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乘風出了這大廳,廳中的人才了一下,一個小姐拾起柳乘風留下的墨卷來看,這小姐想必也是好行書的,不由讚了一句:“這字兒真好。”
有了的大膽舉,其餘人紛紛擁簇過去,有人不將這墨卷中的詩詞念出來。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廳中一片安靜,似乎在咀嚼柳乘風的詩句。
其實這詩句乃是出自唐人李賀的詩詞,雖是借用前人的詩句,可是配合柳乘風的行書,卻足以讓人‘’氣迴腸。
男子漢大丈夫爲什麼不腰帶吳鉤,去收取那被藩鎮割據的關塞山河?請你且登上那畫有開國功臣的凌煙閣去看,又有哪一個書生曾被封爲食邑萬戶的列侯?
這句話是告訴方晉、周通,‘’詩‘弄’月是就不了功名的。
同時也表明了柳乘風自己的志向,他會腰配著吳鉤,上報國家,下安黎民,他的畫像,將會進凌煙閣,供後世之人瞻仰,他的功績,將能食邑萬戶。
詩,應景就了。
方晉和周通豈能不明白這詩中的意味深長,慚愧不已。
這些待字閨中的小姐,似乎是柳乘風留給們的印象太深,讓們一時失神。
朵朵臉‘’微微一變,此時突然發覺,這個可惡的傢伙未必這般可惡。一個有志向的大丈夫,遠比只懂得‘’詩‘弄’月的書生更讓人心。
“只是可惜……”朵朵心中黯然,可惜什麼,誰都不知道。
柳乘風出了這翠竹居,並沒有將這裡頭的人放在心上,上了車,自是去雲霄閣與人作飲。
京師的大雪到了大年三十的時候便稀稀拉拉的停了,溫家‘門’口這邊,小廝也開始忙碌起來,掃清街道上的積雪,開始準備過年。
柳乘風偶爾去百戶所一趟,大多數的時候,都在府中閒坐,自然不得要去拜會一下恩師王鰲,一開始送了禮過去,王鰲退回來,不得已,只好提了一些臘‘’等,又去拜訪。
王鰲雖然與柳乘風相聚時間不多,可是對柳乘風,仍是十分關注,他一輩子沒經歷什麼折騰,可謂順風順水,可是自從收了這個‘門’生,便一直心驚‘’跳,反正了不驚嚇。
不過眼看要過年了,王鰲還是給柳乘風擺了好臉‘’看的,偶爾也會板著臉教訓幾句,王夫人便在邊上‘’口,罵他是老糊塗,大過年的也擺威,王鰲只能苦笑以對。
他是吏部‘侍’郎,所以這一次朝廷發起的京察,王鰲可以算是整個京察的主導者之一,因此京察裡的一些事,也會說給柳乘風聽,誰得了好評,誰被罷了,柳乘風也都記下,其實朝廷裡事都說不清楚,無論是閣還是吏部,再如何公正,這京察還是避免不了人,這一次京察,更像是一次權利的洗牌。
不過這種事,柳乘風雖然留心,可是畢竟他遊離在這個圈子之外,別人升遷還是罷與他何干,只是閒來無事聽聽權當是笑話聽而已。
拜謁了王鰲,自然不得還要去鎮府司的幾個核心人的府邸拜謁一下,先是牟斌,接著是同知、僉事,連那陳讓,柳乘風也過去了一趟,陳讓對他不溫不火,倒還算客氣,與他寒暄了幾句,不過二人畢竟各爲其主,難免會有生疏,所以‘’談的並不熱絡。
倒是牟斌,雖是到了年三十,卻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和柳乘風說話時心不在焉,柳乘風知道這位指揮使大人又爲通州的事著急了,畢竟這北通州不比其他地方,就是天津衛、蘇杭、漳州這些地方出了這種事也就罷了,可是北通州是什麼地方?說穿了,它未必是天下最富庶的所在,可是絕對是天下的樞紐,是整個北方與南方聯繫的紐帶,這裡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
見牟斌心不在焉,柳乘風也不好多留,送了禮,便直接走。他的禮倒是厚重,直接是一沓銀票,聚寶錢莊出品,隨時可去錢莊提取足額的現銀,總共是紋銀一萬兩。
這筆銀子,說穿了就是賄賂,柳乘風在迎‘春’坊、在煙‘花’衚衕日進金斗,不了牟斌的庇護,所以該給他的銀子,柳乘風一分不。
牟斌倒也痛快,很爽快的收下,這意思就是讓柳乘風放心,自己在一日,柳乘風在那邊的收益,衛所裡頭誰也別想垂涎。
本來……柳乘風還琢磨著是不是去東宮和張家那邊走一趟,誰知道剛回府裡,朱厚照就到了,提了臘‘’前來拜師,柳乘風倒也沒有謙虛,很愉快的接了他的禮,與他寒暄,又板著臉將王鰲送給他的話悉數送給朱厚照,什麼學海無涯,什麼要慎言慎行,這朱厚照聽的頭大,嘻嘻笑著要打麻將。
大年三十打麻將,柳乘風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
接著那壽寧侯、建昌伯一道來了,正好湊了一桌子,玩了一個時辰,大家各自散去。
隨著那竹的噼裡啪啦聲,新年終於來了。
冷冽的寒風中多了幾分喜意,清晨拂曉,柳乘風獨坐在這院落的樹下,院中的大槐樹禿禿的,積雪還未消融,柳乘風深邃的眼眸,似乎過了淡薄的濃霧,看向遠方。
“夫君。”溫晨曦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低聲喚了一句。
柳乘風回神,隨即失笑:“怎麼起的這麼早。”
溫晨曦剛要答,柳乘風朝笑,笑容很是清澈,挽住了溫晨曦的手道:“晨曦,新年快樂……”
“啊……”
柳乘風這麼一句新年快樂,讓溫晨曦過於陌生,不過很快,就從柳乘風的笑容和這四個字中到了那濃烈的祝福氣息,莞爾笑起來,鬢髮上的釵隨著這略帶起伏的笑容也不在空中微微抖,輕啓櫻‘脣’,道:“夫君,新年快樂!”
二人相依坐下,耳邊時不時傳出竹聲響,目穿過外牆朝遠的天穹看過去,那薄霧之中,冉冉升起。
“夫君在想什麼?”
“唔……我在想……”柳乘風說到一半,整個人木然了一下,他在想什麼,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來到這裡已經有了一年,從開始的惶恐,到後來的麻木,從一開始爲生計奔‘波’,再到如今了這人見人畏的天子爪牙,他經歷的變故太多,以至於心志變得更加堅強,多愁善的事他無暇多想,而這些磨礪,也讓他融了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有了野心,有了‘’。
“這個時候,我在想什麼?”柳乘風捫心自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隨即失笑,柳乘風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柳乘風,現在的柳乘風,連他自己都說不上好壞。
溫晨曦的目專注的看著自己,充滿了,唯有這個時候,柳乘風的心裡才生出幾分溫暖,輕輕攬住溫晨曦的腰,柳乘風聲音低沉的問道:“那麼,晨曦在想什麼?”
“嗯?”溫晨曦似乎也看出了柳乘風的爲難,沒有繼續追問,溫一笑,道:“我在想,若是我們這個時候有個孩子,該有多好。”
婚已有半年之多,肚子還未見喜,對一個男人來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雖然連柳乘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可是不管怎麼說,在溫晨曦的觀念裡,‘’人必須而且一定要生孩子。
沒有孩子,自己的夫君會被人恥笑,沒有孩子,自己就不是個合格的妻子,的俏臉上,染上了幾許紅暈,眼眸之中,閃著憾。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遲早會有的。”攬住溫晨曦纖腰的手加重了幾分,不得不說,溫晨曦方纔無心的一句話,確實有幾分挑逗。
只是可惜,現在是白天,而且是大年初一。
二人默默坐著,看著太冉冉升起,曙灑落在這一對璧人的臉頰上,和而又寧靜。
正在這時候,一個小廝破壞了這院落中的寧靜,這小廝慌慌張張的小跑過來,大口著氣,仍是氣吁吁的道:“姑爺……姑爺……宮裡來了聖旨,來聖旨了,急召姑爺宮,十萬火急。”
柳乘風的眉頭不由皺起來,雖說新年裡百會到正殿去朝賀一番,不過這只是走個過場,朝賀之後,大家便各管各的,好好過年。可是柳乘風還沒有殿朝賀的資格,這個時候,他宮做什麼?
溫晨曦眼中掠過一不捨,卻還是強忍住心中的不快,荑搭在柳乘風的手上,低聲道:“既然宮裡召見,夫君快去吧。”
柳乘風抱歉的看了溫晨曦一眼,道:“我去去就回來。”
溫晨曦頜首點頭,進屋去準備柳乘風的服。
柳乘風很不願的換了衫,快步到中‘門’那邊去,溫家的外頭,宮中的車駕已經久候多時了,一個太監正在這府‘門’前的臺階下急的團團‘’轉,一見柳乘風來了,連忙道:“柳百戶,速速上車,陛下急召。”
柳乘風道:“出了什麼事?”
太監道:“陛下暈倒了!”
“暈倒……”柳乘風一時也是‘’變,大年初一,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出了事,他心裡不想,就算是暈倒,宮中這麼多太醫不用,爲什麼捨近求遠,來召我宮,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柳乘風二話不說,立即上了車,趕車的太監揮鞭子,一路橫衝直撞,朝向午‘門’方向疾馳過去。
坐在車廂裡,柳乘風總算回過神來,心裡不由琢磨起來,是什麼事,能讓皇上昏倒?而又在這個時候,又急召自己宮覲見?
他一時想的投,等到了午‘門’時,還有些恍然不覺,太監催促柳乘風下車,柳乘風纔打起‘’神,從車中出來,整個紫城,展現在柳乘風的眼簾。
‘門’口的衛居然沒有盤查,直接放柳乘風進去,前頭的太監一路小跑,柳乘風無奈,只好跟著跑起來,心裡卻有點兒酸楚,大年初一的還要鍛鍊,這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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