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二百二十七章、水雲間
詹莫道彬彬有禮一拱手,順勢從腰間取出一支鞭。遊方事先也沒看出這人上藏著傢伙,鞭應該是藏在艇間的,只有筷子細,卻顯得非常堅韌有彈,可以捲曲環,抖開大約有三尺來長,質地非金非玉,流著淡銀的芒。
法已經亮出來了,這是江湖同道之間試法的起手勢,只聽他坦然道:“今日並非爲了分高下,詹某癡長幾歲,今日之功力與修爲勉強在牛師弟之上,但師弟來日之就不可限量,詹某不能及也。”
這話說的很漂亮啊,牛金泉見他已經亮出法。也取出了一樣東西並順勢一拱手。這件法遊方在松鶴谷就曾見過,牛金泉當時也曾下場演法,看上去似乎是一隻牛角。但絕對不是普通的牛角。質地是接近半明的瑪瑙狀,居然呈化石一般。也不知是什麼牛的角,帶著金的紋路,彎彎曲曲有一尺多長,頂端的尖角還鑲飾著一個銀鞘。
風門法的玄奇在於移轉天地靈樞、有滋養形神之妙,如果運用到兇險,可以神傷神,但一般不會直接傷人形。比如這兩個人鬥法,可能移轉靈樞地氣將雖一個人得跌落巨石,或者用煞之氣纏繞傷,也會導致死傷,但這是間接的,法不會直接傷人形。
除非是唐朝和、向影華那樣的高手。能夠化神念爲實質,否則徹底解決問題的最後一下還是傢伙最穩妥。這隻牛角尖端相當於一個尖鉤。平時爲了不戈傷東西隨帶著方便,外面有一個裝飾的銀鞘。此時僅僅是江湖同道之間的試法。牛金泉沒有把銀鞘摘下來。
夏天的衫很單薄,牛金泉穿著一件短袖休閒,恤。上自然藏不住這麼大的法,但他的打扮和很多的遊客差不多,椅著一個腰包,牛角是從腰包裡掏出來的。他手持牛角甕聲甕氣的說道:“詹長老太謙虛了,就算我將來有所寸進,詹長老只怕進更速,其實我也想向您這種高手請教,只是覺得修爲低微。慚愧不敢!”不過,您到底有什麼事,非要在此地演法?”
詹莫道呵呵一笑:“演法只是引子,主要是這裡說話方便。令父牛月坡掌門日前去龍王祠拜訪我派蒼宵掌門,言語中有提親之意,撮合你與我師妹蒼嵐,此事你可清楚?兩年前九星派掌門曾攜獨子四寶拜山,也曾有求親之意,我師妹未置可否,可那沈四寶公然放浪形骸,令人好不尷尬。
今天我見故事重演,不有些擔憂,蒼嵐師妹才貌無雙,但卻無端遇此,雖無傷及清譽,但畢竟不是談。衆人面前說話不方便,所以我私下裡找師弟你問清楚,究竟是你本人的意思還是你父親一廂願?若你本人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長輩以此方法撮合兩派,我建議還是不要再讓蒼嵐師妹尷尬,這樣的事怎能發生兩次?”
牛金泉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嘟囔道:“我又不是沈四寶!”接著又很不好意思的小聲道:“其實是我求我爹去試試蒼掌門父的意思,您既然知道況,蒼掌門是怎麼答覆的?”
詹莫道輕嘆一聲:“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師伯還能怎麼回答,只能答覆這是晚輩之間自己的事,他也做不了主。牛師弟啊。你要是真對我蒼嵐師妹有意,那就自己私下去表白。無論接與否,總不至於在衆人面前難堪,爲何要這麼做呢?”牛金泉低又道:“我不好意思嘛,一見到蒼嵐師妹就臉紅心跳,話都不敢多說詹師兄,的意思如何?”
詹莫道:“師妹什麼都沒說。只是有些不悅。”
牛金泉神有些發急:“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自己不好意思開口,讓我父親去探探口風。”
詹莫道突然語氣一轉:“牛金泉。你真喜歡我師妹嗎?消砂派上下。如今都以爲臥牛派來提親了;你又對瞭解多?不過是幾面之緣、驚豔一瞥而已。須知我等法修行人,相之時,所修法也有相合相斥,我原不知你的心意所以要問問,現在清楚了,還是試試你所修之法吧。”
這話聽上去到是有一點道理。遊方自己就有會,他和向影華一起月下舞劍,真有相得益彰、靈犀無隙之,可能是這兩個人之間本就趣相投,但所習法也有靈樞相容之妙,這一點是非常難得的。他當初與向影的修爲相差那麼多,聯袂出手竟然能配合和天無,這就是緣法。
說話間,詹莫道一抖手中的鞭,鞭梢在空或打旋畫了一個圈,他已經出手了。遠的遊方眼皮跳了跳。這位消砂派的堂長老果然修爲不俗,假如就這麼面對面老老實實站定了施法,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啊,而且消砂派的法確有獨特之。
表面上什麼都沒發生,但在牛金泉的中,四面海風阻斷、波浪無聲,地勢移轉,竟垣局而困。消砂派的鶴谷高手所擅長的不樣不是聯手陣。而是古炮凱所六詹莫道一揮手周圍的地氣就變了,無形中了一個風水中的困龍局。
假如是生死相鬥,牛金泉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困,移轉靈樞改變此局。但此時是試法,他手持牛角未。等著對方將困龍局布,僅僅困在當地,倒也沒什麼大礙。
詹莫道見他以不變而應變,微微一笑,鞭梢下垂往右前方輕輕一劃。施展的消砂法。從風水的角度。這是一種改變風水格局的方法,既可以改善也可以改惡,但在鬥法中施展出來,等於詹莫道先布一個無形風水局,然後自己再破了這一局。
困龍局靠山雄渾,龍虎合圍。卻突然多了引泄地氣的一道水口。假如牛金泉站不住的話,就會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衝擊摔落到巨石下面去。
牛金泉突然一跺腳,遠的遊方眼神微微一亮,這並不是什麼高明的境界,就是立爲靈樞之法。這一腳似乎把腳下的巨石給跺“醒”了,神識移轉與巨石融爲一。藉助了這龐大的地氣穩住形。此剪的他就像水流中的一塊堅石,不論如何消砂破局引水口,衝擊而來力量都得繞著他走。
詹莫道見勢如此,手中鞭向前連點三下,抖出了三個鞭花,困龍局變了,地氣移轉左右合圍,布了風水上的鉗龍局,等於卡住牛金泉運轉的神識,然後鞭連揮,空氣中似乎傳來連綿之音,仔細一聽彷彿是滾滾流沙發出的嗡鳴。
遊方雖然沒有其中。但也看出了一點玄妙,詹莫道是用無定消砂之法隨手變化自己佈下的鉗龍局,讓牛金泉起伏不定的地氣迴旋之中,看他能站得多穩,畢竟他沒有和巨石生長在一起,神識一就算不滾下去也得栽倒在地。
而且遊方也看出詹莫道沒有盡全力,否則的話剛纔困龍局一。再自行用消砂法變局,只要突然間運轉神識之力,以他的功力完可以將牛金泉強行下巨石,看來這真是演法而不是拼鬥。
牛金泉此刻終於有些頂不住了,他擡起了手中的牛角,繞著指間奇異的打了一個,旋轉,然後握住不,四面八方傳出了嗚嗚的號角之聲。這種場面有意思的。遊方曾見向左狐與劉黎鬥法。手中的法時鶴翅風笛,當時未見他吹奏,但神識中能聽見風笛之音。今天也沒見牛金泉吹牛角。卻傳出了號角嗚鳴。
隨著號角聲傳出,彷彿覺巨石在震,四面的海風吹擊,形奇異的合鳴之音,所有衝擊向牛金泉形的無形力量,都被震散化解。消砂派的法確實很有特點,顯得很古樸傳統,就彷彿是千前之前的風水師在沙盤上擺各種風水局,並隨手移轉變化。臥牛派的法則以立靈樞爲本,看不出太多的特異之,它就是求功力紮實中規中矩,以不變應萬變,這樣的手段看似簡單沒什麼花樣,但是真到了高深境界,比然有移山之力呀。
牛金泉當然還沒有到那個境界,他掌握移轉靈樞之境不算太久,談綿綿若存尚且勉強。但這小子還真是臥牛派的嫡傳弟子啊。有一子牛脾氣,就是站定了不也不開口。演法至此連遊方在那麼遠的地方都看清楚了,高下應已分出,牛金泉此時說一句“承讓”哈哈一樂也就完了,本就知道修爲不如人家。這不算什麼丟人。
他要是更聰明的話,隨口請教幾句。流一下兩人演法間的得失。會更有收穫關係也會的更好,但這小子爲什麼就是不吭氣呢?這要是耗到最後一屁坐地下,詹莫道的臉面也不好看啊?
詹莫道見牛金泉不開口認輸。他倒也不好主撤法,仍然揮舞鞭變化各種擒龍之局、移轉消砂之法,同時開口道:“牛師弟。我如此變化繁複的手段,你以一招破之。果然非同凡響,師兄佩服!”
牛金泉這時候居然也說話了:“詹長老,消砂派法的垣局變化,只要是蒼嵐師妹會的,你也會的話。不妨都使出來,師弟我接得下來,回頭你也告訴一聲。”難怪他到現在還著呢。原來存了這種心思。
詹莫道出了苦笑之,他想收手反倒不好收手了,那就這麼繼續耗下去吧,就像兩個人跑步一樣。他雖然能跑得更快但還是與牛金泉並肩相持,直到把這小子累趴下爲止,自己恐怕也得累夠嗆。
手中鞭揮舞,局消砂變換不停。至已經佈下七、八種無形的風水局了,詹莫道嘆息一聲開口道:“牛師弟,並非是蒼嵐師妹我來試探你,就是我本人來請你試法。你雖然能化解如此消砂變換,但是自己想一想,此等法與你所修,真的相融和洽嗎?”
嗯,他話裡有話呀?詹莫道施法非常瀟灑寫意,如揮灑行雲一般變化自如,同爲消砂派弟子,蒼嵐所習之法應該與他類似。那麼牛金泉的法施展開來,還真不幾“;合拍,他就是咬住地氣不的一頭牛啊,聯袂合律迪何,小是那麼協調。
遊方聞言甚至冒出來一個古怪的想法,假如在松鶴谷祭祖地靈樞儀式那種場合,祭壇上站著的是牛金泉與詹莫道,聯手施法一定讓人看了十分別扭,他們自己心裡也會覺得彆扭。
遊方在心中暗道詹莫道這是什麼意思?有人授意他來勸告牛金泉知難而退嗎?暗示他和蒼嵐並不合適?可惜牛金泉這小子有一倔強勁,或者說有點鑽牛角尖,愣是沒明白這種暗示,此刻仍手持牛角在那裡移轉靈樞鬥法破局,支撐的很有些辛苦啊。
遊方只是個旁觀看熱鬧的,在他期中場面本是越熱鬧越好,還能多學點門道,可是現在不在心中給牛金泉打起氣來。這小子既然堅持不退,那就希他得越久越好。人都是有點同弱者嘛,而且在松鶴谷的時候,牛金泉給他留的印像很不錯。
就在此時,遊方神識中忽有奇異的應,不擡頭向遠方的大海。什麼都沒看見,卻知道有人來了。因爲這時傳來了水聲,似是海浪的波濤卻更顯輕,又似是綜塗的泉流卻更顯婉轉輕揚,如韻如歌,使他莫名起在宜賓南廣河聽吳玉卿彈奏的那曲流水。
又有人出手了,此人應該巨石下的海灘上游方看不到的位置。但他可以肯定來者也是消砂派弟子。而且修爲相當不俗,肯定有移轉靈樞之境,已經到了攜境無形的程度。因爲遊方一直沒有發現這個人接近巨石,就算視線被阻擋,也說明此人沒有讓他查覺,等到出手時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