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深彷彿有一無形的力量，拽著藺效和沁瑤一徑沉沉下墜。

愈往下走，水底的寒氣愈盛，到最後，水溫已到了寒刺骨的地步，沁瑤幾次錯以爲自己正置於隆冬時節的冰水中，饒是有功護，也忍不住打起了寒戰。

所幸漩渦底下並不很深，下沉了一會，兩人腳底同時到一塊堅的石壁，用足尖輕點著石面試探了一會，確認是河底石牀，便落於其上，站穩腳跟。

眼前黑得手不見五指，耳畔只有清泠泠的水聲，師父和阿寒不知去了何，沁瑤屏著息四索一番，正琢磨用什麼法子去找尋師父，藺效忽拉了拉的手，示意往前看。

沁瑤擡頭，就見不遠忽亮起一盞圓月似的幽，線雖和，依然將水底照得明亮不，“圓月”下方兩個黑乎乎的影，靜靜站著不，彷彿在候著什麼人。

沁瑤先疑了一會，隨後恍悟過來，不是師父的無涯鏡麼，忙拉著藺效往前，到了近前，借無涯鏡的亮一看，果是清虛子和阿寒。

清虛子見沁瑤和藺效過來了，想說些什麼，顧忌著在水裡，張不了，只好從懷裡掏出一個玉葫蘆，倒出幾粒藥丸，令沁瑤和藺效服下。

沁瑤一聞到藥丸的味道便知道是定神丹，算是丹丸中的極品，有水中延息、辟邪護之效，師父煉製時費了許多好多珍稀藥材，整個青雲觀統共只有一瓶，平日裡珍之重之，總捨不得服用，今日想必是忌諱河底的邪，這纔拿了出來。

見師父不忘給藺效一粒，沁瑤心裡飲了似的，泛起一淡淡的甜。

藺效接過藥丸，二話不說服下，清虛子見藺效如此痛快，臉更好看了些，好東西不怕給人，就怕的人不識好歹，一味疑神疑鬼，看了就讓人火。

下水已有些時候，即便有定神丹護，仍有氣息耗盡之慮，四人不敢再耽擱，忙重新順著無涯鏡的指引往前走。

虧得河牀雖寬，卻並不狹長，走不多久前方便出現了一道石壁，這石壁足有一丈多高，突兀地矗立在水中，怎麼看怎麼像一塊水下石碑。

這石壁著古怪，幾人都忍不住近前細看，這才發現石壁上麻麻全是梵文，清虛子等人乃道家中人，對佛家的咒語瞭解得並不徹，但也約辨認出石壁上的梵文似乎是爲了鎮邪之用。

щщщ● ttk an● ￠〇 清虛子等人背上都是一涼，看這石壁十分滄桑古舊，顯然已有些年頭，壁上文字更是一筆一刻，全用人力雕刻而，也不知這石壁後到底是什麼邪，竟讓設陣之人如此費心思。

沁瑤索著繞著石壁走了半圈，突然被腳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見是一串佛珠，俯撿了在手，藉著無涯鏡的亮細細打亮，這才發現佛珠是灰白，形狀並不規整，不像尋常佛珠，倒有有幾分像舍利子。

沁瑤看不出究竟，轉呈給師父，清虛子接過一看，面微變，低頭四找尋一番，果然又在轉角發現一卷用金葉做的佛經。

沁瑤在一旁大不解，這幾樣看來都是佛家至寶，多半是陣法中的關鍵法，本該各居其位，卻不知爲何散了一地。

清虛子卻再耐不住，重新快步繞回石壁，用一雙厲目緩緩掃視，掃到石壁下方時，果見一道裂開的石紋，從左到右，將石壁上的梵文一劈爲二。

清虛子面泛起一陣青灰之氣，看著那裂紋久不言語，原來這陣法竟早已破了，難怪周圍一片死氣沉沉，半點靈力都覺不到，只是不知是人力所爲，還是另有蹊蹺。

藺效正繞璧而行，走至石壁後方時，赤霄忽嗡嗡大震，幾乎要鞘而出，沁瑤聽到靜，忙奔到藺效旁，兩人四下裡查看一番，這才發現石壁後方不遠竟有一個，口周圍一片狼藉，像是被什麼怪力從裡頭給轟開。

藺效走至旁時，赤霄更是如臨大敵一般，生生從劍鞘中移出了半寸。

沁瑤跟藺效迅速對視一眼，赤霄這般狂躁不安，極爲有，也不知這中究竟藏著何。

沁瑤心裡更是頭一回生出幾分猶豫，一行人若貿貿然下到中，恐怕未必能夠全而退。

清虛子卻不容多想，拿著無涯鏡察看了許久，臉見緩，彷彿重新找回不底氣。頃，將腰間草繩解下，拿在手中，率先下到中去了。

沁瑤等人不再躊躇，也忙跟上。

口雖小，底下倒還算得寬敞，而且水流全都不知去了何，十分乾燥，猶如回到岸上。

幾人舉鏡一，這才發現這底下雖到結滿蛛，東西也已破陋不堪，但仍看得出是個佈置得頗爲講究的小宮殿，依稀可見當初雕樑畫棟的痕跡，只可惜年代彷彿太過古舊，殿中許多皿已辨認不出。

沁瑤等人心中的怪異愈發濃厚，誰也想不到倉恆河下竟有一底下宮殿，只不知是哪年哪月何人挖建。

走不幾步，前面出現一殿門，似乎裡頭還有室。

正凝神打量四周，忽聽室中傳來異響，一陣長長指甲劃過牆塋的聲音。

衆人心裡突突一跳，防備地看著殿，等了許久，殿始終一片死寂，不見出來什麼邪。

清虛子耐心耗盡，一抖草繩，沉著臉緩緩前行，剛到殿門口，忽來襲面而來一陣腥濃至極的風，一個黑影直朝他撲來。

清虛子側一避，隨手甩出手中草繩，只聽那東西發出一聲狼嚎般的怪，清虛子不容它閃避，忙又扯住繮繩將那東西狠狠地往前一拽，便聽“砰”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重重摔倒。

沁瑤等人拔跑到清虛子後，因周圍已無水流，阿寒便掏出火摺子點上，就見師父手中牢牢捆住一個青面獠牙的殭，那東西雙手直直朝天，仍不斷撲棱著，試圖用利爪襲擊清虛子。

可這殭似乎靈力頗低，清虛子不過氣定神閒地將手中草繩緩緩一收，很快便定在原地，再也不了。

“城裡的殭果然是從這裡出去的！”沁瑤蹲下仔細打量一番那迅速化爲一灘膿水的殭，肯定地道，“上回我在玉泉裡見到的邪就是這種東西，只不知就是這一隻，還是它的同夥。”

清虛子收回繮繩，搖搖頭道：“方纔下之前，我見雖然氣極盛，但無涯鏡裡流的煞氣卻很低微，顯見得那巨煞此刻不在中，這才放心下到中來的。眼下這殭一除，可是一個’活’的邪都沒了。”

可藺效腰間的赤霄卻鳴得比方纔還要狂躁，聲勢頗足，生生從劍鞘中移出了一半有餘。

清虛子知道赤霄乃當年劍神用自鑄就，極爲靈驗，斷不會無故報警，不由狐疑地看一眼阿寒手中的無涯鏡，莫不是方纔遭了水，鏡子的靈就此打折，連邪都辨認不出了？

這時藺效和沁瑤已依著赤霄的指示往殿深走了，阿寒也忙舉著火摺子跟上。一路只見地上堆了許多箱籠，裡頭堆著些早已爛的裳布料，還有些灰撲撲的青銅皿，廓小巧，像是日常所用之，相比外殿那些大塊頭皿，顯見得細許多。

沁瑤和藺效頗覺奇怪，怎麼這地方越看越像一個墓室？

走了幾步，前面出現一個拐角，連著一條走廊，通向另一個房間。

幾人剛一轉彎，擡目一看，同時怔住，只見走廊盡頭一用漢白玉磚砌就的一個高高的玉臺，玉臺頂上點著一盞長明燈，火苗搖曳，幽幽照亮底下兩巨大的漆黑棺材，其中一棺材的棺蓋已打開大半，另一倒是蓋得嚴。

還未等他們回過神，藺效腰間的赤霄終於長鳴一聲，鞘而出，如同箭矢般直朝玉臺而去。

赤霄去勢極快，飛到其中一棺材，“撲”的一聲，竟生生沒棺木中，釘在其上，劍，猶自嗡嗡作響。

藺效等人齊齊怔住。清虛子聽到異，趕到拐角，見此形，也是面一變。

所有人心底都生出一陣惡寒，看赤霄的反應，棺中之果真邪門得厲害，恐怕比上回的羅剎有過之而無不及。