正播放地方新聞的電視機指了指：“這個姓徐的是誰，我還要找人問，不過短信是發過來……”

陳丹側過子，瞪大眼睛看著客廳電視機屏幕上正播放的畫面，怎麼都想不到這條短信會是這個人發過來的，費思量的問沈淮：“戴影經常到尚溪園吃飯，我認得。不過，不是都說跟天益集團的周益文走得很近，怎麼跟你也有一？這個人真不簡單啊。”

“什麼跟我有一，你想哪裡去了？”沈淮將洗去浮沫的羊肝擱碗裡，說道，“戚靖瑤早幾年還是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時，到霞浦調研宣傳工作，遇到戴影，就臭味相投的想要將戴影調到市電視臺去——你想呢，我在霞浦當大王，誰想從我眼鼻子底撈人還不得留下點買路錢的？我就跟戴影說，我不攔著另攀高枝、飛黃騰達，但那邊要有什麼風吹草，得提前告訴我一聲。看來還都記得我跟說過的話啊——你幫我把這條短信刪掉。”

“啊？”陳丹細想想戴影當初也確實是從霞浦調到市電視臺的，但怎麼都沒有想到是戚靖瑤調戴影進市電視臺的，更沒有想到戴影竟然是沈淮早就埋在那邊的眼線。

不過陳丹又好奇戴影怎麼會答應做沈淮的眼線，說道：“戚靖瑤負責傳集團時，都說傳集團有些不好的風氣，我還以爲你……”

“什麼不好的風氣，戚靖瑤不就是挑一些年輕漂亮的主持人、記者招電視臺、報社，然後經常組織們跟市裡的企業、機關搞聯誼、拉關係嘛——我能這麼容易就給們腐化？”沈淮說道。

戚靖瑤負責傳集團時的那點小作，他自然早有耳聞。

再說了，當時戚靖瑤要不是看中戴影這人年輕漂亮、風骨，作風開放又有頗強的業務能力，怎麼會想著將調到市電視臺去？

“也不覺得有多好，”陳丹瞪了沈淮一眼，又問道，“你應該知道戚靖瑤調戴影進電視臺的目的是什麼，你也不阻攔一下，還讓私下當你的眼線？”

沈淮可不敢將戴影當初不穿就跑到他住勾引他的事說給陳丹聽，只是說道：“人家也不是什麼三歲的純真小孩子，一心想走這種捷徑、想飛黃騰達，我攔著人家不是遭人恨嗎？再說了，這人要不是有野心，會同意當我的眼線？”

聽沈淮這麼說，陳丹也只是輕嘆一口氣，心想戴影還真是一個有心計的人，答應做這邊的眼線，至不用擔心被胡林那邊的人玩弄後一文不值被拋棄，但心想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數落別人的不是？

依著門，將沈淮手機上的這條短信刪掉，以免無意間讓誰看過去。

沈淮見陳丹低著頭幫他刪短信，就知道想岔到其他事上去了，笑著問道：“你說胡林要是知道這事，是不是氣得吐？”

“胡林又不是良善之輩，真要他知道了，你當然沒什麼事，但是戴影能討得了好去？”陳丹橫了沈淮一眼，說道，“我雖然也是人，但有些人我也真是看不明白。這人戴影倒是敢玩火，還真就敢往胡林、周益文這些人邊湊；換別人可沒有這樣的心理素質。”

沈淮啜啜，陳丹子堅韌，也經過不苦，但說到心機深沉、心狠手辣，就不是何月蓮、戚靖瑤、戴影這一級數人的對手；甚至徐嫺都要比手段果決。

沈淮說道：“胡林他們也沒心思挖我們的牆角，又怎麼能不帶我跟他玩一玩謀詭計的？聖晷是參與濱江項目的一家設計單位，戴影發這條短信看著就四個字，但意思還是很明白的。”

陳丹點點頭，走過來從背後將沈淮摟住，說道：“有你真好。”

說到底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胡林這幾年來時時針對梅鋼，想要將梅鋼盤子裡的搶走吃，沈淮要沒有一點防備手段，梅鋼說不定早就給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而胡林私下裡跟聖晷的員工接，無非是竊取梅鋼在濱江項目上的商業機。

想到這裡，陳丹又忍不住擔心起來：“要是讓聖晷將濱江項目的商業資料都泄給融信知道，梅鋼不是都要陷被？”

“濱江項目目前出的還是規劃設計稿，相當一部分我們都已經跟徐城市委市政府報備，要求市裡重新配套規劃周邊的道路跟住宅區；胡林從周任軍那邊也應該能知道很多東西。聖晷再泄的話，可能會將我們最終競拍濱江地塊的真正底價泄出去……”

“融信想截胡，知道我們這邊的底價也是很頭痛啊。”陳丹當然知道真正的底價被泄出去，會造多嚴重的後果。

要是融信地產不跳出來攪局，渚江建設差不多鐵板釘釘能以二十億的底價，從徐城市政府手裡將濱江那一千一百餘畝建設用地拍下來。

現在這邊的底價提前泄出去，融信真正想截胡，將濱江那塊地拿過去開發，能據聖晷泄出去的資料，做出更有針對的方案——不要說徐城市長周任軍會偏幫那邊，融信真要有更好的方案，願意比梅鋼支付更多的土地款，徐沛的態度也會變得模棱兩可。

那樣的話，不僅梅鋼此前的努力都化爲烏有，喪失一次機會，對熊文斌以及剛調往徐城任職的黃新良、張拓等人，打擊都是極大。

而他們這邊要是不惜一切的跟融信競爭，卻又無法通過戴影知道他們的底價，無序的競拍下去，可能就要爲那塊地多支付數億甚至十數億的土地款——這不是一筆小錢，會極大加劇梅鋼的資金力。

“沒事，”沈淮微蹙著眉頭，讓陳丹不要太擔心，說道，“融信只會盯著別人盤子裡的、搶別人盤子裡的食吃，這就限制住他們的格局……”

“要不要給朱總打個電話，問一下聖晷到底是誰在跟胡林接？”陳丹問道，聖晷不是什麼有名的設計企業，也不清楚聖晷有什麼姓徐的老總，但想朱立應該能想到這人是誰。

“這時候打電話過去，朱立他們肯定會張兮兮的跑過來，多掃興啊？”沈淮說道。

“濱江項目的商業資料都人泄出去，他們聽了當然會張啊！”陳丹拿沈淮沒轍的說道。

“那你幫我給朱立發條短信，讓他找個人拿份聖晷的材料送過來，不要跟他說什麼事，”沈淮說道，“聖晷是家小設計企業，不應該恰好有幾個姓徐的總經理、經理？”

陳丹見沈淮要親自刀切蒜炒羊肝，便依著餐桌拿沈淮的手機，給朱立發短信過去。

沈淮燒好最後一道菜，院子外有人敲門，想來是朱立讓人將聖晷的材料送過來，他要將紅燒羊盛到大青花瓷碗裡，就讓陳丹出去開門。

過了片刻，就見陳丹領著朱儀走進來，沈淮嚇了一跳，差點就將手裡一大碗紅燒羊丟掉。

朱儀拿了材料直奔過來，也沒有想到沈淮跟陳丹在一起，紅著臉說道：“我爸人他還在徐城，說你趕著要聖晷的材料——你平時都關心不到聖晷這種小設計企業，我爸說你要想看聖晷的材料，多半是發現有什麼問題了。我就到公司拿材料趕過來了……”

“哦，哦，我就是覺到聖晷這家設計師事務有些不對勁，但也不想打草驚了蛇。我沒想到你在東華呢，早就直接打電話給你了……”沈淮吱吱唔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