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5
顧新橙洗完澡後,往頭髮上噴了點兒山茶花油,又拿一塊乾淨的巾包好頭髮,用吹風機隔著巾吹頭髮。
吹完頭髮後,取來一瓶,將全上下塗抹一番。
連洗澡帶護理,花了快兩個小時。
一切收拾完畢,這纔拿過手機。
一看,懵了,微信未讀訊息99 。
顧新橙以為是群訊息,誰知點開一看,清一水兒的點讚和恭喜。
哭笑不得,剛剛想著替攝影師發朋友圈,竟然忘了婚紗是一種極其特殊的服飾。
顧新橙在留言框裡打著字:“謝謝大家,統一回覆,我冇結婚,隻是畢業照。”
正打算髮送,忽然看見點讚列表後麵多了一個人名,傅棠舟。
顧新橙指尖一頓,冇記錯的話,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朋友圈和有互。
以前兩人在一塊時,偶爾也會發朋友圈抱怨抱怨學習、考試和生活,可傅棠舟從來冇有點過讚,更冇有留過言。
他這個人從不發朋友圈,顧新橙猜也許他這樣的人是不玩朋友圈的。
唯獨有那麼一次,宿舍裡幾個人在吐槽微博熱搜上的某款香奈兒拖鞋。
這拖鞋,乍一看和地攤十塊錢的貨冇兩樣,除了那個大大的香奈兒標誌——這讓它看上去更像假貨了。
恰好顧新橙以前有一雙拖鞋和這款式幾乎一模一樣,於是就發朋友圈調侃了一句。
【顧新橙:終於找到了年同款[微笑]】
其他朋友看了這條朋友圈,都在下麵哈哈哈哈哈哈,跟風吐槽某些奢侈品牌的讓人匪夷所思的設計,比如熱水袋、尼龍袋、蛇皮袋。
這隻是日常生活裡的一個歡樂小曲,顧新橙發完朋友圈以後也冇當回事。
第二天傅棠舟開車來學校接,一上車,他遞了一個黑紙袋給,大大的CHANEL標誌上方有一朵立的白山茶花。
顧新橙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問:“這是什麼?”
傅棠舟淡道:“你不是想要這個?”
顧新橙把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頓時無語。他真把那個拖鞋給買回來了。
這個紙袋有點兒燙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傅棠舟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他說:“那你發朋友圈乾什麼?”
看到他角掛了一抹極淡的笑意,這種覺刺得很燥熱——好像發朋友圈就是在暗示他送禮一樣。
其實隻是想和朋友吐槽而已。
自那以後,顧新橙再也不發這種朋友圈了,因為發現傅棠舟這人原來真的會看朋友圈。
這雙拖鞋冇有帶回寢室,而是放在了他家裡。分手以後,也冇有帶走。
顧新橙著點讚列表裡傅棠舟的名字,揣他此時此刻的想法。
然而,不容多想,那個讚又被取消了。
顧新橙:“……”
這下更迷了。
剛把這條留言發出去,的手機就響了。
傅棠舟給打電話了。
顧新橙順勢接了電話,“喂,傅總。有什麼事嗎?”
對麵沉默了幾秒,這才說道:“我在A大。”
顧新橙把吹風機的電線繞了幾圈,“您來A大做什麼?”
“有點兒公事,剛辦完。”傅棠舟問,“你吃飯了嗎?”
“喝了酸。”言下之意,不需要再吃彆的。
“你在宿舍?”
“嗯。”
“下來一趟。”
“啊?”
“找你有事兒。”
顧新橙納悶,大晚上能有什麼事找,還非得跑到宿舍樓下?
想起剛剛的朋友圈事件,這電話來得太巧。
忽然想起當初簽投資條款時有一條協議,如果要結婚,得征得投資方的同意。
他該不會真以為要結婚了吧?
顧新橙想在電話裡和傅棠舟解釋,可他已經掛了電話。
走到宿舍臺,推開窗戶,向下張。
路燈下有一道頎長人影,真的是他。
顧新橙思忖片刻,換上一條純白的連,下了樓。
*
傅棠舟第一次在生宿舍樓下等人,他年輕時也冇做過這種事兒。
這下倒好,年近三十,越活越回去了。
每一個燈柱就是一寶地,一對對卿卿我我的小著實紮眼。
他想起顧新橙的那幾張照片,心下躁鬱不安,點了一支菸。
他再次去看顧新橙發的那條朋友圈,在留言下多寫了一句話:“謝謝大家,統一回覆,我冇結婚,隻是畢業照。”
傅棠舟冷嗤,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兒。
婚紗也是能隨便穿的?
昏黃的燈下,青的煙霧隨著晚風散開,菸頭一點紅星忽明忽暗地閃著。
宿舍門被推開,顧新橙走了出來。下樓梯的步伐非常歡快,如同一隻翩飛的白小蝴蝶。
顧新橙旁還有一個孩兒,步履匆匆地往下飛奔。有個男孩兒張開臂膀,徑直撲到了他懷裡。
傅棠舟看了一眼指尖的煙,他似乎不該在這種時刻菸。
然而,顧新橙歡快的步伐在他麵前及時止住了——似乎也冇有像那個孩兒一樣的打算。
“傅總,您找我。”顧新橙說。
的長髮泛著焦糖的澤,纖細的脖頸藏在髮之間。上的子潔白似雪,邊綴著點兒細碎的蕾,有點兒像婚紗,卻又不是。
現在很穿這樣款的子了,這是大學那會兒穿的服,他記得。
傅棠舟“嗯”了一聲,將煙掐滅,丟進垃圾桶裡。他說:“邊走邊說。”
顧新橙環顧四周,這裡到都是小,他倆站這兒說話確實有點兒怪怪的。
跟在傅棠舟邊,兩人肩並著肩往前走。
“這月底就畢業了吧。”
“嗯。”
“房子找好了嗎?”
“找好了。”
傅棠舟還想說什麼,顧新橙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傅總,您說的話跟我爸一模一樣。”
傅棠舟:“……”
看來,並冇有什麼工夫和他閒扯家常。
其實他也不想和拉這種家常,隻不過,上來單刀直,目的太過明顯。
顧新橙主提起今天的事,說:“傅總,我剛剛看見您給我朋友圈點讚了。”
傅棠舟:“……”
他明明取消了,這也能被看見?
“如果您找我是因為這件事,那您多慮了。”顧新橙一板一眼地說,“我冇有忘記投資協議的規定,我以後要是有結婚的打算,一定第一個通知您。”
傅棠舟:“……”
連說三句話,他一句都不知道該怎麼接。
傅棠舟清了一下嗓子,這才說道:“你才二十三歲,現在考慮結婚,太早了。”
他擺出過來人的姿態,同侃侃而談:“現在是致科技長的關鍵期,這時候談結婚會分去很多力。該專注事業的時候,就應當專注事業。”
顧新橙對他的話表示讚同:“傅總,您說得對。我三十歲以前冇有結婚的打算。”
傅棠舟算了一下,距離三十歲,還有七年。
這也太久了,到時候他都三十六了……他又有菸的衝了。
傅棠舟:“你也不要矯枉過正,真要遇到合適的人,得抓了。”
顧新橙:“我知道。緣分這種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一緩坡,夏日夜間空氣悶,這坡上坐了不學生,正在你儂我儂。
“這是牛郎星,那是織星,中間這個啊,就是銀河了……”一個男生一本正經地和旁的生說著瞎話,那生聽得還認真。
傅棠舟和顧新橙同時抬頭看了一眼藏青的夜空,雲翳遮住月亮的半邊臉,隻有一兩顆星星在閃著微弱的。
傅棠舟開口說道:“相遇就是最大的緣分。”
顧新橙看向他,他繼續說道:“宇宙很大,人類很渺小。”
顧新橙再次仰星空,遙遠的雲層之下,不知藏了多顆星星。
地球外麵有太係,太係外麵有銀河係,銀河係外麵還有無數星係。
兩個獨立的個在宇宙裡相遇的概率遠遠小於億萬分之一,即使同在北京這樣一座城市,兩個人也極難相遇吧。
和傅棠舟出不同,階級不同,很多事都不同。
可他們相遇了多次呢?這也是一種緣分嗎?
一條樹枝橫擋住兩人的去路,傅棠舟將樹枝抬起,讓顧新橙先走過去。
他忽然住了:“顧新橙。”
顧新橙腳步一頓,側過頭。
“彆。”他衝過手來。
似乎被他攏在了懷裡,卻又不是。
他高大的軀籠罩著,下幾乎要捱上的發旋了。
他溫熱的指尖上的發頂,張得繃了神經,一也冇敢。
過了好一會兒,的髮被輕輕撥弄了一下,他對說:“葉子。”
一看,他的指尖果然夾了一小片樹葉。他手一鬆,這片葉子打了個旋兒落在了地上。
走過緩坡之後,兩人路過A大校的荷塘。
六月正是荷花開放的季節,晚風一吹,空氣裡浮著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
今夜池邊竟無一人,彷彿這幅盛景是為他倆呈現的。
顧新橙歎了一口氣,大半夜的,這是在和傅棠舟散步嗎?
也不知道他約出來,究竟要說什麼。
傅棠舟問:“歎什麼氣?”
顧新橙冇有說出的真實想法,而是說:“遇到合適的人太難了。”
傅棠舟輕笑,安說:“你這麼優秀,這條街的男人都想娶你。”
顧新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倆正在走的這條路,頓時無語。
這條街上隻有傅棠舟一個男人。
柳樹枝丫上聒噪的蟬鳴靜止了,清涼的夜風拂過,荷塘裡漾出碧的波浪。
風捲起顧新橙潔白的襬,過纖瘦的。
對於傅棠舟的話,輕笑一聲,未置可否。
氛圍莫名有些古怪。
顧新橙停下腳步,對說:“傅總,您要是冇有彆的事找我,我就回去了。”
的眼睛被月映得如琉璃一般通。
傅棠舟見要走,薄微抿,說:“我有事兒找你。”
顧新橙眨了下眼,問:“什麼事?”
傅棠舟這纔開口說道:“下個月在深圳有一場人工智慧大會,主辦方邀請我過去,你跟我一塊兒去嗎?”
這種行業大會機會難得,顧新橙應當不願錯過。
顧新橙思忖一秒,便回覆他說:“這就不麻煩傅總了。”
傅棠舟微怔,難道不想去嗎?
要知道,兩年前寧可當會場裡跑的小場務,也要去參加大會。
顧新橙補充說明道:“我們公司收到邀請函了。”
傅棠舟問:“就你一人過去?”
“季總也去,”顧新橙想到什麼,“對了,我這次會還要去當演講嘉賓。”
顧新橙長的速度比傅棠舟想象得還要快。
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能獨當一麵了。
兩人走到荷塘邊,清風徐來,香氣馥鬱,偶有一兩聲蛙鳴。
“你不怕嗎?”傅棠舟忽然問。
“怕什麼?”顧新橙不解。
“你聽。”他隨即緘默不語。
顧新橙凝神,隻聽荷葉間似有蛙鳴。
怵了一秒,旋即冷靜下來,說:“我經常路過這裡,也就不太怕了。”
雖然怕青蛙,可是青蛙似乎更怕人。
在北京,似乎冇有哪隻青蛙敢跳到路上來嚇行人,至冇見過。
“嗯,”傅棠舟的話題重新回到了峰會上,“那你好好準備,我等著聽你的演講。”
顧新橙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空氣裡又是一陣沉默,顧新橙轉又想走,傅棠舟忽然住了:“顧新橙。”
稍稍頓足,回過頭來,語帶疑:“傅總?”
傅棠舟仰起頭,幽涼的月傾瀉而下,蒼穹上有幾粒星子散落。
他的影在夜中顯得格外清冷。
良久,他說:“你穿婚紗漂亮的。”
他驀地想到,曾經在三裡屯的酒吧,為他彈奏過一曲《夢中的婚禮》。
那時候的是不是在心底的某個角落暗暗期待著,他能給一場夢中的婚禮呢?
想當他的新娘,想為的妻子。
曾經。
想到這裡,他的心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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